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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高,完全能写得出可以成名的小说散文的,可他偏写古体诗词。写了这么
多,又绝少在报刊发表,可见从事此类体裁写作是寂寞的。但是,如今文坛
要浪得虚名的最易于小说散文,可惜成名不等于成功,强烈的发表之欲害得
许多人离艺术越来越远,能耐得清寂的写古体诗词,写了不为发表,只供自
看或二三好友看,那必是有感而作,偏艺术就在所感之中,所以它是埋在土
里的金子,土里的金子依然是金子。
再想,如今仕途之人不是科举所拔,且官场复杂,事务冗繁,哪有这般
沉静之心潜入艺境?但偏有这等人,可见官场可以在其职业面孔、职业言语
中而毁人真性,官场也可以泥中藕白,夜深灯明,更能淘出人的天性真灵。
在官场而潜于艺境,在艺术里体悟政道,这何尝不是一种既洁其身又济天下
的从政为官的一种最起码的素质呢?
又想,此类体裁最难于写,现在的诗人不作是受不了那平仄对仗的格律,
这倒罢了,可惜喜欢了信马由缰,水湿平野,却常是不求整体的诗的境界,
将一句有诗意的话渗稀扩大一片。不是说写古体诗词就好,而在于写什么怎
么写,不是说有了格律就好,而是从中领悟了艺术诞生于约束死于自由。
喜欢了《采薇集》,还未见采薇人;胡乱议论了,不知可否?
读《体育报》
我是个四肢无力之人,在体育的项目中唯独能从事棋类,但乏于计算,
全凭感觉和勇敢,倒落个“臭棋”名誉。但知道我的人皆知道我最喜欢看体
育比赛,最崇拜体育明星。我永远记着小鹿纯子(她虽然只是个文艺作品中
的体育明星)的名言:我的目标是奥林匹克运动会。我冒着大雨去见邱晨。
我和我的幼女在每一次转播足球赛时吵翻,以大欺小强行压制。我的这些行
为遭到我的朋友甚至我的爱人差不多有十次地讥笑:凭你那个样子你是体育
人才吗,你干得了体育还是懂得体育?我当然也有十次地反驳:因为个子小,
打篮球同伴不给我传球我才不打了,因为一只脚是平板,跑得紧了作痛,我
才不踢足球了,但四肢不发达的人就都爱躺着坐着?请问你们永远不能当官
出人头地为什么就喜欢放风筝?你们永远发表不了作品或批不了文件为什么
就喜欢到一处游览地乱写“××到此一游”?正是我四肢无力,缺什么才追
求什么啊!再告诉你们,世上都是卖什么不吃什么,我临睡前的读物绝不是
言情小说而是武侠小说,在修改长篇小说《浮躁》的一个月里,白日写作,
晚上看武打录相,竟看了40 多部!瞧见我书案上架的那柄开了刃的长剑吗?
瞧见书架上挂的那副拳击手套吗?我需要的是一种刺激,一种力!我虽然人
微言轻我仍要呼吁应该为我们的体育明星塑其金像。我发了誓下一生一定要
弃文从事体育。如果是这样,你们就会理解到,我之所以反复到体委去结识
人,那不是钻营投机,是为了弄到比赛入场券。我之所以在体育场看台上大
喊大叫,那不是蓄意滋事,是满足之余的激动。我之所以独霸电视机,且对
着足球比赛实况转播粗声恶语,那不是流氓习气,而是耿耿的爱国主义意气!
我如此这般地反驳申辩后,我的处境果然极好,“理解万岁”令我感动。每
一次无论什么体育比赛,总有我的朋友为我送票,电视节目报一寄到,我的
女儿就用红笔勾划出体育节目的时间。我的妻子给我买了羽毛球拍,拉力器,
健身球,沙袋,她是希望我突然间高大强健赳赳英武。我多么感谢她,但我
却很少使用这些东西。我只是练气功,又是静功一类的,意念中将天地万物
之精气,往身上收聚。而那只沙袋挂于门后,仅仅作用于一种发泄,每每看
不惯世上丑恶人和丑恶事了,每每受到打击和委屈了,回家来我不能打妻子
和孩子就打沙袋。在我的全部体育生活中,最重要的最花费时间和精力的,
是读《体育报》。我自己从不订报,是因为在我家巷口有一个文化站,文化
站门口有一报栏,里边长年供有省报、市报、《羊城晚报》和《体育报》。
于是,一早一晚,我是那里的常客,一边仰着头往上看,一边手在口袋里摸,
摸出一根烟来,眼光不离报烟就点着了,那样乐如神仙的滋味,一直使我享
受到半个小时,省报、市报,我读个大概就是了,《羊城晚报》的体育栏,
文章别有角度,而《体育报》纯粹是体育文章,犹如一桌丰盛的饭菜。我总
是先浏览一下大的题目,赶忙就去看省、市报,我叫这种读法是“先吃几口
压饥”,然后读罢省、市报后,反过头再细细读《体育报》的具体文章,这
叫品嚼。有时读报的人多,我个头矮不能近前,就斜立一侧,透过身缝去读。
