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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还亮着灯,就顺便看一看。娘,您干嘛还不睡呢?”
安寄翠眼中黯然,轻轻抚着她的头,怜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极勉强微微笑了笑,嘴唇轻颤似要说什么,终于没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娘,您是不是在想——在想爹?”引章望着她,轻轻的说。
安寄翠愣住了,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鼻中胀痛酸涩,她再也忍不住,突然双手捂住脸,伏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她的身子不住颤抖,低低的压抑的哭声透着无限的、不能对人言的孑然无依和凄凉哀痛。这是她心底不能、不敢、不可触碰的痛,那压抑在心底的哀伤就像一个撑到了极限的肥皂泡、一条绷到了极致的弦,被引章轻轻一触,便无可抑制的破裂了、断了!
引章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娘,娘,您别难过了,别哭了……”
安寄翠心中骤痛,泪流的更快了!
“你别难过了,别哭了!”她记得,他重病那些日子,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他用无限眷恋与怜悯的目光望着她,他的眼里泛着泪光,他轻轻的叹气,说:“你别难过了,别哭了!唉,将来的日子,你还得过下去呀!”他苦苦一笑,又叹着说道:“我不能给你留下什么,纵留下——你也保不住,反会招祸……总之,心字头上一把刀,凡事总要忍耐,不要逞强,也不要往心里去,把两个孩子拉扯大,那时,才会熬出头!唉,委屈你了,我,我……”
委屈,委屈,怎能不委屈?安寄翠呜呜咽咽一边哭一边想,他才刚走,尸骨未寒,他们就如此对他们母子!别说遥远的将来,就是明天,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测的事!她迷茫了,情不自禁感到一阵阵恐惧绝望,悲从心来,声咽气堵,恨不得立刻也跟了他去,一了百了!
“娘,娘,不要难过了!”引章轻轻拍着她的肩,很认真的道:“娘,爹不在了你还有我们啊,我会保护你,保护弟弟,真的,娘,别哭了好不好!”
安寄翠心头一凛,顿时清醒了好些。是啊,她怎能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忽略了年幼的儿女呢!他们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和他的孩子,无论前路如何,她都要把他们好好抚养成人才是!引章的话提醒了她,也让她大感欣慰,心中顿时一宽,她轻轻抬起头,拭去满脸的泪痕,勉强笑着将引章搂在怀中,柔声哽咽道:“乖女儿懂事了!好了,娘不哭了,娘以后都不哭了!娘会好好保护你们姐弟,以后不许胡闹,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引章连连点头,忙道:“听话,我一定听娘的话!”
安寄翠微微一笑,心底稍安,忽又眉头紧蹙,略带些责备和不安轻轻道:“比方说,像今晚上那样,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你大嫂,这样的事以后就不许再做,知道吗?”
“可是,是他们太过分了嘛!”引章有些不自然,道:“娘,难道以后我们就任他们欺负吗?”
安寄翠苦笑,沉默良久,终于道:“你爹临走前,千叮万嘱要我忍耐,阿章,你也要听你爹的话。忍一时风平浪静,过得十年八载,你弟弟长大了,考取了功名,那时就好了。我最怕的就是现在你去招惹他们,惹得他们不痛快,那,那就更难熬了!你懂了吗?”
引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忍个十年八载?那会忍成什么样?她简直不敢想象!不过,看到母亲如此,又权衡了敌我双方的力量,引章无可奈何,不觉也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好吧,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争吵就是了!”
安寄翠听她小大人一般的叹气,倒忍不住笑了,也有些许安慰,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才是好孩子!好了,天不早了,娘送你回房去快睡觉吧!”
引章从她怀里挣扎下地,道:“不用了娘,我自己回去,娘您也睡吧!”
安寄翠点点头,笑道:“好,我也睡。”终究打起帘子送她出去,看着她回房了,又站着发了一会怔,这才熄了灯上床睡觉。
第一卷 水深火热 第4章 忍退(上)
第二天一早,引章起来时发现床前的地铺早已收去,水香不知何时早就起了。她忙下床穿衣,胡乱扎了辫子,便跑过去看安寄翠。
安寄翠也刚刚起床,见了引章便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引章笑笑:“睡不着了!娘,水香呢?”
“她扫了地,去打洗脸水了。”
引章笑着“哦”了一声,赞道:“水香真勤快!”
