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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一生中的任何情况下,宗教感情都没有离我而去。我蔑视不信神的人们那毫无用处的诡辩,相信那都是由于他们性喜淫乱。我以我的意识与良心来反对他们,凭借这样的力量就能够找到足以驳倒他们所需的一切。我的不幸常常迫使我忽略了我的虔诚的责任,而我一有机会就会弥补这个缺陷。
8月7日,我从奥塞尔出发,我永远忘不了这个日子。我走了大约两法里,炎热的天气使我开始感到不适。我登上一个树丛覆盖的小山丘,山丘离开大路不远,我想在那里休息一下,睡上两三个小时。这比在旅店里花费要少,又比在大路上要安全一些。我在一棵橡树下安顿下来,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之后,我就开始进入温柔的梦乡了。我平平静静地睡了好长时间,当我的眼睛又睁开的时候,我就尽情观赏远方呈现在眼前的美景。右边伸展着一片森林,大约在三四法里开外,森林中央好像矗立着一座简陋的钟楼。我寻思着,多可爱的寂静!这样的住处真叫我羡慕,想必是某些一心只想着上帝、只想着自己的义务的温柔而虔诚的修女,再不就是某些全心全意奉献给宗教的圣洁隐士的隐居之所……他们远离这个邪恶的社会,罪恶不断窥视着清白纯真,使之堕落,予以灭绝的这个社会……啊!我深信,那里居住着一切美德,当人类罪恶把美德从地上驱逐的时候,它们将在那里,在这个孤独的隐避的地方,在每天都热爱它们、修炼它们、幸运的人们中间把自己深藏起来。
我沉浸在这些思绪之中,这时,忽然看见有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姑娘在那边高地上放羊。我向她询问那个住所,她对我说我看见的是一所本笃会的修道院,里面居住着四位教士,没人比他们更笃信宗教、更节制、更简朴了。
这位姑娘对我说:“人们每年去那里朝拜一次神奇的圣母,虔诚的人们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东西。”
立刻去跪在圣母的脚下,乞求她帮助的愿望使我特别激动,我问这位姑娘是否愿意为我指路。她说不行,因为她母亲正等着她呢,去那里的路很容易走。她指给我看,还向我保证说那里的院长是最让人尊敬和最圣洁的人,他一定会很好地接待我,并向我提供我需要的一切帮助。
“大家叫他唐·塞维林诺,”姑娘继续说,“他是意大利人,是对他极好的主教的近亲。他温和、正直、乐善好施。有五十五岁,一生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法国度过的……小姐,您一定会满意的,您就到那个神圣隐居地去安身吧,您回来的时候只会更好。”
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激起了我的热情,我简直无法抗拒前往参拜这神圣教堂的热切愿望,亟欲到那里去行功德,稍稍弥补我有所疏忽的罪过。尽管我自己也需要救济,我还是给了姑娘一个埃居,并且走上了通向“林中的圣母玛丽”(我去的修道院就叫这个名字)的大路。
我一下到平原上,就看不见钟楼了。指引我前进的只有森林了,我立即感觉到实际上很远,距离并不像我原来估计的那样。但是,任何事情也不会使我丧失信心,我来到森林的边上,看见天色还早,就决定走进森林,想着天黑之前总能够赶到修道院。但是,我眼前没有任何人类留下的痕迹。没有一所房子,只有一条我随意走上的没什么人走过的小路,我摸摸索索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去。我至少已经走了五法里了,还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太阳已经完全隐没,不再照耀大地,这时我好像听到了钟声。我注意细听,朝着声音走去,加快了脚步。小路变得宽了一些,我终于看见了一些栅栏,然后很快就看见了修道院。再也没有比这隐居之地更荒凉的了,附近没有任何房舍,最近的有人家的地方也在六法里之外。修道院四周被一望无际的树林包围,深藏在山凹底下,我往下走了好半天才走到,这就是我刚才一到平原上就再也看不见钟楼的原因。一个园丁住的木板房子紧靠着修道院的外墙,进去之前先要向这里打招呼。我询问这个门房是否能和院长说几句话。他问我有什么事,我对他说一种宗教的责任使我来到这个虔诚的隐避之所。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如果我能在修道院供奉的神奇的圣母像前和众圣人脚下祈祷片刻功夫,我将会得到很大安慰。园丁拉拉门铃,进里面去了。可是因为天色已晚,修士们正在吃晚饭,他进去了好一阵子没有回来。他终于和一位修士一起又出现了。
“小姐,”他对我说:“这位是唐·克雷芒,院里的管事。他来看看您的要求是否值得打断院长的晚餐。”
