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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像消费者委员会一般做了产品试验。决定采用哪一种之后,为免
到时售缺,于是预先抢购,有如囤积居奇的奸商。
搬家前三个月就陆续装箱。首先把书籍分类,但这次分类不按内容,
而按书的大小长阔。(记得参观牛津大学东方书库,所见书架排得整整
齐齐,紧紧密密,就是按书的高度排列的。)我把长阔相同的书同装一
箱,一来充分利用箱中空间,二来纸箱充盈结实,堆叠起来不会出现“比
萨斜塔”。不少人批评中文出版物——尤其中国大陆的书刊——过于整
齐划一,不是十六开本,就是大三十二开本,或是小三十二开本,单调
得很,殊不知这是大大的美德。我装箱至英文书时,一百部就有四十多
种尺寸,头痛得很。
起初,像童子军日行一善,我规定自己每天不装一箱誓不上床睡觉。
把书本一部部各归其所时,还可写意地翻阅一下,像故友重逢,或旧情
复炽,时或仔细读上几页。书脊破损的,还可用bookmending kit(暂
译“书籍修补器”,朋友戏称这是我的玩具)修补修补。纸箱充满之后,
贴上胶纸密密封好,看着书箱一个个四平八稳,像完美的艺术品,我不
禁心满意足,上床安枕而睡。
到得后来,倒数日子逐渐迫近,再不能慢工细活地延挨了。日以继
夜高速生产的那几天,我不但不在装箱之前把书浏览一下,甚至不能维
持书箱的艺术品水准。《圣经》记载上帝创造万物,最后造女人,这一
定是门徒的笔记有误。以我的经验,疲累的长期工作之后,最后的产品
不可能是艺术品的。
书奴搬家的高潮,当然是“搬”那个大关节了。目睹搬运工友汗如
雨下,我想起陶渊明时训子的话“此亦人子也”,不禁暗叫惭愧,所以
当他们劳累之余对我的书说了些不敬的话,我也不以为忤。
工友的话虽然粗鄙,但有一句他们却讲得真确:
“这哪里是搬家,这简直是搬图书馆!”
蓬丹(1951—)
原名游蓬丹。原籍福建。台湾师范大学毕业。后赴加拿大
留学。现居加拿大,任职于出版机构。
书签的归宿
中学时读了些文艺小说。记得有过这样的情节:慧心的女孩将亲爱
的他所赠玫瑰,瓶插数日之后,一瓣一瓣夹进书页或日记簿中。每次翻
阅,总会散落几片。散光了,缘也尽了。
也有过这样的故事:远离的男子自异国他乡捎来一片枫叶,说那枫
叶是寒冽秋光冷不透的他自己炽烫的心。沿着叶的脉络,他抄了一首白
朗宁的情诗。
女子将枫叶存放在厚厚的卷帙之中,以为沉重的压迫会使那叶瓣易
于服贴平整。再次翻看时,那薄薄的叶片早已干透,拾起就碎裂了。情
诗的字字句句遂也散落无着,她立时有种“心字成灰”的感觉。不久之
后,她即收到那男子的信笺,要她不用再等他了。
年轻的心常常容易悸动不安。这种结局不免令我兀自惊诧!原也爱
将落英残瓣夹进笺页作书签。因为时时得将它移来移去以便读书,也可
能由于枯叶干裂,这些书签十分容易碎散。为了怕它是那爱别离的征兆,
我不再捡花拾叶做书签了——尽管那时根本是不懂爱情或人生的。只在
一些捕风捉影的故事里,稍微体会到某种属于生命的无常罢了。
失去了书签的书总感到某种缺憾。大约对于十来岁的多梦幻的少
女,中学教科书是太枯燥、太没有诗情画意了一点。于是,在荒山旱地
里,便自以为是创造一些风景——我开始购买真正的书签。一本书不光
夹一张,多达十数张的都有。以致同学常戏称我的书已从课本“升级”
为百宝箱了。
