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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啧啧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其实做生意挺好的。”
崔翎立刻弹了一下他脑门,“五婶婶懂什么?若是真的想学做生意,找你外公去!”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该给小屁孩出这样的主意。
毕竟,现在的世道,商贾还是地位低贱的,她毕竟不是小屁孩的爹妈,无权在他成长的道路上引导他的发展。
否则,若是他这孩子当真听了她的,去找苏家学做生意,家里人其实却是反对的,她岂不是要成罪魁祸首?
这样想着,崔翎立刻又道,“其实呢,你年纪还小,将来要做什么,可以慢慢考虑。不必现在就下决定,从文还是从武,有时间和你爹娘商量着来,咱们不急不急啊。”
她连忙岔开话题,“说起来,咱们光知道你有弟弟了,还没有看清楚弟弟长什么模样。要不,咱们跟着乳娘去看看?”
崔翎虽然觉得苏子画又生了个儿子有些危险,这刚出生的小宝宝多半就要去二房了有些难以言诉的复杂感觉。
但作为一个准妈妈,她自己对新生儿宝宝还是很感兴趣的。
她这不。虾饺已经吃完了。她赶紧让人打了盆水来净了手。这才敢跟着乳娘进了隔壁的屋子去看宝宝,“哇,好可爱哦!”
苏子画和袁四郎的小儿子,还是挺会长的。既继承了四郎高大的身形,又有着苏子画的美貌,所以这娃块头不小,个子挺高,但偏生一张脸却生得十分玉雪可爱。
她一下就喜欢上了。
要不是崔翎现在自个大着肚子不方便,她一定抢着要抱抱这孩子,真太可爱了。
瑀哥儿先是皱了皱眉,“跟个红皮野猴子似的,有什么好看的。皱皱巴巴的。”
不过,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等多看了两眼,他就发现了小弟弟和自己的相同之处,“哇塞。弟弟的嘴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诶,他的眼睛也像我!”
“原先不觉得,仔细一看,发现小弟弟眉毛也像我,鼻子也像我,真的和我一样诶。”
“五婶婶,你看,我小时候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不嫌弃小弟弟不是小妹妹了,这样也挺好的,以后小弟弟的教习就交给我吧,我要教他读书认字,教他骑马射箭,还要教他做菜。”
崔翎瞥了他一眼,“你会做菜?什么时候学会的?”
小屁孩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跟五婶婶待在厨房里的时间,比跟我娘教训我的时间还长,像我这样天资聪明过目不忘的孩子,不过是做个菜而已,哪里有什么学不会的?”
他骄傲地昂起头,“前天我还给自个儿煮了面条,别提有多好味了!”
现在,袁家的男人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想法了。
吃货的最高境界,光吃是不够的,吃到深处自然手痒着想要去做。
崔翎和瑀哥儿一边就小弟弟的教养问题打趣,一边又说着其他的俏皮话,一屋子欢声笑语。
不多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宜宁郡主和二嫂梁氏扶着老太君也到了。
二嫂又经过一阵子的调养,除了人有些清瘦外,身子已经完全大好了。
她看到小宝宝也十分喜欢,直接就从乳娘手里抱过来,一直搂在怀中不撒手。
崔翎敏感地发现,屋子里虽然仍旧一片欢声笑语,但气氛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尴尬。
老太君和宜宁郡主眼中,无奈和欣慰交织,好像在痛下什么决心。
她心想,或许,现在就只等二嫂开口,这个小宝宝就要去二房了。
那头产房那终于清理完毕,梅蕊小跑步过来说,“四奶奶醒了,她想看看小宝宝呢。”
二奶奶便抱着小宝宝笑着说道,“正好咱们也要过去看看四弟妹,小宝宝我给她抱过去吧。”
这种时候,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有点不妥,但谁都不敢发声说什么。
毕竟,连崔翎在内,大伙儿都一致认为,二嫂这是下了主意要将小宝宝抱到二房去了。
站在二嫂的立场,二房终于有了嗣子,这是好事。
可站在四嫂的立场,拼死拼活生下来一个儿子,却立刻就要母子分离,以后孩子只管自己叫婶子,这点任何一个母亲都难以接受。
于是大伙儿都索性闭嘴,安静地跟在梁氏身后去看苏子画。
118 宣告(二更)
苏子画刚刚生产完,才歇过一口气,样子还十分憔悴。
她看到二嫂梁氏抱着孩子进来的,目光微微一动,脸色便有几分复杂。
不过,她向来都是个克制自持的人,即便心内正掀起惊涛骇浪,但举止却依旧不疾不徐。
因她还无力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便也没有客套地行礼。
不过只是象征性地撑了撑身子,低声唤了句,“祖母,大嫂,二嫂,你们来啦!”
