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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高僧传1-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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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到了 ;就不愁走不快。”又问灵期:“认识杯度道人吗?”灵期连忙答道。“自然,对他很熟悉。”圣僧指着北墙上的挂囊、锡杖和钵说:“这都是他的东西。现在请你将钵捎给他。”并写了一信藏于其中中,然后拿出一支青竹杖:“只管将它放在舫前,你们坐着不用动,用不多久就会到家。”众人辞别,圣僧让一沙弥相送,说:“沿此道走七里便是舫,不必走原路。灵期等按圣僧听说的做,只见舫飞起来,从山顶树梢上越过,根本看不见水。只用了三天,便到石头城,船入面秦淮河,竹杖不见了。 

    灵期等人对圣僧感激不尽,烧香叩头,遥遥祝愿。船到朱雀门,便听见一片嘈杂喧闹之声,众人近前一看,原来杯度骑在一只大船的船栏上,用大杖敲打:“马呀马呀,你为什么不走?……”四下看热闹的人边看边大笑不止 。灵期等人尚向他遥遥礼拜,杯度一见,便放声大笑:“哈哈,终于来了。”过去取了钵和信。杯度打开信看,灵期也凑上前去,却一个字也不认得。杯度笑道:“哈!他们让我回去呀!”又将钵抛向云中,伸手接住,仔细端祥:“嘿嘿,这东西离我四千年啦。”自此,这个杯度便消失了,他临走前,只在陈家门口贴了七扭八歪的六个字,陈家认了好半天,才看出是“福德门,灵人降”连忙烧香遥拜。 

    都城的杯度仍在山林城廓间去来无定,并时常进行神咒。当时,庾常的一个婢女偷东西后跑掉,怎么也找不到,庾常急得团团转。后来想起杯度,便来问,杯度想也不想,说:“已死在金城江边的空坟中了。”去找时,果然在。黄门侍郎孔宁子患了痢疾,派人来问,杯度叹一口气:“哎!难好啊,我看见有四个鬼都受了重伤。”宁子听后泪流不止:“……当初孙恩作乱,家里让军人给抢了。双亲及叔父,都受了酷刑。”不久,宁子身亡。齐谐妻胡氏病重,多方求医都治不好。后来他请僧人作斋会,其中有位僧聪道人,把杯度也请来了。杯度来后,只念了一次咒语病即痊愈。齐谐立刻拜他为师,并为他作传,宣扬其前后事迹。 

    元嘉三年(公元426年)九月,杯度告别齐谐回京,临走,留下一万钱及许多物品,齐谐惶恐不已,说什么也不收。杯度微微一笑:“收下,这是给我用的,我死之后,你为我设斋。”齐谐一听这话,便含泪收下。杯度刚走到赤山湖,便患痢疾死了。齐谐当即为他设斋,并将他埋在南京的覆舟山。 

    第二年,有个信佛的吴兴人邵信得了伤寒,没人敢治,最后只有悲伤地默念观音。正绝望时,忽见一僧人来,自称杯度的弟子,并劝慰他:“不用担心,我师傅就要来了。”邵信流着泪说:“大师不是已圆寂了么?怎么能来呢?”僧人微笑道:“不难不难。”说着从衣带上解下一盒散药递过去,转眼便不见了。邵信猛然醒悟,连忙用药,一服便好了。南岗下的杜哀僧,曾服侍过杯度,儿子病入膏肓,哀僧悲哀地望着面色蜡黄的儿子:“哎!再也得不到杯度大师的神咒了,当初他在……”第二天杯度忽然出现,言谈举止与往常一样,治好病人,转瞬即逝。袁僧疑是做梦,但看一看气色红润的儿子,只有向空礼拜。 

    元嘉五年(公元428) 三月八日 ,杯度忽然又来到齐谐家。当时吕道慧、杜天期、水丘熙等人正在齐家做客,大家一见,话都说不好了,只有诚心礼拜。杯度这次不似往日那么乐呵,脸上略带阴郁:“天时运转,无人能阻,这一带凶灾是难免了,你们要勤修福业,不可乱来。延贤寺法意道人德行非同一般,你们可去找他,把旧庙修一修,以免除灾祸。”众人无不凄然。正欲追问他的行踪,忽听空中有人唤他。杯度提起芦圌告辞:“我要到交、广(越南、广东)一带去,这里就不再来。”齐谐等虔诚礼拜,挥泪相送。 

    自此,这个奇模怪样的僧人便绝迹了。

道生 

(孤明先发 顽石点头)

 

    道生受戒之后,离开了他熟悉的寺院与师傅竺法汰,到庐山中隐居,一住就是七年,饮溪水,食蔬果,终日在山林中沉思钻研,寻求自己的心志。七年间他才能日增,禀性气度机敏而宽广,神采风韵清朗而和畅。他钻研群经,斟酌杂论,为了追随正法,七年后他又离开庐山,与慧叡、慧严一道,行程万里,游历长安,随大师鸠摩罗什受业。关中一带僧众都说他神悟非常。 

