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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理会我,拉开我揪着他衣服的手。“如果你不走,那么我走。”
我想跟上他,他却回过头对我说:“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冷冽的声音和残酷的表情令我不知所措,我静静呆望着他离去。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先收拾屋子还是……
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屋子里,感觉时光流逝,我蜷起身子,躺在白色的沙发上,不想开灯就让黑暗直接由四面八方侵入。
我希望麦田怎么看我?
不知不觉,长期建立的保护色,何时已成为我心灵的一部分?以至于披露真实的自己时,旁人却无从领会。
我无法传送对麦田的爱意,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飘摇不定,永远回不到主人的手上一样。
而麦田自我伤害的行为和对我的憎怨,是否为了舒发心中的痛楚,那种得不到爱却依然爱的苦楚呢?
他到底爱着谁?只要他告诉我他心中的想法,我便会离去的。当初我们曾经这么协议的:“万一我们其中一人有幸找到合适的对象,便终止婚姻关系。”
再也不想见到我,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我并不擅于思考如此复杂的问题,脑中十分的错乱,唯一记得的,只是麦田温柔拥着卓秋华的样子,却告诉我永远不想见到我……
泪不知不觉悄悄滑落下来,我听到自己发出陌生硬咽的哭泣,我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哭泣的声音发出。
泪却再也不听任何使唤,无助地流下……
距离上次流泪的时间整整过了十五年吧!就是母亲自杀的那个晚上,我一个人躲在她房间的角落哭泣,之后就再也不曾哭过了吧!
为什么爱总是令我感到苦楚?
那么因爱而流下的泪也是苦的喽!
我想完全擦尽泪水,让脑中呈现一片空白,不想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却因此在寂静的黑暗中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因为灯光开启的缘故,突然惊醒;麦田看见我似乎也显得很错愕,但脸色上又恢复坚硬的线条,不理会我,匆匆地从客厅走过。
我发现他受伤的手,血迹已经凝固,但伤口没有包扎。他走路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车祸,有点一摆一摆的。
我无法放心又想知道他的心意,遂站起身来紧跟在他后面,却闻到浓重的酒精味。
“麦田!”我轻唤他,声音显得有点哀伤。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的双眼不再锐利,反而有点涣散。
“你还好吗?”我说。
他仍不理会我,迳自走进卧房,我跟在他后面轻轻把门关上。
“麦田我……”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转过身来盯着我,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显得分外晶亮,让我忘记想对他说的话。
我睁大双眼哀伤地瞅着他,好害怕眼泪会流下来。
他靠近我,箝住我的下颚,逼着我仰头。他狂吻我的双唇,紧紧地压着我靠向门边。
我闻到浓重的酒精味,我慌乱得想推开他。
他却像发了疯的猛兽想吞噬我一般,而我只能无助地不停挥动双手拍打他,他反而揪住我的手,顶在门上,仍不放松凌虐在我双唇的力量,丝毫没有一点柔情,仿佛只想惩罚我。
我自觉难以抵抗他,忍不住流下泪来,他这才松手,缓缓放开我,以奇异的眼神盯着我。
“你还不出去?”他说。
“麦田!”我轻唤他,心里好难过。
“我叫你出去,你听到没有?”他大声吼叫,迅速转身却被翻倒的椅子绊倒。
我惊呼出声,我蹲下去想帮他站起来,他拂开我的手,迳自站了起来。
我黯然想离开,转身之后,他却捉住我的手,紧紧搂着我。
我轻易听到他浓重的鼻息,动作粗暴地拉扯我的上衣,用牙齿噬咬我颈项的肌肤。
“不要这样。”我痛得惊呼出声。
他不顾我的抵抗,扯落我衬衫上的扣子,把我的衣服扯至腰际,赤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下。
他紧紧搂着我,嘴附在我的耳旁喃喃地说:“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放你走!”
我不明白他是清醒还是沉醉,是否真的爱我,还是假想我为别人?
我只知道自己已无力抵抗他的激情,只能紧紧搂着他,任由他把我推倒在床上;任由他随意占领我的身体与心灵的每个角落,不再有任何防备与抵挡,仅能偷偷捕捉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
早晨的阳光恣意洒入,我迷朦地睁开双眼,长发倾泻在背后赤裸的肌肤上,搔得我有点发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水蓝色的床单,我这才清醒惊讶地坐起。
回想昨夜,望着自己赤裸的身子,我不好意思弹跳起来,麦田已不见踪影,零乱的屋内不知何时收拾干净,他把我的衣物整齐在放在床边。
我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衬衫的扣子已经不知去向,我捉住自己前襟躲进浴室。
这才想起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觉得自己慌张的举动十分好笑,我又褪去衣物,冲起澡来。
从破碎的镜面中,发现脖子上留下麦田的吻痕,我用力揉搓它,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起来。
我胡乱冲着澡,想理清自己紊乱的思绪,却听到铃声乍起。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自己的房里,套上干净的衣眼,急忙拉开门。
“是你?”我错愕地望着立在门边的卓秋华。然后说:“伤好了吗?”
