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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堂。何赛:“亚利克斯是不是变得更像一个萨利埃里了呢?”
“是的。”煦德回答道。
堂。何赛没有回答,而是在腹部交叉起双手,闭上眼睛,煦德知道这个姿势表示父亲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一会,他慢慢地,轻轻地关上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
属于守序邪恶阵营的巫妖是个遵守诺言的人,所以在大约十二个小时的冥想结束之后,把自己打理干净,他就去敲维尔德格房间的门,把他从卧室拖出来,塞进浴室,换好衣服,不管终于清醒的维尔德格哀号着“我向圣母发誓,现在全撒丁绝对找不到一家正在营业的酒吧和夜总会……”,把他一路带到餐厅,那里有着索尼娅姑姑负责把他塞饱,用完甜品之后,简单地和家人说明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然后两人直冲车库——卡梅。萨利埃里疑惑地放下手里的叉子:“我没听错吗?亚利克斯就算了,可是维维,他去圣南西亚博物馆?”
“别担心,卡梅,”索尼娅安慰她说:“维维不会去抢劫博物馆的,”她停顿了一下:“他的历史成绩从来没有超过1分。而他也不可能把整个博物馆给搬回来。”(撒丁学生考试评分标准:0分最低,5分最高)
索尼娅的话没能宽慰到煦德——博物馆里可收藏了不少古董珠宝——想到亚利克斯的最新爱好,他怀疑父亲的建议也许造就了撒丁乃至全世界最为成功的一对盗贼——亚利克斯的知识与谨慎正好可以弥补维维最为不足的部分。
“给我再来点奶油卷。”堂。何赛威严地说道。
***
亚利克斯自然地拢着双手——虽然他现在没能穿着长袍,但这个宁静冰冷,有着几分熟悉感的环境还是让他摆出了法师的常用姿势,以及那种仿佛是在平行浮动的轻盈而优雅的步伐——虽然和维尔德格穿着同样的硬底皮鞋,但在打磨得如同镜面那样平滑水亮的花岗岩地面上,亚利克斯的脚步声甚至不比墙壁边站立着的大型座钟的走动声更响。
与之相反的是跟在他身后,有气无力拖沓着步子的维尔德格,现在这个萎靡不振的“斑鹫”一定会让那些被他塞进水泥混凝土块扔进大海的死人们感到由衷的悲哀或者愤怒——他就像在太阳下快速熔化的一杯冰淇淋。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看的。”他两眼无神地趴在一个玻璃展台上,下面是一只镶嵌着几颗拇指大的蓝宝石,中东风格的黄金额冠——它来自于危机重重的三角海域,那里的水底有着无数的沉船与沉船之中的珍宝,这只是其中一件,古老的打磨方式让宝石的光彩没能完全的展现,却让整个额冠显得古朴,典雅,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巫妖在玻璃上敲了敲——大概没人发现这已经是个赝品了,:“维维,晚8点到凌晨3点的7个小时,我陪你,下午1点到晚8点的7个小时,你陪我,很公平。”
“一点也不公平,我在这里——一分钟就等于一个小时。”维尔德格痛苦地举起一根手指。
“我在夜总会也是。”对于无任何结果,必要的**运动毫无兴趣的巫妖觉得这真是公平极了。
“我们可以去飚车。”说到这个,维尔德格的眼睛闪闪发亮,亚利克斯的车技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亚利克斯思考了一下,在维维期盼的眼神中温柔地说道:“当然可以……但那样对我太不公平了。”他眨眨眼睛,微笑着走开了,留维尔德格一个人在后面思索这个内向迟钝好欺负的小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
“这里甚至没有裸。体画像!”
