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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名珩一直守在急救室外,不久,宋凝久便被人用推床从里面推出来,换到安排好的病房里去。
夜很静,室内的温暖与山上来说简直是天堂。她仍在晕迷,脸本来就小,此时被掩在凌乱的长发里,有了泼墨似的黑色映衬,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她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点滴架上挂着的药瓶,只有输送药液的管子上滴的药液是动态的。在山上找到她时,他一心救她,根本没过她会死,直到此时才有些后怕。靳名珩迟疑地伸手,将手指一直伸到她的鼻翼下,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那喷洒在指尖的温热终于让他的心渐渐安定。
宋凝久被楚辞打晕了之后,在弄上山上之前是失去知觉的。虽然楚辞那样疯狂,靳名珩那样着急,她却像只是做了场梦似的。
睡梦中只感觉有人驮着自己狂奔,可以感觉到冷,也可以感觉到那种颠簸使她难受的快要吐出来。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手脚却使不上劲。
她觉得她整个人难受的都快死了时,终于被放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被放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后背又凉又坚硬,冻得她整个人都僵似的。
然后,有人给她盖了一条棉被,然后有双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他说:“凝久,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就赌他们找到之前,我们会不会冻死。”
声音越来越飘渺,她仿佛可以感觉到那种浓烈的悲伤气息。是谁?是谁的声音呢?这样熟悉,可是她又想不起来,只有心是疼的。
不知为什么疼,疼得很厉害。她想大喊不叫不要,她不想死,也不希望任何人死。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抱着他的手臂很沉,仿佛是又紧了紧,她又听到一个声音低呢,他说:“凝久,其实我觉得这一刻自己挺幸福的。”
是楚辞。
最后一刻,她突然翻然醒悟,却怎么也挣扎着动不了。
“楚辞,不要,楚辞,不要——”她心中大骇,拼劲了力气狂喊。
整个人从床上坐起,头发凌乱,胸口还在急剧地起伏着,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一双狭长熟悉的眸子。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靳名珩就坐在她的床前,病房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虽然眉宇间透露出些许疲惫,可是依旧棱角分明。
他问:“没事吧?”
宋凝久没有回答,她就那样怔怔地坐在那里瞧着他,一时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境。
可能是这几天的压力太大,又因为一次次期望后失望,所以才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她慢慢抬起苍白的手,直到指尖触碰到他的脸,指尖真实的温度,终于让她眼里渐渐浮起氤氲。
靳名珩看到她那个模样,伸手,心疼地抓紧她摸着自己脸的手,喊:“小久儿。”看她这个模样,这几天也肯定受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惊吓。
感觉他掌心传来的力道,让宋凝久再也控制不住,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的头就埋在他的胸前,靳名珩感觉她的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衬衫,转眼,胸前的衣料就被她浸湿了一大片。她咬着唇,哭得那般压抑又放肆,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很委屈,连同他的心都跟着揪起来。
他知道她是吓坏了,虽然这两天他并见得比她过得好。可是想到怀里这个小东西,这两天被人困在那个山里担惊受怕,他的心就跟着疼。
宋凝久什么都不说,只是揪着他的衬衫哭泣。仿佛找到最安全的倚靠,所以尽情发泄着心里的委屈,以及压抑了那么多的恐惧。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回抱住她,将娇小的她容纳进自己的怀里,像以往做的那样,轻拍她的背部,不断地重复:“小久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渐渐安定,让她安心,感觉自己是真的安全了。
傅景之和沈小薏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抱在病床上哭的景象。他们在外面已经听甘泉说了,人救出来的还算顺利,经过抢救也母子平安,所以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两人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由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傅景之敲了敲房门。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靳名珩抱着宋凝久转过头来,便看到傅景之携沈小薏走进来。那时的宋凝久已经哭得双眼红肿,头埋在靳名珩怀里看了一眼,赶紧从靳名珩怀里撤出来,转过身去,低头不好意思地擦着自己的眼泪。
靳名珩转头不满地瞪了傅景之一眼,怪他不识相,不过都被他自动忽略。他比之前宋凝久看到的样子要清瘦许多,却依旧笑得吊儿朗当。身子倚在一边的矮柜,看看擦眼泪的宋凝久,又瞧瞧衬衫湿了一大片,略显狼狈的靳名珩,逗趣地问:“这大家平安都高兴的事,你俩这是唱哪出呢?”