安寄翠无奈笑笑,道:“说话越来越古怪了!”下人不都是这样吗!忽见她头上歪歪斜斜的辫子,更加无奈,招招手,嗔笑道:“姑娘家家的,辫子也不好好梳!快过来,娘给你梳一梳。”
“好!”引章大喜,乐颠颠过去了。记忆中,只有小学二年级之前母亲才给自己梳过头,打那之后,因为工作忙,都是自己动手,不想如今重温儿时的享受,她心里怎能不喜?忙上前好好的坐着,挺直着腰,正着头一动不动,任由娘亲温柔的替她梳理着,一下一下,梳得她的心也柔软温暖起来,恋恋不舍,竟有些痴了,对她,也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倒老实多了,是个闺女样了!”一时梳好,安寄翠左右端详,含笑着道。
“娘!”引章撒着娇往她怀里钻,安寄翠笑着一把搂着女儿,轻轻抚着。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水香突然闯了进来,扎着两只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脯一起一伏,又气又不敢气的神色,嚅嚅道:“小夫人,小姐,我,我,”
安寄翠心一沉,心头了然,忙道:“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水香感激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可是,可是她们不让我打热水,说是少爷少奶奶们要用,把我赶了出来。”
安寄翠半响不做声,叹道:“算了,她们不给你以后打水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去吧!”
“娘我跟你去!”引章忙道,随着安寄翠一起去了。
厨房烧水的粗使丫头见小夫人亲自来了,愣了一愣,倒不敢阻拦,一个个默默退在一旁呆看着,任由她自己揭开锅盖,用水瓢舀了水到木桶里,自己摇摇晃晃提出门去。
一路洒洒泼泼,走走歇歇,安寄翠总算是把水打回了院子。进了院子,水香忙上来帮忙,将水弄到了廊下,然后拿来脸盆,舀水给安寄翠和引章洗脸。引章看着安寄翠不住抹汗,娇喘微微,不由暗暗摇头,心想就她这个身子骨,将来的生活还真的很要人操心呢!
一时引华也起来了,大家梳洗完毕,引章笑道:“娘,是不是厨房咱们也得亲自去一趟?”
“小姐,都是我没用。”水香有些过意不去。
引章拉着她的手,笑道:“这不怪你,你别这么说!”引章忽然换了很正经的神气,道:“水香,你跟着我们只怕以后都得受苦受气,不然,你还是到哥嫂那边去当差吧!”
“不不,我不去!我一直都伺候小姐的,我哪都不去!小姐,你,你别赶我走!”水香慌乱的摇着头,急得说话都带了哭腔。
“阿章也是为你好,水香,你可要想清楚。”安寄翠也忍不住道。
“小夫人!我愿意跟着您和小姐,求求您,别赶我走!”水香扑通跪下了。
引章忙扶起她,道:“快起来!那好吧,你既然心甘情愿留下来,我以后自会拿你当亲姊妹待,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只不过你现在不走,以后就不许反悔,除了我和娘的话,不许听别人的,知道了吗?”
“是是,奴婢记住了!奴婢绝不反悔,不会背叛小姐和小夫人!”水香心里一惊,反而激起无限精神,情不自禁生出几许敬畏仰慕,连连点头答应。安寄翠吃惊的瞟了女儿一眼,若有所思。
“娘,咱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吧。”引章笑了笑,亲亲热热拉着安寄翠的手。
安寄翠轻轻嗯了一声,母女二人正要出去,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实妇人,粗胳膊粗腿,穿着褚色粗布衣裳,手里提着一个食篮,一便来望着他们母女三个便堆起满脸的笑。引章不认识是谁,安寄翠却知道,这是大少奶奶的陪嫁宋妈,也是她的心腹,十分精明强干,亦十分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一个人。
安寄翠正欲说话,宋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象征性躬了躬身,早已咯咯笑着开口,道:“老姨奶奶好,老奴给老姨奶奶和小姐少爷送早点来了!老姨奶奶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安寄翠、引章、引华、水香四人八只眼直愣愣的瞅着宋妈,一时回不过神来,眼中写满了惊讶。最后还是引章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等等等等,老,老姨奶奶?你,你在叫谁啊?”
宋妈满脸是笑,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有意无意瞟了安寄翠一眼,笑道:“哟,小姐!还能有谁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引章大叫,差点要跳了起来!太滑稽了,太荒唐了,太可笑了!老姨奶奶?老姨奶奶!她的娘安寄翠可才二十七岁呀,如果用花来比喻女人,那么此时她正是一朵绽放得最美最好最艳最娇的花,居然被人称做了老姨奶奶!不怪她不厚道,听到这个称谓,她的脑海中便呈现出驼了背,掉了牙,瘪了嘴,满脸褶子,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穿着一身黑衣裳躺在榻上光喘气半天也不挪不动窝儿的老太婆模样,跟她清秀白净、温文尔雅的娘哪里扯得上半点关系!
宋妈笑得更加愉悦了,咯咯道:“是这么回事,老爷去了,如今大少爷做了大老爷,二少爷做了二老爷,那么先老爷的姨奶奶自然该称为老姨奶奶了!大少爷他们还说了,为了避嫌,往后大家还是分开吃饭吧,今儿我给送过来,顺便给老姨奶奶交代一声,往后到点让水香这丫头去厨房拿就是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