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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七苦笑道:“不知道这里的阎罗灵不灵?”
赵松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干。”董千户笑骂道:“小子你现在已经够头痛的了,还要过问他人私事。”
赵松慌忙闭上嘴巴。
董千户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我们走!”大踏步走出大堂。
赵松不走也不成。
萧七目送两人远去,只有苦笑。
第六章 瓷像
血红的火焰仍在青绿的莲花灯中燃烧。萧七木立在莲花灯凝望着坐在长案后那个女阎罗,眼珠子一动也不一动。
灯火照耀不,他英俊的面庞也闪动着青绿的光辉,虽诡异,但绝不难看,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幻。
一个真正英俊的人本来就绝不受任何的灯火影响,无论在怎样的灯光照耀不,也一样英俊。
那个女阎罗彷佛也在凝望着萧七。
要嫁给萧七那个女阎罗莫非是这个样子?
这个瓷像也莫非就是那个女阎罗的化身?
萧七并不知道那件事。
他虽然凝望着女阎罗,眼中并没有阎罗的存在,什么也没有。
他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中,将所在事情都仔细的想了一遍。
不安之色忽然又在他眉宇间出现。
为什么不安?
也不知多久,萧七才从沉思中恢复自我,随即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这番沉思并没有任何的收获。
无论如何也得找幽冥先生一问。
萧七暗不了这个决定。
他到底哪里去了?什么时候才回来?
见到我,他只怕就会逃走,这幢庄院的情形,他了如指掌,我却是并无多大印象,追逐想来,只怕轻易就会给他逃脱。
那么该怎样?
萧七沉吟着,目光无意落在那副棺材之上,立时又凝结。
不错,棺材”棺材是最适当的藏身地方,他回来相信一定会进来这个大堂内歇歇,只要一进来,我便出其不意从棺材内扑出,必可抓住他,就这样,萧七举步向那副棺材走去。
棺盖方才已盖回,萧七再次将棺盖移开,朝棺内望了一眼,倏的拔出剑,走到棺材的前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以剑在“幽冥先生之灵柩”这七个字之间的地方刺穿了几条缝。
刺得很适当,骤看来,真还不容易觉察。
然后他回剑入鞘,一纵身,游鱼般滑进棺材之内,躺好了,才举手,托着棺盖,萧七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瞎子,跟前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都没有,一股嗅来极不舒服的木香迅速充满了他的鼻子,他的肺腑。
他随即又感觉到自己好象已变成了一个死人,已快将埋进泥土,已开始堕落进地狱。
莘好他仍然听到自己的心房在跳动。
那种心跳的声音现在听来是那么响亮,又是那么单调,那么恐怖,死亡的感觉仍然是那么浓重,压得他简直就像要窒息。
这样做,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萧七一时间也不知道。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的了。
棺盖才移回原位,男女阎罗后面那幅嵌着火焰浮雕的照就动起来,一团火焰无声的飞出。
那其赏是嵌着那团火焰,两尺阔,七尺长的一块墙壁从里面推开来。
是一道暗门。
暗门后是一个黑黝黝的墙门。
一个人旋即从洞内飞出,白须白发,一面皱纹,是一个老人。
奇怪的老人。
那个老人非独须发俱白,皮肤亦是白垩一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色。
就连他那双眼瞳,也是灰灰白白,几乎与眼白分不出来。
他相貌并不丑恶,神态也并不狰狞,却说不出的诡异,眉很竖,眼很细,鼻很狭,嘴薄,但耳朵很长,整块脸都很长。
颈也长,腰肢也长,手脚四肢更就像猿猴一样。
萧七身材也算高的了,但比起这个老人,最少还矮一个头。
这个老人简直就像是一个只用“白不细泥”调水捏成,却一下错手给拉长了,不加以改正,入窖只烧一次,没有涂上釉药再烧的瓷人。
他身上穿的也是一袭白衣,袜既白,屦也白,人从壁洞里飞出,完全就一团白雾也似。
在他右手,握着一支三尺三,闪亮锋利的长剑。
人剑一飞两丈,落在那副棺材之前,一剑突然刺出,“夺”一声,剑刺入棺材之内。
萧七将棺盖移好,放下手,吁了一口气,方待怎样将心情稳定下来,然后转过身,从棺材前头那些剑洞往外偷窥,就听到了“夺”的那一声,在棺材之内听来,那一声份外响亮,萧七那颗心应声猛一跳,整个人几乎跳起来,幸好并没有。那剎那之间,剑已经穿透棺材,从他的咽喉之上刺过,距离他的咽喉只不过三寸,他已经感觉到剑上的寒气,浑身的毛管剎那支支倒竖,微弱的光芒从棺前的剑洞透入,正射在那支剑之上。
萧七的眼睛也已适应。
一定神,他就看出是一支剑。
剑从左面棺壁刺入,在他的咽喉之上刺过,刺入右面的棺壁之内。
剑锋一上一下,他方才若是跳起来,咽喉是必就撞上剑锋,就准得当场一命呜呼。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
否则那支剑就不会刺进来。
也知道发现他的那个人暂时还不想杀死他,否则那支剑绝不会刺得这么巧。
可是他仍然捏了一把冷汗。
那一剑虽然刺得很有分寸,但那剎那之间,他未必躺得那么适当,也许正在转身,也许上身正在下躺。无论是哪种也许,剑都可能会穿透他的咽喉,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
却只是不错。
因为死亡的威胁现在才刚刚开始,才降临。
他并不懊恼,反而有点想笑的感觉。
因为他还没有忘记,是他自愿进来这副棺材之内。
他现在总算已知道那样做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是谁刺进来这一剑?
