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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少,皇上甚至还下令多拨十万两给咱们,说咱们保卫家国,劳苦功高,十万两白银就当做是给咱们年中加菜金。”范愿回答。
“你……见着皇上了吗?”她顿了一顿,没敢回头看着大伙儿说话,生怕他们发现她的表情很奇怪。
“不,末将没见着,是相爷传的口喻,皇上他卧病在床,已经好些日子没上早朝,现在朝廷上下大臣们个个是忧急交心。”
“他生病了?他生了什么病?”她再也顾不得矜持,急忙地回头,冲到范愿面前逼问道。
“皇上不是生病,是重伤。”范愿被她脸上急切的神情给吓了一大跳,定了定心神,才又道:“据说是在半个多月前,皇上带人到草场骑马散心,被埋伏的贼人以长箭射伤,听说只差寸余就穿心而入,皇上失血过多,伤势一直不见好转,太医说皇上的命是从阎王手里先抢回,但是,眼下还在鬼门关前徘徊,能不能完全康复,还是一个未知数。”
容雍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话给听完的,听到一半时,她几乎已经失了神,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她感觉自己的心是凉的,身子是凉的,眼眶却是热的,眼泪不听话地涌出眼眶,一串串的掉落。
“小仨儿?”容东允急忙地在她踉跄之际上前扶住。
“备马,我要回京。”
不知怎地,她的心明明在发痛着,这句话她却说得极平静,在这一瞬间,她的心里有着明白,也有着绝望,“我要回去见他。”
第四章
约莫在一刻之前,宫中护军率人来报,说西北大将军容雍雅已经骑马进入皇宫,过了下马石仍旧没有打住的意思,最后是让护军们给挡了下来,眼下她正往养心殿的方向过来。
田公公在里头得了主子的口谕,出来交代众将说不必挡人,就让她直接往这儿过来。
经过了三天三夜的兼程赶路,容雍雅已经累了、乏了,可是她的心却像是被火烤着,又像是被冰熨着,冷冷热热的,几乎到了她无所适从的地步。
她想见舒治。
就算她要倒下一眠不起,在阖上眼的最后一刹那,她要见到舒治。
因为被宫里的禁卫们强行取走了坐骑,她只能依靠自己仅存的气力奔过皇宫的广场,眼看着养心殿就在面前了。
霎时间,她见到了舒治。
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肩上披着外衣,就站在养心殿敞开的门中央,面无表情,一双锐利的眼眸直勾勾地往她这个方向望过来。
他瘦了,那副宽厚结实的肩膀也清减了许多!这个念头涌上她的心头,就像是利针般刺痛她的心,她的脚步更加急切,真想这一刻就飞到他的面前。
“把门关上。”舒治低沉的嗓音冷冷地吩咐。
“皇上?”站在门外候着的田公公不解地低唤。
“关上,朕不想见她。”他话声一落,宫人们忙不迭地动手关门,一只厚重的门扉就在他们之间缓缓掩上。
“不要关!不要!”她终究迟了一步,只能扑在紧闭的门上,“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门关上?!”
好半响,回答她的只有身旁宫人们的屏息声,以及门内几乎死绝的寂静,而她唯一能够听见的,是胸口几乎乱了节拍的心跳声。
“你为什么要赶回京城呢?是要回来见朕的吗?”终于,门内的他开口说话了,浑厚的嗓音平静无波,比起寻常多了一丝虚弱,“你就不怕擅离职守,要被朕降罪吗?”
她用力地摇头,“你开门!你快让人开门,让我进去!”
“你还没回答朕的话,你是要回来见朕的吗?”他的嗓音多了一丝严厉的质询,坚决得几近无情。
“是!我当然是要回来见你的!否则,这一路千里迢迢,我日夜兼程赶路,马不停蹄,你以为好受的吗?”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他不善罢甘休,继续逼问。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回来见你!你快让人开门!”天哪!她快疯了!一路上她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稍歇,只为了要早一刻见到他,哪知道已经都到了他的寝殿门口,他却偏不让她进去!
她用力地拍了下厚实的门板,心里又急又气,眼眶都红了一圈,咬住唇,深吸了口气,用力地眨掉了眼眶里的泪意。
“为什么要回来见朕呢?你已经拒绝了朕的追求,咱们之间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放心,朕遵守诺言,那本簿子上没有你的名字。”
“不接受你的心意,就不能回来见你吗?”
“是,不接受朕的心意,你就只是朕的一名臣子,君与臣之间不能有私情,朕受伤了,自有太医和宫人们照料,容将军,你请回吧!”
“只是关心你,难道不可以吗?”