    道生居无定所,后来南下,在宋都城建康的青园寺居住。一般僧俗早已知道这是一位名德大师,礼拜频繁,太祖、文皇对他尤加敬重,时常请他说法讲道。一天,太祖设法会,亲自同众僧侍于筵席旁,道生说法精采非常,众人听得入迷,静下来时,食物已凉了,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太祖却摆一摆手:“诸位名德大师,开始吧,太阳正在中天呢。”全场顿时一片寂静:佛家的规矩是过午不食,太祖如此说,不是让大家犯戒吗?在尴尬中,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道生。道生面色如常,微微一笑道:“白日附丽于青天,天说它刚到正中,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随手拿起钵来来进食。众人顿时醒悟,赶忙随他行事,暗中赞叹不止,这时的“天”——太祖也在一旁拈须微笑。一场不大不小的尴尬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更多的时间道生沉迷于无边无际的思索之中,有一天他他恍然大悟:妙法非语所能表达。不禁对徒众感叹道:“形象是来完全地传达心意的,领会了心意就应忘掉它;言语是来诠释道理的,参入了道理也就可以不要了。经典东传以来,由于译者的重重阻障,译作多拘滞文辞,少见圆通的意旨。唯有取鱼而弃掉鱼篓的人,方可与之谈论道法。”语言的牢笼,在老庄就已感觉到了,所以他们说“得意忘形”,“得意忘言”,道生的感受正与他们一脉相承。然而舍弃语言必先进入语言与清理语言,单纯的感叹是无济手事的。于是道生开始更细致深入的校阅,他思量因缘所生的事理等与不生不灭的理性,以及因缘所生的前因后果。此后才断言:若行善不受报答,便可顿悟成佛。还著了《二谛论》、《佛性当有论》、《应有缘论》等等,超越了旧说,意旨精妙而深微。但他的深刻也造就了他的不幸,拘守文辞者对他生出无数的嫌恶与猜忌,赞成取消其说的呼声纷纷扬扬,竟相而起。然而道生全然不顾。当时六卷《泥洹》率先传来,道生剖析义理,深入到幽微之处,于是宣说,一切众生,包括蔑视佛法的人,都能成佛。这本与大本《泥洹》相合,但此时它尚未传来,道生的先行阐释与独到见解便惹恼了众人。 

    拘守交辞者,如基督教中的法利赛人一样,容不下得半点“异端邪说”,半点独到与特殊,他们视道生的说法如洪水猛兽,在一种虚妄的正义感支配下,对之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道生依然是我行我素。他的心思中,外在的荣辱毁誉没有丝毫位置,他只相信自己……不过事精越来越复杂了。这些东方的法利赛人不但自己攻击道生,而且向大众宣扬,于是道生制造邪说坏乱佛法的声名越传越远,昔日对他敬若神明者也仿佛如梦初醒,连呼上当,或不屑一顾地说:“哼!我早就看他不地道,……。”在太阳很好的一天,局面终于不可收拾了。道生正埋头于发黄的经卷之中,小沙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平日他知道师傅的习惯,决不轻易打挠——惊惶地说:“师……师傅,不好……不好了,外面……”道生从他玄妙的世界中走出来,才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紧张气息。他什么也没说,慢慢整好经卷,跟小沙弥走来。门口愤怒的人群已围满了,乱哄哄地在太阳下蠕动,“让他滚开!”“对,让他滚!别在这里扰乱正法!”“……立刻走!……走!”喧闹声浪涛般打来,几个徒弟虽勉强支撑,两股已经打颤,有的想趁乱遛掉,有的想乱起来挡师傅一下,道生却如黑色的礁石,不动,不言,不怒。他的目光环视人群,里面几个赶紧低下头去,道生明白,那些昨日的攻击者,现在又成了“启蒙者”了,启发这些不知妙法为何的大众来“护法”。众人那知是被太阳照得有些迷乱而疲乏还是在他深不可测的眼中发现了什么,渐渐安静下来。这时他向前迈步,他的表情严肃得如同秋末的荒野,他走到人群中,没有人敢挨近他,纷纷后退。他开始说话,有人捂住耳朵。他平静地说:“如果我宣说的与经义相违背,愿人见人厌的恶疾发在我身上;如不相违,我死时应占据狮子讲座。”说完拂衣而回。众人忽然觉得很空虚,纷纷散去。 

    道生当天就走了,那时候夕阳西下,追随他的影子越来越长…… 

    开始,道生投奔杭州的虎丘山,只十来天工夫,便聚集了数百名徒众。不久,他又回到曾修练七年的庐山,出没于岩岫之间,僧众都对他深表钦佩。但他忘不了在都城的那一幕,他越来越坚信自己所说无误。一次,在幽静的林间,他独自讲说起来,朦胧中仿佛见有人点头,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面前一块块的顽石,这就是“生公说法,顽石点头”的由来。不久,大本《泥洹》传来,里面果然说毁谤佛法者也有佛性,一切众生皆有佛法。消息传扬开,僧俗士庶,无不深服于其先知先觉。道生得到这部经,便决定开始说法。宋元嘉十一年(公元 434年),道生在庐山精舍升上法座。道生神色开朗,讲解精妙,只说讲数番,深微至理便明白无比,僧众顿时开悟,十分欣悦。法会将完时,大家看见,道生的拂尘杂乱地散落地上,抬头观望,道生正襟危坐,面容端庄。他已悄然而逝,仿佛入定一般,沉默了片刻,哭泣之声便响起来。消息传到京城,那些狂热地排斥他的僧众顿觉惭愧歉疚,纷纷忏悔过失,并信服其说。 

    道生被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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