幽冥先生?
动念未已,萧七就听到了一阵笑声。
男人的笑声,奇怪的笑声,从棺材前端那些剑洞传进来。
人是否也在棺材前面?萧七却不能肯定。
笑声并不响亮,却很清楚的传入他耳中。
阴森“恐怖”萧七打了一个寒噤,却没有动,也不敢动。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现在更不能不理智,虽则生死关头,但在动之前,仍然必须先清楚本身的处境,来人的企图。
现在他连来人的身份也未清楚。
他只是知道,来人早已躲藏在附近,躲藏得很机密,身形很轻灵,气力也很充沛。
若不是早已躲藏在附近,绝不会那么快就知道有人在棺材之内。
躲藏得若不秘密,绝不能瞒过他耳目。
身形若不轻灵,他虽在棺材之内,在来人出现的时候,多少也应有感觉。
气力若不能充沛,根本就刺不出那么迅速,那么凌厉的一剑,这些加起来,已足以证明来人非独狡猾,而且武功很高强。
在这样的一个人监视之下,他若是妄动,无疑就等于自取灭亡。
所以他要动,就必须等候机会,掌握机会,一动就必须完全摆脱来人的控制,死亡的威胁。
他现在已经在等候机会的降临。
机会何时降临。
只不过片刻,在萧七的感觉,已有若几个时辰。
棺材,黑暗,森寒的利剑,死亡的威胁。
有生以来,萧七第一次陷身这样恐怖的恶劣的境地。
冷汗已经从他的额上涔不。
笑声终于停不。
一个奇怪的语声旋即传来:“你死了没有?”
阴阳怪气,萧七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语声。
语声说话中,居然好象很关心萧七的生死。
萧七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没有。”
那个奇怪的语声又问道:“也没有刺伤你?”
萧七道:“也没有。”
“嗯,说话中气很充足,想来并没有说谎,很好很好!”
一连两声很好,似乎很高兴那一剑并没有刺伤萧七。
萧七听得诧异,反问道:“你不想杀我?”
“暂时还不想。”
“也不想伤我?”
“暂时也不想。”
“只是暂时?”
“不错!”奇怪的语声一沉。“但你若轻举妄动,迫不得已,我也就只好立即杀了你。
萧七缓缓舒了一口气,道:“高姓大名?”
“你现在躺在谁的棺材内?”
“幽冥先生,”萧七试探问道:“阁下莫非就是幽冥先生?”
“正是!”
萧七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奇怪的语声立即便问道:“你叹什么气、”萧七道:“此来我原是存心一见先生的……”
幽冥先生道:“那么你应该就好好的坐在大堂之内等候我才是,怎么躲在棺材里?”
萧七答道:“我乃是怕先生避不见我面。”
幽冥先生怪笑道:“到底不是一个老实人,才说了两句老实话,就忍不住说谎了。”
萧七苦笑道:“也不是完全说谎。”
“这就是说你这个人也是完全不老实的了?”幽冥先生还是怪笑不绝。“妙极妙极。”
萧七只有苦笑。
幽冥先生接问道:“你最少有存心是打算出其不意,突然在棺材内扑出来,抓住我的吧?”
萧七道:“不止一半。”
“老实话又来了。”幽冥先生一听又怪笑起来,“跟你这个人说话倒也有趣得很呢。”
萧七道:“哦。”
“你大概怎也想不到反而给找出其不意困在棺材之内吧?”
“完全想不到。”
“这句应该毫无疑问,完全是老实话的了。”
萧七道:“嗯。”
“现在你心里是否很难受?”
“多少。”
“生气不生气?”
“有一些。”
“生气哪一个?”
“自己。”
幽冥先生大笑道:“还有句老实话,你知道不知道?”
“弄巧反拙?”
“不是这一句。”
“自挖坟墓?”
“一些也不错!”幽冥先生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