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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尝了一口水烟,质。地优良的烟草里混杂着新鲜樱桃与无花果的味道,还不错。作为对于负能量格外敏感的巫妖一接近绿洲就能感觉到这里增添了不少死者,而且死亡的过程相当漫长,屈辱,凄惨,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里,老王储似乎干了不少事——数十缕负能量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但它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王储眼底的痛苦来得阴沉暴戾——亲人与朋友的背叛最令人痛苦。
“我听说过您的很多事情,现在我。也已经看到了您,还有我的子侄们,他们称赞你是一个无暇的祖母绿那样出色的年轻人,而且您并不崇拜偶像与拜火。”他仿佛下了一个什么决定,:“请允许我想您展示一件珍贵的宝物,但您对于您所看到的东西,决不能说出去,您能够做到吗?”
不死者对于宝物很有兴趣。
亚历克斯往老王储所指示的。方向走去,那是一个与主帐篷紧紧相连的小帐篷,两个女仆在门口守候,她们显然早已得到指示,看到亚历克斯,就立刻默默无语地为他掀开了帐篷的门帷。
帐篷的中央,一个无可挑剔的美人儿端正地坐在。层层叠叠的绸缎靠垫中,没有带着面纱,也没有穿上宽松的黑袍,不死者估计了一下,她应该在十七到十八岁左右,深黑的头发柔滑闪亮,以精妙的手法和金丝与珍珠编在一起,稳妥地垂在肩后,肌肤就如凝固的羊乳一样洁白无瑕,眼睛和王储的小儿子一样是褐色的,小动物般的清澈温柔,微微垂下的睫毛向上卷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她上身穿着一件丝织长袖高领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背心,金银线绣出的规则图案,上面缀满细碎的宝石;羚羊般的双腿被宽大,直到脚踝处的长裤覆盖,最后是蝉翼一样轻薄透明而有着金属光泽的纱衣从颈部一直笼罩到脚面,一双有着尖尖头部,并且向前弯曲的绣花小拖鞋踩在精美的地毯上。
她微微地歪着头,好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小狗那。样大大方方地瞧着亚历克斯:“你是谁?为什么到这儿来?”
巫妖的嘴角隐约地抽动了一下:“我是……亚历山大。。萨利埃里。费迪南德,至于为什么到这儿来,我想,”不死者的锐利眼神迅速地扫射了一下这个不大的帐篷,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老王储所说的宝物就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年轻女性人类。:“我想,是你的父亲让我来看一看你。”
“啊……”小姑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看吧。看得仔细些。”她以一个无比曼妙动人的姿势站了起来,然后不急不徐地在亚历克斯的眼前转了三圈。
她在旋转的时候,全身散发出石榴与乳香的味道,双手展开,亚历克斯看到用石榴汁染红的掌心与指甲。
转圈完毕,小姑娘认真地询问:“你看完了吗?”
亚历克斯点头,她也严肃地点了点头,退回到绸缎坐垫的小窝里,在亚历克斯退出去之前,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直跟随着这个年轻人。
回到老王储的帐篷时,亚历克斯觉得老王储的眼睛也和那个小姑娘一样在闪闪发光。
“怎么样?”老王储的笑容……很有点猥琐。
“很美丽。”亚历克斯干巴巴地回答道。
“是完美无缺!”老王储感概地点了点头:“我的第四个女儿,一朵正在朝霞中开放的玫瑰花!——但除了她最亲的几个人之外,还没有人欣赏过她的美。你是第一个——原本这个权力应该属于她的未婚夫。”
“……你今天对我的无限恩惠宽宏,简直使我无法明白和理解。”
“您是个聪明的年轻人,撒丁的王储,您不应该猜不出我的用意。”老王储慢吞吞地抽了一口水烟:“我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宝物,她不仅美丽,而且纯洁的就像从来没见过太阳的小驼羊,而且她还很富有,非常富有。”
巫妖提醒自己曾经教导过维尔德格在必要的时刻尊重他人的习俗——老王储的话并没有什么轻视的意思,西兰的律法规定,妻子的嫁妆只是她自己的,如果被动用过,万一离婚,丈夫还要将相同数额的财产返还给妻子——不过这条律法迄今为止还未被动用过,就像西兰王室的公主从来只会嫁给自己的堂表兄弟那样。
不能说不可以,但老王储的举动显然已经违背了传统——但还在教义之中,这就是为什么之前萨特会询问亚历克斯信仰所在的原因了。
不过这个可真是亚历克斯没有预料到的——毕竟一个王储的婚姻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还有女王陛下,议会,以及整个国家。
“您的母亲非常宠爱你,而议会正在您母亲的手中。”老王储反驳道,他看上去很认真,:“您难道不喜欢我的女儿吗?她是美貌与道德的样板,而且能够给您,以及您的国家带来不容忽略的利益。”他没有提国家,不过亚历克斯知道,在民众的眼中,西兰的公主只怕是个浪漫而不失实际的最佳联姻对象。