“其实根本没什么大碍,昨天晚上就出院了。”她有礼地说。
“进来坐吧!”我请她进来,倒了一杯茶给她。
“重濂不在吗?”她的声音十分柔细悦耳,坐姿端庄优雅地对我说。
我摇摇头。“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不过,我也不是来找他的,只是有话对你说。”她露出浅浅的笑纹。
我“喔”了一声,等待她的下文。
“重濂已经告诉我,你们的婚姻关系。”我听到这句话惊讶地望着她,不解她的来意。
“我看得出来他生活得很痛苦,你不觉得这样对待他,是很残酷的吗?”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我无法了解她的意思,难道她是在央求我离开麦田?我无语呆望着她。
“你应该放过他,如果无意,何必束缚他,让他过自己的生活吧!”她似乎真的在劝我离开麦田。
难道她也爱着麦田,是想来要求我成全他们?还是其它的?
我无法完全明了她真正的来意,只能沉默不语。
“你脖子怎么了?”她突然转移话题,盯着我颈项那一小块瘀紫的痕迹。
我抬起手不自觉地把它遮住。“我的皮肤有点过敏。”我扯谎这么说。
她不以为意地相信了。
“那么,我想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很抱歉打扰你了。”她站起身来,样子仍然十分窈窕地走了出去。
一直到卓秋华走了以后,我的心思仍然十分茫然。
昨夜怀疑他也许把我认错,今天因为她的来临却更笃定了起来。
“离婚”这个字眼,开始盘据我的心头。
终于这么告诉麦田,是他躲避我好几天以后,却又突然出现的一个夜晚。
这夜,他并未向往常一样,深夜才回来,而是提早回来躲进书房里不肯露面。
我想对他说的话已经埋藏好几天,于是才鼓起勇气敲他书房的门。
他没有回答我,我迳自开启了房门,他从电脑的萤幕抬起头,冷淡地望着我。
“我想告诉你……”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胆怯,于是停顿了一下,不看他的脸继续说:“当初说好了,如果一方找到合适的对象……”我说不下去,发现他凝视着我的异样眼神,感觉悲从中来。
我终于凝视他,说出:“我们离婚吧!”
他撇开注视我的眼神,望着电脑,不带表情地说:“随便!”
我眼泪夺眶而出,赶紧背过身,却听到他说:“我母亲要我们回家过年,过完年再说吧!”
我点点头,缓缓走了出去。
年节的气氛愈来愈浓,但是我却丝毫没有感染到欢乐的气氛,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连续两个礼拜睡觉恶梦连连。有时候半夜醒来,就不敢再睡去,只有睁着双眼,瞪着窗外等待天明。
然后,连饮食也不正常了,吃不下东西猛喝咖啡的结果,使得我脸色发白,黑眼圈也冒出来了。
麦田依然忙着我不知情的事,连续好几天.才能匆匆见他一眼,随即他又像躲避瘟疫一样消失得不知踪影。
而我,发呆的时间比工作的时间还多,心里闷得发慌,却不敢去找莉,在这最差的状况下见她,一定又会被她质问得不知所措。
二月中,父亲北上准备一起过节,在火车站接他的时候,心里有即将见到亲人的感动。
父亲一眼就看出我不对劲,我则以工作忙碌等等的藉口隐瞒事情的真相。
因为父亲的来到,我又搬回麦田的房间,就像当初新婚时刻一样,心里有莫名的慌张。
夜晚将临,我转而担心麦田不回来会引起父亲猜疑我们已恶化的关系,既而心里又怀疑着父亲早点知道也许更好的想法,这样复杂的心思,令我坐立难安,晚饭几乎没有下咽。
父亲早早就寝,我却如往常一样害怕睡去,心思紊乱,我拿起麦田的烟点上,平常觉得苦涩呛鼻的烟味,现在却浑然不觉得接受。
抽着烟却突然哭了起来,心里有从未感受到的孤单和害怕。
最近眼泪就像水龙头一样,无时不刻就会流下来,我有点气自己这么软弱的表现。
然而,我心里十分明了,再也回复不到以前那种平静的样子了。
自由对我来说已无足轻重,我不得不承认,害怕失去麦田是我内心恐惧的原因。
夜晚的天空像一片深蓝色的绸缎,我擦拭含泪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