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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也是蜀山的要紧人物。
莫长老仰头向上看。那剑芒向下急落,就停在了他站的那高台前。
那人的衣带飘荡,被罡风吹得烈烈舞动。身旁郑全吸了口凉气:“乖乖……真象仙人一样啊……”
我们离着台子有些远,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是看见他身形纤秀,单是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大有仙态。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吧?”这个吧字,说得也很不确定。
“也是蜀山派的人?”
“不知道……”
“你看他会不会和招徒的事情有关?”
“难道……会是一直在闭关的掌门吗?”
我想不是,没什么原因,就是直觉着这人不象。
纷杂的议论中抓不到什么头绪,我尽力的想看清那人面目。有我这样想法的人不是少数,人群有些不安的骚动着,大家都想着尽量靠近高台,或是能看清那人,又或是能让那人看清自己。
那人和莫长老说话,并没有过分客套的拘礼,也没有什么生疏的样子,看样子绝不是他的晚辈。莫长老冲他笑笑,伸手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动作却又显得很熟稔,带着一种习惯成自然的宠溺。
看起来……又不大象平辈。
真是奇怪。
有弟子又搬了椅子过来摆放在莫长老的座椅旁边,那人侧过身来坐下。
终于可以看清他半边脸庞。那人相貌清秀之极,看起来分明没有多大年纪。他嘴角带着点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并没有剑侠们那种逼人的英气。
他忽然转过头看着脚边,有只毛茸茸的小东西跳着蹦上了他的膝盖。
旁边的人小声嘀咕:“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的眼一下子直了。
这不是那只总是偷偷摸摸来找我的小狐狸么?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它在白天出现。
原来它真是蜀山养的么?
那个人笑的很欢悦,把那只肉狐狸抱住,还亲昵的揪揪它的尾巴。
是这个人的豢养的狐狸么?
这人是谁?
我有点出神,莫长老清清嗓子,说了两句开场白,郑全轻轻拍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可是注意力却一直不能集中,不由自主的就分神去看那个刚来的人,还有他怀中抱着的狐狸。
还有,苏和呢?莫长老在这里,他在哪里?
他没有到这里来吗?
我左顾右盼,郑全不耐烦的压低声音说:“你干什么?还不好好听着?”
我收回目光,再看台上的时候,那人和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台上了,莫长老正说:“蜀山派收徒,历来都是先考察人品心性,师徒间,要讲究个缘法,根骨资质尚在其次。有想要成为正式弟子的,都可以去讲书堂孙道长处将名字留下……”
忽然衣角被扯了两下,我以为又是郑全。
可是转头看看,他正听的入神,一眼也没往我这里看。
衣角又动了两下。
我的目光向下望,那只毛茸茸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到我身旁来了,正咬着我的袖子打秋千,小模样惬意的很。
我一把揪住它填在袖子里,瞪一下眼示意它别捣蛋。
它眼珠滴溜溜的转,十分灵活,挺识趣的呆在我袖子里不动。
我再凝神听台上莫长老的讲话,结果他已经讲完了,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却还是要各在人。一个师傅教十个徒弟,十个都是一个教法,却不会教出十个一样的人来。有人锋锐,有人含蓄,有人领悟得多,有人照搬照演,这些都要看各人自己的修行。只要守心如一,正气长存,不论剑法如何,就是蜀山的好弟子。而一味追求变强的人,却容易堕入魔道,迷失本性,切记,切记。”
一旁站着的几排正式弟子躬身说:“谨遵长老教诲。”
我们这些人都有点跃跃欲试。
莫长老又温言勉励了几句,然后先行离去。
虽然他站在台上,很有气派的样子。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其实……并不太严肃正统,也不是个喜欢摆架子讲规矩的人。
也许是我的错觉。
郑全问我:“嘿,你要不要去讲书堂?”
我说:“去,当然去。不过不用急吧?你看,”我抬抬下巴,那些人已经一窝蜂似的往一个方向拥去了,地下还丢着不知道谁的一只鞋,都顾不得捡走:“现在去的话,怕不连脚都让人踩掉了。”
郑全摸摸头:“可是……”
“反正孙道长又不会不见,吃过饭再去也一样。”
我摸摸袖子里的胖狐狸——就算我挤不坏,这家伙被人挤来挤去保不准都挤扁了。
早一时晚一时的都一样,不见得先去报了名,就可以优先录取了。
“对了,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郑全说:“那个驭剑来的人?”