“如果每个臣子都担心朕的伤势,都赶着进宫来见朕,你说,朕还能有片刻清闲吗?回去吧!容将军,你的好意朕心领了,如果你再坚持下去,会让朕心里仍然对你保持着不应该的期待。”
“你开门!”
“来人,送容将军。”
“你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来人,还不快送容将军离开?非要等朕开口办人吗?”
这是,听见了主子的厉声催促,没人敢再耽误片刻,几个人围上容雍雅,就要请人送客。
她说什么也不肯依从,挥开了奴才们的包围,懊恼地重拍了门板几下,强悍的力道震动了门板,门却依然绝情地紧闭着。
“容将军,请您离开吧!不要让奴才们为难啊!”
“我不要,田公公,你让人放开我,我有话要对皇上说,等我把话说完了,不需要劳师动众,我会自个儿离开。”
门外的喧闹声,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她不愿意离开,但他仍旧铁了心不肯为她开门,就算听见了她低细的呜咽声,依然没有开门。
“皇上,您知道‘越人歌’吧?”她对着紧闭的门板说话,这门就像是一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屏障,她泛起苦笑,一颗豆大的眼泪应声滚落。
“知道。”迟了片刻,他才启唇回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她柔软的嗓音之中含着呜咽,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她所吟出的句子,才更是令他心头为之一紧的原因,他在门内屏气凝神,差点就不能喘息。
“今日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曲手以掌心拭掉泪水,用力地吞掉喉间梗住的硬块,柔软的嗓音充满了淡淡的幽怨,“为什么还要说得更清楚呢?我的心情就像是山上有树木,树木上有枝桠一样显而易知,怎么你还是看不出来呢?还不够清楚呢?”
说完,她立刻转身,大步地想要离开这个令她觉得不堪的地方,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呢?已经被如此明白地拒绝了,她还能如何呢?
蓦地,殿门开启,一尊高大的身影飞掠而出,修长的手臂宛如一双羽翼般从身后包覆住她。
“不要走。”舒治附唇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道。
“我要回去了,请皇上放手。”她没有回头,低敛着螓首,才擦干的双眸又盈上了满满的热泪,“请您保重龙体,就当做是为天下臣民们着想,请您多加珍重了。”
“朕想你,分开这段日子,朕没有一日不想你。”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叹息,收拢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皇上,您知道吗?”她幽幽地开口,此刻被他拥在怀里,一瞬间的充实感教她几乎感到心儿战栗,“您知道自己让我觉得很痛苦吗?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心里没好受过,你能明白吗?你只知道一股脑儿要我接受你,可是你能明白我心里有多痛苦吗?我从来没想过要嫁一个皇帝,我只想要一个爱我的男子,在这天底下,他最爱的是我,我觉得那就足够了。”
“朕爱你,你将是朕今生今世最爱的女子。”他扳过她的身,让两人可以面对面相视着彼此,“你得到了,朕可以对天发誓,朕会是你所想要的那个男人,在这天底下,你将是朕最爱的女子。”
而他也得到了!舒治在心里对自己暗道,他也得到了自己今生最喜爱,也是最想要的美丽花朵,虽是多费了他一些力气,她也将他伤得很痛,可是,他终将她给折到手了!
容雍雅抬眸瞅着他,看见他清减的脸庞,心儿又是一疼,她心里觉得喜悦却也悲哀。
是啊!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她确实会是他最爱的女子,但是她心里很明白,他是一个先是皇帝,再是她男人的人。
“你喜欢朕吗?”他托起她垂泪的娇颜,轻沉地问道。
“不只是喜欢,我爱你。”她没有含蓄,给了他最直接而大胆的表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爱语,仿佛再说千次万次,都无法详实的述说她内心激动而狂热的感情,而这时候的他也忍不住心里的震撼,渴切地吻住她吐述着爱语的嫩唇,强悍地拥住她,仿佛恨不能将她给揉进骨子里,从此占为己有,不再分离……
沉静。
幽暗。
无月的夜就像是一片无垠的黑暗,仿佛会将人给吞噬一般。
容府之中,大多数的人都睡下了,只有主子的书房里依旧亮着一盏灯,容镇东让人把多余的灯火都给熄了,只留下一盏小灯,幽微柔和的光亮,刚好让他们爷孙两人可以促膝谈心。
因为接连几天赶路,她已经倦累至极,白天时在舒治的陪伴下,在养心殿的东厢房里睡了好长一觉,醒来时听他说她睡得很沉,教他有些担心她就此要一睡不醒。
她在宫里用了晚膳,在宫人下千两落锁之前赶回容府,容镇东听说皇上不循礼貌,就让她睡在养心殿里,只是无语沉思了一会儿,表面上没动声色。
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