沈小薏看出宋凝久不好意思,暗自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提醒他不要乱说话。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握住手,淬笑的眸子瞧着她,那眼睛好像是在告诉她,胳膊肘不要向外拐。
沈小薏自然会意,不过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生气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抵不过他的力气。
“景之,听说你离开傅家后。把从我这里的股份撤了,然后自己开了家建筑公司,独立门户了,最后生意怎么样?”靳名珩问。
唇角那笑是笑得春风和煦,不知道的以为他故意转移话题,关心兄弟。可是傅景之瞧着他那笑,却感觉仿佛有阴风从心坎吹过,所以脸上的笑也越来越维持不住。
“还行还行。”他讪讪回着。
心里却在骂,丫,他不过是调侃两句。至于嘛,拿公司威胁他?也怪傅景之人穷志短,谁让他为了和沈小薏在一起,真的离开傅家了呢。
要说他也不是没能力,没才华,可以前的人脉都是傅家的,他现在不止要重新开始,还要受到家里刻意的打压,日子那叫过得一个悲惨,全昕丰市也只有靳名珩在他熬不住的时候,敢出手拉他一把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傅景之就这样连挣扎都没挣扎,直接就缴械投降了,沈小薏送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给他。
不过他这人没脸没皮惯了,并不在意。
靳名珩从病床上站起来,对沈小薏说:“我出去换身衣服,你帮我陪陪她。”
“放心吧,靳少。”沈小薏笑着,回得干脆。
傅景之看着自己的女人对靳名珩笑得那么灿烂,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这源于当初刚认识她时,这丫头也是个小花痴,像昕丰市里超过二分之一的女人一样,喜欢靳名珩的外表。
虽然吧,靳名珩不可能看上沈小薏,她如今也贴上了自己的标签,不过男人在这件事上总是小气。
“景之。”靳名珩走到门边,手碰到门把时转头,是因为发现他没有跟出来。
傅景之给了他个眼神,意思是问靳名珩至于吗?怕他欺负他宋凝久啊?不过还是妥协地走过去。
当然,靳名珩才不担心。因为一物降一物,沈小薏就足以收拾他。
不过宋凝久刚醒过来,沈小薏又是她的好朋友,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好沟通,他刻意给她们空间。
两个大男人出了病房,门被关上,宋凝久才抬起头来,也不怕在沈小薏面前丢脸。
沈小薏也是紧张地抓着她的手,目光从她身上仔仔细细地巡过,然后:“没受伤吧?”
宋凝久摇头。
看到她安然无恙,沈小薏的心也跟着松下来。然后又说:“我是真没想到,那个楚辞会这样。”
沈小薏并不认识楚辞,不过以前倒是听宋凝久提及过,她在学校宿舍的床前挂着一串风铃,是楚辞以前送她的。
沈小薏有次问她,她便提到了这个人。当时沈小薏就断定这个楚辞肯定喜欢她,宋凝久却一直不以为意,如今发生了这件事,证明楚辞不止是喜欢她,这爱简直到了癫狂的地步。
大概提到楚辞这个名字,宋凝久的心情便不再那么轻松,反而变得愈加压抑。虽然他这次的做法偏激,还让别人把她当成精神病,可是说真的,她真还无法做到去怪他。
只是觉得悲伤,她与楚辞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沈小薏看到她惆怅的表情,又些暗恼自己挑起这个话头。宋凝久见了,拍拍她的手,唇角挽着抹淡淡的笑。
就算沈小薏不提,她也会想到楚辞,毕竟这件事才刚刚过去,她还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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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宋凝久在院里住了两天,因为胎心不稳,所以每天都要做检查,靠着输一些药物来维持。靳名珩这两天也是形影不离地陪着她,细心呵护。
傅景之的公司刚起步,沈小薏现在变成了他的左右手,两人见她没事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昕丰市了。
两人走后,宋凝久的孕吐也越来越严重。真是吃什么吐什么,一天不断地往嘴里塞东西,却都一点不剩地吐出来,看得靳名珩也直着急。
“小久儿,乖,多少吃一口。你只要吃进去一点,咱们宝宝就能多吸收一点。”靳名珩就变着花样儿地给她换,每天都哄着。
宋凝久也是真想吃,可是现在闻见食物的味道就反胃。
靳名珩见到五官皱在一起的那个样子也是心疼,大多时候都是狠下心来勉强她。每每这时候,他都恨不得把楚辞给活刮了。
见她一副又要吐出来的表情,他只得放下碗,扶着吐得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她躺回床上。说:“不吃就不吃吧,咱们缓一缓。”
“不行,我还是吃点吧。”她也是担心孩子。
虽然医生一再叮嘱两人,不要太紧张,越紧越影响胎儿,妊娠反应就越严重,两人还是将神经绷得紧。
他看得她严一点,宋凝久就允许自己撒撒娇,耍耍赖。他若是心软心疼了,宋凝久就自己严格要求自己。
“我看咱们也别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