我点点头。
他也没头绪:“没见过,也没听说。门里数得上号的人物里,好象还没有听说有谁年纪这么轻,长的也这么秀气。”
小狐狸肯定知道,它和那人亲近的不一般。
但是它又不能说话,不会告诉我答案。
16
到饭堂吃饭的时候,发现人数明显比平时少,好多桌子都空着。
全都挤到孙道长那里去了?嘿,那孙道长自己怕也没空吃午饭了吧?这么多人一起挤去。替这些报名的弟子做登记,看起来是个挺要紧的好活儿,可是并不让人羡慕啊。
倒是挺好,没人争没人抢,饱饱的吃了一顿饭。那油煎豆腐平时一人只有两块儿,今天中午人少,我吃完了又去要,那人就又给了我一份。我袖里的小狐狸伸出头来嗅嗅,我以为它想吃,结果它又把头缩了回去。
我端了豆腐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身旁有个人说:“哎,这豆腐还是那个味儿。给我也夹两块吧。”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让人说不清楚的感觉。就象山间溪泉鸣溅流淌,险峻处显得清亮,洄游处又显得幽宛。
一点也不刻意,非常自然,让人一听到就觉得心里舒畅,象喝了一口新茶,胸口肺腑都象水洗过一样。
我转过头,那个人正捧着个盘子,分菜的师傅给他夹了两块豆腐,顺口问:“这位是外头来的客人吧?这豆腐的味儿倒是一直没有变过,您以前吃过?”
他一笑:“以前吃过。”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总瞧我作甚?”
我本想说,你不瞧我怎么知道我瞧你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得出来,嗓子里咕哝一声:“没见过你啊。”
他说:“练武场边你应该也在吧?那也算见过。”他看看我:“我还正要找你来着。”
我愣了下。
“我家的孩子,在你这儿吧?”
孩子?
我摇头:“没有啊?”
他哧的一声笑,我没看见他的手怎么伸过来的,袖子突然一轻,吱吱叫的小狐狸被那人扯着尾巴倒提在手里。
我一急:“你……”
“给你添麻烦了,这家伙实在太喜欢乱跑。”他笑笑:“这油煎豆腐还是趁热吃的香,不耽误你用饭。”
“你……”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个人一手端着盛豆腐的小碟,一手拎着那只不停挣扎的小狐狸,施施然转身走了。
郑全凑过来:“嘿,那人和你说什么了?他是谁?”
我有点茫然的摇头。
“看着不大象蜀山的人,但是剑气……”
我看他一眼:“你懂剑气?”
他说:“不懂啊,但是听人说剑光很中正纯和啊。”
我笑笑,把豆腐夹起来咬了一口。
的确是趁热好吃,凉了一点就显得有点豆腥气了。
吃了饭,下午也没有正常的去后山跑练,人心浮燥的的厉害,都各琢磨各的事情去了。监管的道士也不来过问,大概也是觉得这事没有什么不正常。
我也去报了名,那个孙道士人长的貌不其扬,可是一笔字写的工整秀美,长长的一列名字已经赫然排在纸上,后面还有各人的年龄,籍贯。
郑全的名字也已经写上了。这些不记名弟子里,我和他还算熟一点。
蓝素灵正捧着一本什么册子进来,看到我一笑:“怎么,你也来报名了?”
我说:“是啊。”
他点个头:“孙师叔,这是莫长老让我送过来的。”
孙道士接过去,蓝素灵说:“一起走吧,我正好还想去找你呢。”
我们出了门,我问:“你找我有事?”
“唔,其实是苏和让我和你说。”
我连忙追问:“说什么?”
“他说,莫长老那里的弟子不易做。你如果真那么想拜师,早早想别的办法。”
我愣了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蓝素灵想了想说:“我师傅那里,我去说一声看看。”
我吃惊,这个人情可就大了!
我说:“蓝师兄,你……”
“好了,怎么说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声师兄,真做了师兄弟,我看也不坏。”他笑笑:“你自己也机灵一点,如果真要做我师弟,我师傅可是喜欢诗书花鸟,很有闲情的一个人,你就是不懂,也得拼命塞一点在脑子里,好歹如果有机会,装也得装得懂。”
我还没来及说什么,他已经说:“不早了,我还有事。刚才说的,你可记住别忘了。”
我有点茫然的站在原地看他走。
这简直是天下掉下的大馅饼啊!
还有,苏和!苏和说莫长老那里……难道他在那里受委屈,所以才说让我不要对那里抱希望的吗?
我有点心焦,可是打探半天,蜀山外看松散,其实规矩很严。蓝素灵他到外院来看起来很随意,我们却没一个能进得去里面。
说起来,蓝素灵常来外院的水房梳洗,大约是因为离他住的地方近,不然我哪里能三天两头见着他。
可是苏和干嘛又不能偷空跑出来?还得托人传话呢?
日子就在这样等待的不安和焦虑中过去了几天,蓝灵素和苏和都没有说错。莫长老择弟子简直比沙里淘金还叫人费难,那天到外院来,挑了几个人过去看,有的只看一眼就要打发走人,有的上看下看,居然还是一脚踢出门的。最后是一个也没有看中。至于我?根本不在考较范围之内。
蓝灵素的师傅姓贺,在蜀山派里不是很出挑的一个人。就象蓝素灵自己说的那样,这个人很有闲情,对剑道却不是特别热衷。蓝素灵引我和他见了一面,他对人是很温和的,举手投足,说话言谈,都让人觉得闲适,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压力或严肃。
这对师徒倒是很合适的两个人,都是一种闲云野鹤似的性子,带着一股书香气。
可我呢?一本书摊开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