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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重伤的他醒来后,也向公子解释过了,柳家上下,全是柳姑娘杀的。
她真是疯狂,为了得到公子,不惜杀尽自家仆人嫁祸给问愁姑娘;因为这样一来,仁慈的公子绝不会谅解问愁,不但可让问愁姑娘百口莫辩,成功地拆散他们,还能令公子对他们内疚,留下来帮他们整顿家园,她也就有机会亲近公子,得到公子的心,一举两得。
多阴毒的心思啊,真正视人命如草芥的,是她,不是问愁姑娘!
其实问愁姑娘为了守住对公子的承诺,一直忍让着不出手伤人,但是柳姑娘愈来愈过分,手段凶残,存心致人于死,他为了不负公子交托,想保护问愁姑娘,才会遭人所伤。
那一剑劈到他身上后,问愁姑娘便再也不忍让了。
醒来后,他才知道,公子和问愁姑娘为了这件事,弄得血刃相见。
他以为,得知真相以后,公子会去寻回问愁姑娘,但是——没有,他什么也没做。公子伤愈之后,只是变得益发幽寂沉默,四处行医济世;平日也关切问愁姑娘的动向,在她遇险时,悄悄助她一把,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他真的不明白,公子那么在乎问愁姑娘,只要把误会解释清楚,问愁姑娘这般深爱公子,肯定会回到他身边的,可是,他却什么也不做。
不明白啊,怎么想都不明白……
天若有心天应怜,君若无情莫问愁——更深夜静,君楚泱独倚窗边,夜风吹起白衣飘袂,他没移动,只是静仁着,幽晦深瞳泛起一缕戚愁。
“君若无情莫问愁……”他无声低喃。
这是近三年来,江湖中最为盛传的一句话,是她杀人的唯一理由。
是他,一手造就出如今的她。
辛夷总问,为何不去寻她,却不知,是问愁不要他去寻啊!
她都说了,君若无情,莫问愁!
他曾有过遗弃她的念头,她恨他的无情,再有多深的愁,她都不要他来问哪!
不会有人比他更明白,她的伤,有多深。
每当思起她写满伤痛的眼,以及声嘶力竭的悲狂呐喊,像是受缚的困兽,哀鸣着几欲崩溃……他的心就无法平静,揪扯痛楚得无法成眠。
他离开她,却也应了当日誓言,从此心似刀剜,难以平静。
掌心贴上左胸,感觉问愁当日亲手烙下的伤,仿佛又热辣地疼了起来。
伤,早已痊愈,本可不留痕迹,他却刻意的留下那道伤痕,想让自己记住她当时绝望哀怆的表情——他在惩罚自己,以日日蚀心的折磨,一点一滴地偿还问愁为他受过的苦。
这是他欠她的,他甘心领受。
直到还清所欠,直到她伤痛平息,他会再一次将她迎回怀中,一生守护。
只有他才知道,这三年来四处行医为善,所贯彻的,早已不是慈悲为怀的初衷,而是代问愁偿债。他阻止不了她造杀孽业障,那么,便尽其所能的为她积德吧。她是他的妻,她所欠下的血债,就由他与她一同承担。
只但愿——那不散的亡魂,能够放过她,还她一夜好梦。
问愁从来就不认为,这冷酷的世间,会有多少温情的存在。
但是三年下来,不论走到何地,处处受到旁人的殷切关怀,让她不得不怀疑起事情的不对劲。
她自认并没有什么善良老百姓的脸孔,冷若冰霜的模样,只会让人远远避开,不敢招惹,纵是她貌美无双也是一样。
但是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怕她。
三天两头有人来敲她的门,一下送吃的、一下送用的,若是客栈里的伙计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人多半是居民。
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却回答她:“外来是客嘛,出外人多有不便,我们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就是这样才怪异。不管这儿的人再怎么淳朴热情,也不可能对一名外来的陌生女子礼遇关照到这种地步。
离去前,她去结帐,掌柜的居然分文不取。
如果他对每个外来客都如此,那这家客栈不早关门大吉了。
这下要说没什么,她是打死不信了。
堆积了三年的疑问,她要一次弄个明白!
“说,到底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掌柜笑得和气亲切,完全不把她的冷脸当一回事。
“你似乎并不怕我?”
“没什么好怕的呀,君大夫这么好的人,他心爱的人当然也不会……”
“君大夫?”她眯起眼。“谁?”
“呃?”说溜嘴了。
他思考着,讲出来——应该没关系吧?他们大伙儿都很希望君大夫能和这绝色佳人和好如初呢。
“好吧,告诉你。我们只知道他姓君,名字就真的不晓得了。”
“姓君!”寒瞳一沉。姓君的,她就只认识一个!“什么模样?”
“他生得很俊哦,不论何时见到他,总是一身的白衣,就像他的气质一样,很干净、很飘逸,我们私底下,还偷偷地在猜测,他会不会就是江湖传说中医术卓绝的‘白衣圣手’。”
“君、楚、泱!”果然是他!