老太君连忙叫苏子画躺下。
她握住小四媳妇的手,面上带着安慰和愧疚,“子画,你辛苦了!”
梁氏便连忙将怀中可爱的小人儿递了过去,“四弟妹,你看看你儿子,真是会长,生了一副四弟那样结实的身板,偏生又有一张英俊的小脸。”
她越看越眼神越发柔和,“我看啊,这长大了,又得是一个迷倒万千女子的五弟。”
苏子画忍住心中的剧痛,将目光望到儿子的脸上。
这孩子果然生得玉雪可爱,比老大老二出生时还要漂亮许多。
可再漂亮又有什么用?看二嫂方才那副模样,几乎就等同于昭告,这孩子属于二房了……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双眸一垂,便有泪滴顺势而下。
但此刻,并不是哭的时候。
苏子画立刻便将头垂得更低,趁着人不注意时将眼泪擦去。
若是这眼泪叫人看到,定会以为她是故意在给二嫂下眼药。
虽然她是真的不舍得将孩子送走,可礼法家法情理都在,有些事,并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她心里满是失落和不舍,便只有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
老太君和宜宁郡主见了,心里也都不好受。
但在这件事上,她们都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力将话题岔开,“这孩儿取了名没有?”
站在屋子角落里的四郎突然冒出声来。“回禀祖母的话,父亲先前赐了名,单名一个瑷字。”
袁瑷,论起来小辈中行九。
老太君点了点头,“瑷哥儿,咱们瑷哥儿有名字了!”
又过一会,廉氏挺着一个巨大的肚子也蹒跚而来。
她先是握着苏子画的手问长问短一番,这才去看此刻安静地躺在母亲身侧的瑷哥儿。
也许是即将临盆,廉氏的目光里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她轻轻拿手指去逗瑷哥儿的小手,柔声地说道。“你这小家伙。生得可真俊。也不枉你母亲好一番动静将你生下来。”
苏子画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但底下的丫头婆子可都传得真切。
她想不知道都难。
二嫂梁氏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忽然对着老太君说道。“祖母,孙媳妇有句话,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此刻讲。”
老太君一凛,心想莫不成是要说过继的事?
她暗自一叹,虽然梁氏此刻说过继,她是不会反对的,想来碍于情理,四房也不会有意见。
可苏子画这才刚生产完呢,就提这件事。会不会有些太不近人情?
她沉吟片刻,打着商量地问道,“要不,有事咱们回泰安院再说?小四媳妇身子虚,叫她好好歇着。”
梁氏却笑着说道。“祖母,孙媳妇的话,正是要说给四弟妹听的呢。”
她转脸对着廉氏说道,“三弟妹也坐下,你也听听。”
众人的面色都十分沉重,苏子画的心情固然心如秋风瑟瑟,但被点到名的廉氏也不好过。
梁氏见众人都如临大敌,不由叹了口气。
她顿了顿说道,“我一人独守二房,前些日子又分了那么大一笔家产,这二房迟早是要过继一个嗣子的,这一点,祖母知道,大嫂知道,众位弟妹也都知道。”
老太君心中紧迫感更强,她多想叫梁氏先不提这一茬。
可是既然梁氏已经开了口,她又不好叫人将话堵回去,只好别过脸去,不想看到孙媳妇们纠结难过的表情。
梁氏却轻声安慰道,“三弟妹四弟妹,你们先别急。”
她轻轻笑了起来,“其实,有时候我想想,咱们家还真的和别人家不一样。
像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寡妇,可偏偏又有那么一大注家财,若在别人家,叔伯妯娌们,不知道要多如狼似虎地盯着呢。”
梁氏瞥了眼就差躲到墙角的两位弟妹,忍笑说道,“偏就你们,一个个将我看成狼似的,躲都躲不及。”
她长长得叹口气,“其实,这些天,我也想过了,过继子嗣这种事,总也要你情我愿才好。
就我的私心,还是希望从家里这些孩子们里挑一个,也免得将来这么大一份家产落到外人手里。
可既然你们都舍不得孩子,我又何苦做这个恶人?毕竟,在我心中,比起子嗣承继这些虚的,更看重的是咱们妯娌之间的情谊。”
廉氏心直口快,闻言立刻问道,“二嫂的意思是,嗣子便不在咱们家里挑了?”
先前她听到苏子画又得了个儿子,心里其实也没有轻松过。
若说她和苏子画从前只是关系融洽的妯娌,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现在可处成了闺蜜。
闺蜜的孩子送到了二房,其实和她的孩子送到二房去,都是一样的难过。
这会儿听二嫂梁氏这番话中的意思,她不免就要躲问一句。
梁氏点了点头,笑着说,“所以,三弟妹和四弟妹,你们先别急着怕我。”
她温柔地也拿手指去碰触小瑷哥儿的手指,一边说道,“我希望一家人在一块儿和和美美的,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生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