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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捕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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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静静地倾听,露出同情的笑容,看着他忧郁且阴黯的面容。

  他说:“可是,再怎么说,她总是我的母亲,毕竟她为了扶养我长大,守了二十年的寡……”

  啊!听着听着,我对那位与他相交十年的女友,不禁寄以无限的同情与遗憾。

  相亲后的第二天早上,我被电话声吵醒,也许是我会认床的缘故,昨夜有点失眠,躺了好久才逐渐睡去。

  电话响了十声以后,我确定父亲和小弟都不在,才认命地挣扎起来接电话。

  我睡眼惺松,脚步不稳地去接电话,中途还绊了桌子一下,几乎是跌跌撞撞才接起电话。

  “喂!”我语气含糊,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地说。听对方的声音是陌生的,正以为是小弟的电话,要说不在时,却听到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我清醒多了。

  把差点扯到地上的主机,放回桌上。

  听了对方说了一大堆话,我才比较明白,他就是欧巴桑的儿子。显然欧巴桑并没有详细地将国光号上泼咖啡事件的始末告诉她儿子。

  因他在电话里,仍一直强调己方的无礼之处。

  “我想道歉,想再见你一次,好吗?”他说。

  “这怎么能怪你们呢?”我也很客气。“嗯,好吧!”

  我和他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心想,一定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全告诉他,这样子,他就会明了他母亲的态度是情有可原的。

  当然,这件事我一点也没让父亲知道。我随便说了和老同学相聚的藉口,便与小弟一块溜出门。

  我们约在昨天那家餐厅对面的公园门口。一下车就发现他已经先到了,就站在芋仔冰小推车的旁边。

  我以训练有素的笑容和他问候,也许是因为我们都穿着休闲服,不像昨天隆重的装扮,气氛轻松很多。

  我们走进公园,修剪完整的草坪上,有一小段石子铺成的健康步道,三个赤脚的老人,以一种很有规律的步伐在上头踩着。

  我们轻易超过他们,停在公园最高的草坪上。风从树间穿透过来,也许,就是这样不急不缓的风,让草坪中央孩子的风筝飞不起来。

  “我才应该跟你母亲道歉的呢!”一路上,我这么跟他说。

  而他显然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并没有急切地追问其中原因,只是依着我的步伐,谈笑地走在我身边。

  “你们家住台南吧?”我又问了一个问题。

  “老家在这里,几年前我们家搬去台中。”他蹲了下来,远远望着那个已经被风筝线纠缠不清的小孩。“只有我留在这里读成大的研究所。”

  孩子旁边的大人——也许是他父亲吧!开始看不过去要帮他把纠缠的线解开,但孩子却执意不肯。

  那时候,我果真猜对了一半;让他母亲穿着咖啡渍的白裤子回老家,确实是不道德的!

  “我在国光号上已经看过你母亲了!”我开始告诉他,也蹲了下来。

  “喔?”他终于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们先前见过面?”

  “当然不是那种约好见面的啦!”我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完全是偶然性的。”

  “喔?”他等着听我的下文。

  “是这样的……”我开始把国光号上泼咖啡事件的始末告诉他。

  我很冷静,甚至有点节制地说着。不像第一次大笑说给小弟听的那样。

  即使是这样,当我说到咖啡“啪”地一声倒了,他还是像小弟一样笑了起来,而把《联合文学》垫在屁股下这件事,他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我可是一句对不起也没说喔!”

  他仍然不止住笑意。

  “全是精神太过浑噩的缘故啦!”我补充说。

  他还是一直笑着。

  “嘿!”我语气有点凶恶:“她可是你母亲呢!收敛一点!”

  他终于恢复正经的模样:“情况确实很糟糕。”

  “是啊!任谁发生这种事,都会很生气的呀!”

  他睁大眼,脸上露着嘲解的笑意。“你好像很得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么讨厌和我相亲?”

  “相亲这种事,很难说有什么喜欢的。你是个新手吧?”我看他这副模样就猜测得到。

  “什么?”

  “第一次相亲吧?”

  他没有回答,只问:“你呢?”

  我挥挥手说:“别提了。”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相过七次亲这回事。

  远处的孩子放弃执着,把风筝交到大人手上。我自然地说:“你看起来并不像到了非要结婚不可的年纪嘛!”

  “是啊!”他接着说:“但是多认识一个女孩子也不错。这么一想。母亲的要求并没有理由好反对啊!”

  “那么原来的女朋友呢?”

  “当兵的时候分手了。”

  似乎又是一个普通兵变的例子,我没有继续追问之后情形如何,但话题一开,他很坦白地接着说。

  “那时候,整个人显得很消沉、很伤心。出了社会以后,才比较能够体会她的选择。”他笑了笑,转向我说:“她只不过在她的上司和我之间,作了一个有利的抉择罢了!”