他在让步,非常之大的让步,而且似乎一定要达成这个目的,西兰是个半封闭型的国家,撒丁,或者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不死者蹙眉,如果老王储再继续下去,他不介意来个“暗示术”,但显然这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件事情——维尔德格在隼猎之前传递过来的讯息,以及萨特在隼猎过程中的古怪表现……两者结合起来,也许就是老王储如此固执的真正理由——儿子的请求,以及莉莉的能力。
用并非唯一的女儿与产业来换取莉莉,或说她独一无二的能力。
帐篷里只有亚历克斯与老王储,但王储的子侄都在帐篷外面守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法施法,事实上,就算这个帐篷里挤满了人也无法对他形成任何阻碍。
在释放法术时,亚历克斯感觉到外面有一阵轻微的波动——湖水在掀起波澜,他毫不动容与犹豫地继续说出暗示的内容——没有明确的命令,只是稍微动摇一下老王储的意志而已,莉莉的能力原本就不是什么可以轻易令人相信,或能够轻易拿出证据来的事情……当利益没有那么诱人 的时候,动力也会随之减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接下来,亚历克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走出帐篷——现在要面对的……不死者露出真正地笑容,这个笑容甚至让等候在帐篷外,焦躁不安的萨特都呆滞了一个瞬间。
巫妖冰冷的黑眼睛掠过年轻的人类男性,他并不比地上的一颗沙子更令他注意,他所关心的……是其他的东西。
第十四小节 “决斗 ”
湖水轻轻地震荡着,规律而平稳地,好像冥冥中有一双人类所无法看见的手臂捧起了这个大湖,并且摇晃它,如同抚慰一个从睡梦中醒来的婴儿。
所有的西兰人在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匍匐下来,口诵真主的名字以及诵念经文,他们表现得并不惶恐,惊慌,不过面孔上依然写满了敬畏与感叹,除了一个人——萨特,他虽然也跪伏在地上,却看着那个逐渐平静的湖,口中念诵:“真主无所不能。”但褐色的眼睛中却充满了不屑与愤怒——他是有理由愤怒的,当他看到那个异邦人从他父亲的帐篷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黑发黑眼的,有着尊贵身份的年轻人已经拒绝了他们,这是他和他的父亲所没有料到的,他的妹妹多么地美貌与温柔,顺从哪,如果不是西兰王室的公主从来不会离开西兰的话,即便没有那无可估量的石油产地作为陪嫁,也会有国王与酋长络绎不绝地举着天文数字的聘礼来求娶的。
他和莉莉相处的时间越长,就是越能发现她的好处,也越是喜爱她——不仅仅是因为那份特殊的能力——他知道莉莉和撒丁的王储有过一份并未经议院与王室公开确认的婚约,所以他愿意赔偿……他认为,自己的回礼已经足够厚重了——为此萨特甚至不得不回到自己的父亲和叔叔,兄弟身边,没完没了地跪拜,赞美与称颂那个比空气更加虚无缥缈的真主,以求得他们的支持——在自己的敌人是一国王储的时候。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用啦……他庆幸自己没有在最后一刻向真主祈祷,这个从未看见过,回应过,证实过自己的东西果然是不存在的,它并不能给他任何一点帮助与指点;他诅咒自己的愚蠢与动摇。
***
亚历克斯避让开那些祈诵中的西兰人,极其缓慢地接近那片湖水,湖水非常清澈,被湖水所湮没的沙地在几英尺之内还可以看清它包含的,每颗沙子的形状与颜色——湖边没有芦苇,湖水中没有水草,卤虫,蜗牛,鱼,乌龟,它好像是被细细蒸馏,收集,而后倾倒在这里的——在十英尺之外,湖水的颜色陡然深下去……从无色,月光蓝,蔚蓝,孔雀蓝,蓝紫,丁香紫,绛紫,钴紫,乌紫……一直到最为深沉的黑色,所有颜色的终点。
“这个湖里有着恐怖之石,它。镇守着九万九千九百个魔鬼,每一个魔鬼都有着九条尾巴。”结束朝拜的萨特走到撒丁王储的身边,和他一样把手伸进冰冷的湖水里,夜晚的寒冷似乎让湖水都凝固了起来,萨特的手指浸入其间时,感觉就像是就像插进了一块透明的果冻:“而这些魔鬼身体下就是地狱的大门,大门后还有无法计数的魔鬼,每一次湖水震动,都是这些魔鬼在真主的神威下挣扎哀号所造成的…… 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可以逃出来,因为真主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这个传说从我还是婴儿起每个星期都要听上至少三遍。”他指了指湖水:“孩子和女人们不敢进入湖里,因为那些恶魔虽然不能主动接近人类,在你接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能毫无顾忌地伤害你……据说每个落入湖中的人都会遭遇到最可怕的事情,如果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与胆识,其结果只有两个——不是死,就是疯。”
“但这是一个测试勇气的地方,撒。丁的王储,亚历山大殿下。”萨特转过脑袋,他的褐色眼睛在浓密的眼睫毛下显得十分阴沉:“在我们不幸与兄弟,同伴,朋友产生了分歧的时候,我们会走进湖水……依此来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