克雷芒这个名字与此人的形象不太相称。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异常肥胖,人高马大,巨人一样的身躯,目光阴沉狂野,嗓音嘶哑,说话时只发出生硬而断续的单词,一副真正的好色之徒的面孔、暴君的外表。他使我浑身发抖……我无法克制自己,以往种种不幸的遭遇统统鲜血淋漓地一齐涌上混乱的脑海。
“你要做什么?”这位修士以极其可憎的神情对我说,“现在是到教堂来的时候吗?……看来,你是一位喜欢冒险的女人。”
我匍匐在地,说道:“圣人呀!我认为任何时间都可以登门拜访上帝的住所。我满怀热忱与虔诚,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如果可能的话,我请求忏悔。等您知道了我内心的情况之后,您就可以看出我是否值得在圣母像脚下祈祷。”
淑女的眼泪
“但是,现在不是忏悔的时间,”教士说道,他的声音稍稍缓和,“你到哪儿去过夜呢?我们这里可没有收容所,……你还是哪天早上再来吧。”
听他这样说,我向他解释了阻止我早上来的原因,克雷芒没有回答我,就去报告院长了。几分钟之后,教堂的门开了。唐·塞维林诺亲自向园丁小屋走来见我,还请我同他一起进圣殿里面去。
应该立即向您描述一下唐·赛维里诺。像那个姑娘告诉我的那样,这是一个五十五岁的男人,但是相貌英俊,显得还很年轻,体魄强健,四肢像赫丘①一样发达。他的一切并不使人感到严厉,整体上有一种柔和的美,使人感觉到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具备美男子的种种魅力。眼睛美极了,举止文雅高贵,说话显得极其正派,文质彬彬,礼貌周到。嗓音相当悦耳,没有一句话粗俗下流,不过,还是能听得出来他的意大利口音。我承认,这位教士优美的外观稍稍缓解了另一位教士给我带来的恐惧。
“我亲爱的姑娘!”他和蔼可亲地对我说,“虽然时间不怎么合适,我们也不习惯于这么晚了还接待来访的人。但是,我还是要聆听你的忏悔,然后我们再想办法以恰当的方式安排你过夜,直至明天你可以向吸引你来的圣母像致敬的时刻。”
①即是希腊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以力气非凡著称。——译注
我们走进教堂,门立即关上了。有人在忏悔间旁边点亮了一盏灯。塞维林诺让我跪好,他坐了进去,吩咐我对他放心大胆地忏悔一切。
我在受到屈辱之后,遇到一个看起来这么温和的人,这使我完全放心了,我没有向他隐瞒任何事情。我向他承认我的一切过失,也叙述了我遭受的种种苦难,我甚至向他展示了野蛮的罗登在我身上打下的可耻的烙印。塞维林诺聚精会神地听我讲述,甚至以怜悯关怀的神情要我重复叙述某些细节。不过,他的一些动作和话语还是泄漏了他的内心,遗憾的是只是到了后来,我多少想清楚了点。当后来我对这件事冷静反省的时候,我不可能不回忆起这位教士好几次允许自己做出的许多动作,这些动作透露出情欲在他心里燃烧。他非但蓄意长久询问某些淫秽的细节,甚至还故作周密地仔细盘问了以下五点:
一,我是不是确实是个孤儿,确实出生在巴黎?二,我当真没有父母、朋友、保护人,没有任何我可以写信去的人吗?三,我是否确实只对那个向我说起修道院的牧羊女讲过我要到这里来?四,我被强奸后是否遇见过别人,我是否可以肯定奸污我的人用顺其自然和违背自然的两种方法干了我?五,我是否确信没有被人跟踪,也没有人看见我进修道院
我用最谦虚、最真诚、最幼稚的态度一一对这些问题作出满意的答复之后,修士站起来,抓住我的手对我说:“好吧,过来,我的孩子,我明天带你到你要参观的圣像脚下祈祷,保证你会满意。现在先来满足你最迫切的需要吧。” 说着,他把我往教堂最里边领。
“怎么?” 我不由得惊慌起来,对他说:“怎么回事?到最里边去……”
“还能到哪儿去呢,漂亮的朝圣姑娘?”教士一面回答,一面把我领进圣器室内,“什么!您害怕和四位圣洁的隐士一起过夜!……噢!你就会知道我们怎样让你开心的,亲爱的天使!就算是我们不能让你非常快活,可是至少你能让我们快活得飘飘欲仙的!”
这些话使我胆颤心惊,浑身冷汗直冒,险些跌倒。天完全黑了,没有一丝光线照亮我们的脚步。我惊慌失措,想象中只见死神在我头顶上挥舞着大镰刀。我两腿发软,走着走着,教士的口气突然变了。他一边拽着我走,一边骂骂咧咧,“婊子!你给我好好走,别试着在这里抱怨或者反抗,什么都没用!”
这些残酷无情的话反倒给了我力量,我感到如果我软下去我就完了。于是,我挺直身躯,对这个叛教者说:
“噢,上帝啊!难道我又要因为怀抱着虔诚而遭受不幸?我渴望接近最可敬的宗教场所,难道这样的愿望还要像罪行一样受到惩罚吗……!”
我们继续行走,在黑暗中拐来拐去,根本看不到置身何处,出口又在哪里。我走在唐·塞维林诺的前面,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说话语无伦次,仿佛喝醉了酒一般。他不时伸过左手臂,搂住我的腰,让我停下脚步,右手从后面探进我裙子下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