  我静静看着他,听着他说的话,显然,他对往事并没有完全释怀。“之后呢?再也没交过别的女朋友吗?”

  “也不是故意不交!只不过,一直专心在研究上和考虑未来前途上,就很伤脑筋了。”他站起,伸伸腿。

  “是呀!”我脖子抬得高高地望着他。“打好一切基础,再来拐一个兵变的女朋友,这样容易多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又很开怀笑了,知道我其实开玩笑的意味多过讽刺。

  我对我自己做个鬼脸,实在受不了腿峻,干脆坐在草地上。突然,一阵还算强的风吹过,远处大人手上的风筝有飞起来的态势,跑了几步,风筝还是不堪地颓落地上。

  “每一次当你倾听别人讲话的时候,我都有一股错觉,以为你是一个很文静的人。”他靠在树上,皱着眉头似乎太过认真地说。“但是你不是吧?”他突然盯着我看:“如果今天没见面的话,你在我印象中,就永远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呢!”

  “听你这样说,我似乎是像猫一样狡猾的动物了。”我无辜地望着他。

  之后,谈话就这样子一直断断续续的。他仿佛对于我不是他印象中文静的样子这件事,感到收获良多似的。

  而我觉得,我真正值得夸奖之处,是在于把发生事情的本末,完整地告诉他。

  因为在生命的某个过程当中,我们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过见某个人,然后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然后再莫名其妙地错身,向下一个生命历程走去。

  原谅我如此绕舌地用了这么多个“莫名其妙”,这只不过是为了让我自己回想,为何倾听别人的故事总是十分明辽其中根本因缘,而对于自己的事,却永远如此颠颠倒倒、不明就里的莫名其妙呢?

  最后,和他说再见之前,我虽然想到他应该和我一样——偷溜出来的!但还是很客气地对他说了“代我向你母亲道歉”之类的话。

  他露出惯有的笑容,点了点头。我们分别向街道相反的两头走去。

  中秋节假期过完,我搭了小弟借来的车回到台中。在高速公路上,行经彰化以后,我从睡梦中突然清醒,摇下车窗,风恣意地倾泻进来,我整理狂乱覆在脸上的发,把它们全束在脑后。

  “几点?”公路右边的天空已经完全看不见太阳的影子,只留下几抹淡紫淡红的彩霞。

  “五点半。”小弟叼着香烟模糊不清地说。“刚刚塞车。”

  “车祸?”我拿起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着,瞄了一眼时速表,指针停在六十和七十之间。

  他点点头,右手把快掉落的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放音乐来听!”

  车时有一卷陈升的录音带,我一边看歌曲介绍的目录,一边听他单纯的吉他拔弄声。

  小弟轻松地跟着哼。

  “自由了?”我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容,警告他说:“你不要以为爸真的这么笨!这几天溜得不见人影,爸一直问我你在台中做什么。”

  “我乖得很。都是别人来找我的。”他瞄了我一眼:“你自己才惨!爸昨天趁你洗澡的时候拉住我,跟我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我狐疑地问。

  他吞吞吐吐:“爸说不要告诉你,这样你压力会太大。”

  “你别傻了。爸每次都这么说,其实还不是要你讲出。”父亲从来最常对我们姊弟两人用的计谋,不是互相监视的连坐法,就是旁敲侧击、声东击西的方法,叫小弟不要说,其实是希望他偷偷告诉我。

  他有点为难地说:“爸说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我感到十分好奇。

  “我不是完全清楚他讲的内容。”他试着回想当时的情景。“你知道的,爸有时候喃喃自语讲一堆。”

  “那他到底讲我有什么问题?”我心急地问。

  “他说什么易经八卦的一大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好像是你流年的问题。”他想了一下又接着说:“大概是指你相亲这么多次都没成,有问题吧!”

  “喔!”我有点了解地说:“大概他又找到什么奇怪的说法来解释我的第七次相亲。”

  “爸早晚会看穿你的诡计喔!”他继续跟着音乐节拍自顾自地哼着歌。

  我可没要什么诡计呢!只怪我洞察力太高明了,找到他们的弱点,—一击破。”我得意地回想前几次相亲的情景。

  举个例子来说,我第二次相亲的那位男士,在主餐还没吃完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他是个沙猪——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光从她母亲对他如此谦纵的态度,就可以获得佐证。

  在我们独处之后,我刻意挑起这个敏感的话题。我说:“你觉不觉得我们女性应该揭竿而起,为自由和权利门争,打倒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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