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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车子由靳宅开出去,一路朝着市区进发。夜已经有些深了,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路灯照进来的光线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的脸。
靳名珩一路都没有说话,可是犹可以感觉到压抑和沉闷,宋凝久的心里也一直感到不安,就这样车子开了他们住的别墅。车子停在门口,他并没有下车。
“进去吧,好好照顾女儿。”他说。
宋凝久看着他,问:“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靳名珩没有回答。
宋凝久只好下车,慢慢走向门口,然后伸手按门铃。别墅的门被推开,她看到过来应门的人应该是王妈。身后,响起车子重新启动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便见载着他的车子调了个头,然后从她身边擦过去。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慢慢开走,越来越远的车子尾灯,想着他接电话后的沉重,脑子里又闪过他在医院地下室,将她与夏初抱在怀里的画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少奶奶。”铁栅内里面已经传来王妈的叫声,却见她竟抬步朝着那辆开头的车子追去。
“靳名珩,靳名珩!”她着急地大喊着,脚下步子迈得很急很大,两条腿明明抵不过四个轮子,可是她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追上他。仿佛时追不上,以后难再见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想法为何而来,只是想要追上他,哪怕多再看一眼。也许只要一眼,就好了。她脚下穿着高跟鞋,楞是追了千米左右,最后还是自己不争气,脚踩入松动的地砖缝里,脚踝一痛,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了灰尘的鞋子,动手脱下来,不甘心地要重新爬起来再追。可是手撑在地上想起身,脚一动便痛。抬眼,看着已经消失的车子,气得手捶了两下地,眼睛渐渐升起一片氤氲。也不知是痛得,还是觉得自己太没用。
驶离的车内,靳名珩开始并没有发现她追着自己。开始听到那叫声只以为是错觉,还是压抑不住希望去看,才通过后视镜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映在里面。
“停车。”声音不由肃冷。
司机吓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
靳名珩推门从车上下来,首先看到一望无际的绿化,这片区除了不远处的别墅,只有车道。正在失望转身之际,才发现她跌在地上的身影。
心思一动,不由大步折回去。
彼时的宋凝久揉着自己的脚,正气恨自己的没用,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看到一双皮鞋停在自己面前。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顺着那双鞋视线上移,然后看到靳名珩站在自己的面前。
两人视线在这暗夜中相对,他皱眉,蹲下身子问:“受伤了?”
宋凝久摇头,犹不知自己那模样真的可怜兮兮。
靳名珩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想要察看她的伤势。宋凝久却抓住他的手,令他不解地抬头看着她。
“我没事。”宋凝久摇头,对他说。
靳名珩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是哭过,那眸子更像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抬手,摸到她的眼睑下,果然摸到湿意,问:“那你追我是为了什么事?”
宋凝久面色一怔,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追他,这样被他一问便也问住了。靳名珩的目光却直直望入她的眸底,仿佛怕她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一时,四目就那样长久地相望,无言。这时他身上的电话又响,打破了两人的凝望。
宋凝久回神,抓着他的手臂慢慢站起来。
“没事吧?”靳名珩问。
她将鞋子拎在手里,自己稳稳地站在地上,摇头,表示没事。
靳名珩仿佛是松了口气,看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王妈,便说:“回去吧。”然后转身,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车子那边走。
前面的车子慢慢倒回来,停在不远处。
“嗯,我马上到。”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应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应着,然后拉开车子后座
“靳名珩。”她突然又着急地拉住他。
靳名珩转头,因为她喊自己的声音又快又急,可是当他看着她时,她胸口那千言万语好像又说不出来。
“我和夏初等你回来。”最后,便只汇成这样一句。
靳名珩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追出来,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是在担心自己吗?他微笑,然后郑重地点头,应:“嗯。”