我的视力极其好,这是能远距离读报的条件,也正是常这般读报,我的视力
之好常令一般人大感惊奇。在书房呆得久了,我说,出去转转,结果久不回
来,或者饭已煮熟,或者来了客人,我妻子说:他到哪儿去了呢?我的小女
就会准确地从报栏前将我找到。她曾经描绘我读报的憨相,说是身子弓着,
嘴张着,脸上的肌肉僵硬,手指间的烟头火星下落。衣服已烧出洞了。人读
报读出了瘾,天晴下雨都去,常常一个人打着伞在那里,或者晚上出外来迟
就在黑暗中划着火柴读。竟有一次半夜,巡逻的民警远远瞧见这边火柴在不
断地擦着,以为搞什么破坏而跑过来,我说了好多话,才解释清楚。我在这
条巷中居住了6 年,巷口的报栏里我读了6 年《体育报》。好多人作贱我为
什么不订了报在家读,我觉得一是这么习惯了,二是走读有趣味,三是在报
栏前读者多,议论纷纷有气氛,这如同看比赛到现场比看电视转播更过瘾一
样。我衷心祈祷人间有报纸,就有《体育报》;有《体育报》,巷口就有报
栏;这巷口有报栏,我就长居此巷。当我数十年后长辞于这个世界,人们若
还记得我的时候,希望在说:这是一个狂热于体育的而手脚无力的畸形人。
读《灯下心语》
陕西女作家的文章,秋乡最素。不红红绿绿,却别一种的灿烂。或许这
是久作记者的好处,作了记者又没消亡艺术的感觉,她实在是灵性如狐。遗
憾的是她写得太少,只有一本《灯下心语》行世,很有些对不住读者和她。
近读张爱玲的《私语》,完全对其倾倒了,感叹女人的那一份灵感,男
人着实无法企及。使我感兴趣的她们都爱做心语——这或许就是女人了——
诉说心中的私语,必是感觉独自,必率真,透出人生的一份隐秘,也透了艺
术的真谛。
我不怂恿女人弄文学弄到“文字女人”,女人要不成熟,如果天下有一
座求缺亭,最好是女作家居在其中。
秋乡讲,她的童年是在贫寒中度过的,但记下的只是美好,现在的小日
子越过越好,她感受的多是沉重。这心态真切得令我感动。一切的哲学和文
学,都是在指导着人类生活的美好,我们太反感那一种肤浅的嘻嘻哈哈的作
品,因为人生并不轻松,但我们也受不了太压抑的东西,因为沉闷的人生需
要透透气,还是在悲剧的意识上建立喜剧的好。曹霑在香山下少衣缺食的寒
墟里写的不是苦难的《红楼梦》,而是一声“宝二哥来了”,大观园里云彩
飞扬,百花鲜艳,一切都淫浸了欢乐。
和秋乡交往不算多。一年去韩城,队列中有她也有我,她采访时好啰嗦,
静下来只微笑,她不抽烟,爱黛笔画眉,没有时兴作派气,但她不是扭捏女。
《灯下心语》明显的不是为文而文,她是无意于当作家而当了作家。因
之原汁原汤的东西多。韩城之行曾谈起过八大山人,都说八大山人的好,怎
么个好,好在这和尚说有就在五行之内,说无就在五行之外。这道理让我闷
了几天,问秋乡,她说也是。八大山人能入得其内,超乎其外,他是形上形
下之人,没形而下就没了底气,没形而上,则无境界吧。我们该做他的走狗。
一册《灯下心语》,委实够可以的,我还是盼她多写,心语不会枯竭,
孤灯但愿长明,生活于一言难尽中认识,作品使人生美丽。
读《原野集》
中国的西北是世界上黄土最发育的地区,它分布广,厚度大,地层完整;
对于黄土地的成因,有说是风的造化,有说是水的作用;据说,它的地表形
态是与其下伏基岩古地形有密切的联系:古地形为丘陵起伏者,地貌多为梁
峁;甚至黄土沉积后的剥蚀改造,也对地貌起着极大的作用。就是在这么一
块黄色的厚土上,繁衍了中华的民族,也起源了民族的文化。单单对于黄土
的记叙,2300 年前就有了《禹贡》,2012 年前就有了《前汉书》,尤其1400
年前的《水经注》,800 年前的《梦溪笔谈》,中国的古人对黄土多么的一
往深情啊!日月往来,四季交替,当今之世,对于黄土地的研究、开发,其
声浪在震响着每一个国人的耳鼓。科学家们在继续研究它的地貌变化,地层
划分,物质成分,它的结构特征,它的物理力学性质。而石鲁的出现,却第
一次使黄土地进入了艺术,显示了黄土地上的人的力量,到了80 年代,“长
安画派”里又走出一个人来,这就是和谷。
和谷是背着他的《原野集》走出来的。
《原野集》却并不是画,是诗;但亦不是诗,真真正正的是一本散文。
因为画家之所以是画家,区别于照相师傅的,是他要以心来画的;又因为诗
人可以有诗作,诗人也可以没有诗作,只要每时每刻心中蓄满诗意。应该说,
有艺术感觉的人,都可以成为画家,都可以成为诗人。和谷是从小就热衷于
画画的,但他终没有机会掌握一套画技;他倒是写了数年的诗,可真正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