“原来他叫君楚泱啊?好风雅的名字,真衬他的气质。我们这儿的人,大半都受过他的恩惠,却不要我们报答,他的侍僮说,要报答,代他好好照顾你就行了,他真的很关心你哦。”
好一个关心!
当初她为他受伤时,他也是衣不解带,守候终宵,可是当她成了他眼中危害世人的祸胎时,他还不是眼也不眨的“替天除害”!
既然当初可以狠心致她于死,如今又何必再矫情关怀?
她一点都不稀罕他虚假的温柔!
一把无名火窜烧上来,压抑了三年的怨恨全涌上心头。“他现在人在哪里?!”
“走了好几天哦,依脚程估算,现在应该在下一个城镇——”话还没说完,火红丽影已如疾风般飞掠而出!
又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君楚泱躺在床上,辗转难以成眠。
今夜,心绪特别浮躁,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仿佛——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他的直觉一向极准,未曾有过失误。
难道……是问愁?!
心下一震,惊觉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暗香,正欲掀开床帐起身时,纤白素手探入,利落地点了他的穴。
床帐缓缓撩开,露出一张娇妍绝俗的容颜。
“问愁?!”是她!乍见那张日夜牵挂,惦念京怀的娇颜,他几乎无法置信。
她终于肯主动来见他了。
“心虚吗?”媚容俯近,带着妖艳魁惑的风情,在他耳边轻吐气息。
“问愁——”他耳根微微泛红。“不要这样,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你们这些正人君子最擅长的解释吗?”
“不是。”他无意解释什么,想诉说的,只是他的思念。
“哦?”尖细优美的下颚抵靠在他胸前,黑瀑一般的长发散落枕畔,与他的发亲密融合,不分彼此,形成一股属于男人与女人的暧昧信息。
她整个上半身,几乎是全然的贴靠在他胸膛,他能清楚感受到属于女子的水媚身段,流动的空气,逐渐火热起来。
“问愁,你——”他看出她神情不大对劲,她笑得太过娇媚,太过……妖艳。
“别怕,我不是鬼。”水般柔腻的娇躯缠偎着他,纤素长指挑抚他清雅俊秀的面容。“还是——我没死,让你太失望?”
他叹息,受下了她鲜明尖锐的讽刺。“我知道你不会死。”
“也对,总得给你一点机会补偿。”她娇笑,仰首吮弄他的唇。“毁约背信的薄情郎,居然也会交代别人关照我,怎么?良心不安,觉得有愧于我吗?”
君楚泱轻抽了口气。“问愁,你别——”放肆的小手,竟探人了他的中衣底下抚弄!
“别?你以为你还能命令我吗?”不了,再也不了!曾经,她什么都听他的,只要他一句话,她从不违逆,可她换来的是什么?是他无情的诛杀!
她再也不要这么委屈自己了,她要做她想做的事,就算他会恨她,那也无所谓了。
“你这个人,太过光风霁月,道貌岸然,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吗?”仿佛更衬出她的浊秽,让她看清她有多配不上他……
然而,可笑的是,当初,她便是恋上了他的清逸圣洁。
她的神情太过狂乱,君楚泱忧虑地看着她。
“为了天下人,你可以牺牲自己,也可以牺牲我,而且连犹豫都不曾。于你,我始终被摆在天下苍生的后头,你待天下人悲悯仁慈,却独独待我残忍无情,君楚泱,你这到底算是慈悲还是残忍?是多情还是无情?!”
君楚泱哑然无言。她没说错,他确实曾经想要牺牲他与她的幸福,去换取武林的宁静祥和,不曾犹豫过。
他的沉默,激起了她一腔狂怒。
“所以我恨!既然你是为了天下人而不要我,那我就杀尽天下人,你不要我,我就偏不如你愿,我要你记我一辈子,就算是恨之人骨都好!”说完,她一把扯开他的前襟。
“问——”他哑然失声。衣裳一件件地褪去,清雅的白与火艳的红一一飘落,在地面纠缠叠合,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宽衣,却是第一次,将她全无遮掩的娇躯尽纳眼底。
细致无瑕的娇胴,欺霜赛雪,在微弱月光下,泛着温润诱人的光泽。
君楚泱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慌忙道:“问愁,你别胡来!”
“胡来?是啊,你高风亮节,这对你来说,叫做‘胡来’,我就偏要毁掉你的自命不凡!”
“别——”男性的本能,令他不由自主地轻喘出声。“问愁,停下来!”
“我偏不!”每一次移动,都是撕扯身心的痛,但她不在乎!“知道了吗?
君楚泱,这辈子,我们都扯不清了,呵、呵呵——“
她在笑,眼底的泪光却背叛了她,闪动着悲切。
“你不要这样,问愁!”他看在眼底,心是说不出的疼,可身心俱创的她,早已感受不到,他迟来的怜惜,再也人不了她的心。
“清华自守如你,无法忍受沾染我的气息,是吗?你也明白,那种身不由己的怨恨与痛苦了吗?我要你也尝尝,当时我所受的!”
君楚泱闭上眼,不忍迎视她狂乱受伤的眼神。
他已经连看她一眼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