这一声嗯,重重落在她的心头,比他保证说自己会平安回来的千言万语都让她心安。她低头看着自己抓着他的手袖,慢慢松开,看到那衣袖从指尖落过去。手又急切地伸过去,轻抱了他一下。
靳名珩看着她这个模样,本来沉重的心情,莫名地就松了松。吻了吻她的额,说:“回去吧。”
宋凝久点头,站在那里看着他上了车,那两盏红色的尾灯再次消失在视线里。
靳名珩坐在车里,摸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想着宋凝久刚刚看着自己的表情。这种有人为他担心的心情,终于令他的唇无声的地弯了下。
车子快速地在路上行驶,三十分钟后抵达警局。这样的夜晚,整个警局还是灯火通明,司机下车与警卫交涉了下,然后才被放行。
车子规矩地停进停车场,靳名珩推开门下车,一进刑侦大队,原本与同事讨论案情报的其中一人便迎上来。
“靳少。”迎上来的人是刑侦队的队长,姓刘,原本就与靳名珩认识的。
靳名珩微微颔首,目光扫了眼室内。应该是在办什么大案,所以每个办公桌后都坐着人,有人在忙着电脑前查资料,有几个人小声地商量着什么,还有人攀问带过来的人。不过这些人此时都因为他的到来而侧目,不提他的身份敏感,单就这样的男子都引人注目。
他随着那刘队来到他的办公室,两人简单地谈了几句,然后便领他去了存放尸体的冷库。
“他身上的手机通话记录中大多都是黑卡,我们查到最后一通未拔通的手机号是您的,猜想你可能认识,所以才麻烦你过来走这一趟。”过去的路程中,刘队这样对他解释。
靳名珩点头,始终没说什么,他绷紧的脸色也让人辨不清情绪。
停尸房的温度有些低,靳名珩跟着那个姓刘的队长进去,见他拉开其中一个停放尸体的柜子,里面放着个黑袋子。那刘队拉开袋子的拉链,里面的尸体便露出来。
脸很白,也被处理很干净,立体的五官上结了一层冰。靳名珩只看了一眼,便已闭起眸子,脸色的变化仿佛再也维持不住来时的镇定,插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下。
刘队说只找到甘泉最后的电话的记录时,他还庆幸过,因为甘泉是个很谨慎的人。往常给他打电话,也绝不会用他平时对外公开的那一部手机号码。
可是当真的看到甘泉躺在这里时,他的头却开始嗡嗡作响。他是在多么紧急的状况下,连其它因素都不考虑,才拨了自己的手机?
可是却没有接通!
“他后背中枪,子弹直接贯穿心脏。这样精准的枪法,倒像是职业杀手干的。”刘队仿佛还报了凶手所用的枪支型号,只是他不懂,也没有记得太清。
只是想着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练,谁能从背后一枪射中对方的心脏?
靳名珩听到他说后背中枪,脚步往前挪了两步,离得更近,更近地看着甘泉。他前几天还好好,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只是失去了几天联糸而已,竟已经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蹲下身子,慢慢伸手,想要去碰一碰他,想要证实什么,否则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一般。
“靳少。”刘队发现他的动作,及时喊住。
他叫他过来已经是违规了,甘泉的尸体还需要化验,那之前不能沾上任何人的指纹。否则不但不利于破案,还会给靳名珩带来麻烦。
靳名珩懂,所以动作才顿住,停留在甘泉脸边两厘米的地方,慢慢蜷起手指。
“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他叫甘泉,男,三十二岁,江西乌城人,曾任职某特种大队队员,大约四年前退役,这几年在国内的行踪很隐密,具体在做什么我们并没有查到……”刘队的话很隐晦。
若非上次找宋凝久去过那个小山村,他曾是被调过去的一员,他见过跟在靳名珩身边的甘泉,他大概也不能确定靳名珩是认识他的,并且交情匪浅。
说是让他过来认尸,也不过是走个形势。有些事靳名珩不方便出面,可是却能得到最快的资料。那刘队当然也想从他嘴里得到线索。
“前不久绿洲地产的老板失踪了,他应该是在找这个人。”靳名珩也提供了线索。
至于为什么失踪,那家并没有报案,而是选择将公司快速转手。那么收购绿洲地产的现在这个人就很可疑,但是很遗憾,对手也是个精明人,选择出面的这个人背景良好,所有收购的帐面都很干净漂亮,让人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交易。
靳名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的,应对刘队的询问时,他一边回答,脑子里一边不断闪烁着甘泉被冰冻的模样,模样好像很冷静,所以并没有回答不该回答的东西,还能算计自己说出的一字一句,条理清楚里分析这些。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的脑子里始终有块里始终有块地方却是放空的,一直都留在甘泉那里。
——分隔线——
宋凝久那边自靳名珩离去后,她回到别墅,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翻过史密斯的死,前不久的车祸,医院地下室的枪战。
因为那件事的发生时间距离现在最近,所以至今脑子里能清晰地印着两个保镖浑身是血地护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满身的血窟窿,后来靳名珩虽然没提,可是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她并不想吓唬自己,可是那些画面总在脑子里挤来挤去,越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