维维抱怨道。他虽然一直就在诅咒这个无趣的博物馆,但始终没有离开亚利克斯,亚利克斯怀疑是不是堂。何赛也给了他和自己同样的任务,只不过监管人与被监管人调换了一下位置而已。
“谁说没有裸。体画像。”亚利克斯随手一指,维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哦,那里真的是一幅裸体画像,而且很巨大,几乎铺满了一面墙壁,而且是一个在全世界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撒丁裔画家的得意之作——抽象派的,裸。体女人,维尔德格默默地看着那个长在脸上的半只乳。房,还有单只黑色圆眼睛上面的鼻子,长在下巴两侧的耳朵,可以用来打洞的三角形额头,夸张的圆形臀部占了画面的三分之二,中间是肥硕的手臂与长串香蕉般的手指,凶悍的“斑鹫”身体与灵魂有致一同的抽搐——:“这幅画像可以把任何一个男人变成同性恋,除了本来就是同性恋的男人。”他肯定。
“真难得也有‘斑鹫’不喜欢的女人。”一个女人说道。
在非假日,到这个占地广大的博物馆内参观的人非常稀少,除了两兄弟之外,大半个馆场这个女人是他们看到的,除了管理人员之外的第一个人,她似乎正在临摹这幅裸女画像,简单的木头画架支在低矮的大理石平台式座位前面,上面的画纸上已经出现了初步的轮廓,裹着棉布的炭条和用来擦拭错误笔触的干面包就放在手边,因为她一直坐着,后面又是一个方形展柜,所以萨利埃里的两兄弟在她出声前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人在。
她的坐姿非常漂亮,背部挺直,金棕色的头发卷成了一个很大的发髻,露出巧克力色的脖子,还有脊背——她穿着黑色的后背v型领的长袖棉布紧身上衣,简单的平行下摆,隐约可以看出下面也是黑色的长裤。
亚利克斯有趣地看着维尔德格好像被一只被突然泼了一身冰水的鹌鹑那样情不自禁地全身抖了抖,然后在几秒钟之内就恢复成原来那种神气活现的样子,他真心地,愉快地笑了起来:“圣母在上,我可没料到你也会在这里,胡安娜,我以为你现在不是在练习场就是在音乐厅,怎么想到来博物馆?”他拉着亚利克斯走过去。
与撒丁历史上有名的疯后胡安娜同名的女性站起来,转身面对他们,这时候亚利克斯才发现她并不是穿着长裤,而是一种仅仅在膝盖以下陡然膨胀开的紧身裤裙,这种裤裙对穿着者格外挑剔,如果你没有平坦的小腹,紧致的臀部,结实的大腿和可以紧紧并拢在一起的膝盖和纤细的小腿,足踝,瘦削的双脚——它可以暴露出你所有的缺点——但显然胡安娜完全不用考虑那些。
“这是胡安娜。。库鲁斯,我的同学……朋友。这是我的弟弟,亚历山大。萨利埃里,你也许听说过他的名字。”维维简单的介绍道。
“圣南西亚的少年维特,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胡安娜爽朗地笑了笑,率先伸出手来,亚利克斯谨慎地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让她一下子笑弯了腰:“噢。圣母那,我还以为你会吻我的手……如果我知道你那么有趣的话,应该早点去你的沙龙看看才对。”
她的外貌也有着相当鲜明的撒丁特征,与虽然还略显稚嫩,青涩,但面容秀美的莉莉或者性感成熟,令无数人目眩神迷的巴巴拉相比,她额头太宽,眉毛太细,眼睛太深,颧骨太高,嘴巴有点大,下巴很尖,每一处都算不上完美。可是这一切组合起来却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尤其是嘴角右下方一粒小小的黑痣,好像是一个罪恶的印记或者是赐福的标志,予人的印象深刻无比。
圣南西亚的少年维特……巫妖的灵魂全力以赴的撇嘴,看看,亚利克斯,看看,你给我都留下了什么样的东西——入室抢劫犯毫无愧疚之心地强烈抱怨ing。
“那么说,今天是维维陪你来博物馆的?”胡安娜看了看百无聊赖的维尔德格:“想也是这样,要他来博物馆,除非是打劫。”
“也不能这么说。”亚利克斯一本正经的说:“事前还需要踩点;探查、观望、获取资料。”他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维尔德格:“他至少还得来4次。”
第二小节
“Itisgoodtohavefriends;eveninhell。-Spanishproverb(拥有友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就算是身在地狱——西班牙谚语)”
这句话大概就是这几个小时里,被文学,历史,地理的各类古新名词弄得昏头昏脑的维尔德格惟一的感悟了。
胡安娜大概是巫妖自来到这个位面以来,见过的女人之中性情最为爽朗,知识最为丰富的,她对这个博物馆中所有的一切了如指掌,每一件东西她都能点明出处,追述渊源,相关重大历史事件,趣话,传闻……虽然巫妖对每件东西的来历,特征,珍贵之处也能像查阅图书馆资料一样从自己的记忆中一样样的提取出来,但一个人默默地看着,思考着,哪里有和有着同样喜好的人一起探讨,争论,彼此补充,修正来的愉快?
胡安娜也饶有兴趣地审视着这个年轻的男人,她早就听说了圣南西亚的少年维特,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多情种子,一个沉溺在童年悲剧中的小男孩,或许一副随时都要断气或者被送入疯人院的模样儿是能够激起大多数撒丁女性的母性本能,但其中绝对不包括胡安娜,她自认并非圣母玛丽娅,对于抚养非亲生的,尤其已经成年的大孩子毫无兴趣。但是不得不说,传闻与事实总是大相径庭,如同维尔德格,假如不是大学四年同学,她也许也会认为他就是个残忍的花花公子或者无耻的暴徒,而这个亚历山大。萨利埃里……和他在一起,胡安娜都几乎要忘记自己的性别了。他赞叹奇迹群岛出土的象牙雕刻而不是她的脖子,他观察东加骨文书的眼神都要比观察自己的眼神要热情的多,而他隔着玻璃凝望着那具经放射性元素的衰变时间鉴定大约有着六百五十年历史的冰岛骷髅那温柔又伤心的劲儿,好像一个长生不死的吸血鬼终于找到了几百年前的爱人,最后的一声叹息足以令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心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部分臆想曾经距离真相那么近——事实上巫妖只是在睹物思“物”,最后的那声叹息……也只是在怀念与哀悼自己曾经拥有的,那具光亮干净雪白的骨头架子。
“说实话,我很惊讶。”胡安娜说。
“什么?”巫妖把自己的视线从一只精美的黄金老鹰脚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