确实,在以升学为唯一职志的苦涩岁月里,那一小长方条,顶端或
许有个洞,用以系一截丝穗的书签就是我们清浅的梦境,我们小小的奢
侈。钻石与钞票对我们还不具意义,我们甚至觉得容纳那些东西的百宝
箱是伧俗可憎的,只一向认为美丽的小纸片即是我们的财富。
心神不定,而又还没有能力去掌握或分析自己的心理状况。焦头烂
额之际,一句简明有力的金玉良言常能给予及时的一点清凉。
学期结束,有时把较喜爱的书签转移阵地,夹入新课本之中。其他
的存进一个纸盒。几年下来积了一大落。那简陋的纸盒换成牢固的铝盒
再换成轻巧的塑胶盒。那书签也自早期粗糙的纸张与匠气的画面改进为
制成光面或洒着金粉的、经过美工设计的艺术小品了。
书签的收集仿佛也见证某些心境。二十余岁特别注重美感的追寻,
所喜好的书签尽是风花雪月的书面。去了加拿大,偶然买到制成枫叶形
状的书签,一组数张,不同层次的红,不同姿态的展放,在叶的深痕浅
纹之中题诗,一字一足迹,有如行在蜿蜒曲折的姻缘情路上? 。
记得在其中一叶上题的是后主词: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寒雁高飞人未还
一帘风月
宫词凄冷,红叶却灼热,冷热之间,正是那番相思滋味。
红叶是纸做的。不担心它碎裂,全给夹进书页。
然而,我终究还是怀着碎裂的心情离开那枫树的国度。
但,曾经以为是永劫不复的经历也使我体会到:
夜再长,白天终会到来
一切,所有的一切终会成为过去
这是自己后来在一纸书签上题下的句子。或许老生常谈,但加上自
己深刻的感受,便具有当头棒喝的作用了。
以后每遇不顺,便常提醒自己这一切都会过去,肩头负担与心头重
量仿佛轻省了许多。
人到中年,收集书签的兴味不减,喜爱的却是些清纯可爱的构图。
不知这是不是意欲与时间拔河的心态?
日本女童话画家永田萌绘制一系列星座美女书签。我很欣赏水瓶座
的造型。那长发丽人自瓶中汲水,一泼便幻成点点星芒——我也祈愿自
己的那一瓶生命清泉,虽曾滴漏,仍能化育一方梦土,成就一片星空。
近日在杂志上看到一组图片:两个头戴尖顶帽,足登厚长靴的小仙
童在林间嬉游。他们用一枚苹果做障碍跳高,用一瓣落花在浅塘泛舟,
鼓鼓的腮颊在帽下若隐若现,模样可人极了。于是为这些图片买了那本
不常看的杂志。
后来,偶然在途经奥克兰城的一家中文书店时,看到以两位小仙童
为主角的书签,自是毫不犹豫购下两组共七十二张,一组自留,一组准
备送人。
书签的归宿原在书里,但菲薄的纸片有时仍不免在翻看或传阅之中
遗落。而有些书看过即束之高阁,书签也因此被打入冷宫。
我于是将部分书签贴入相册,成为相片的注释。我翻看相册不一定
看照片,是为亲近那些书签,重温那些话语。
至此,我想它们再也不会迷失了。
纯纯
菲律宾女作家。祖籍福建晋江。菲律宾圣大化工系毕业。
酷爱文学,是菲律宾辛恳文艺社社员。
书橱?书瘾?书房
爱书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藏书的癖好,恋书成癖的我,自不在此例
之外。
有把喜爱的书占为己有的念头,始于初中时代。当时,学校有位同
级不同班的同学,正大力征求皇冠杂志的订户。那鲜艳夺目的封面,厚
厚实实的一本书,像密封的宝藏,对我有莫大的诱惑;摸摸口袋那几个
有限的铜板,也只有望“书”兴叹了。可是,那强而有力的占有欲,在
向他人借过几期来看后,却是更“看”更“久”还生。
有一天,放学返家途中,我极力地想说服两位风雨无阻,年如一日,
同我结伴返家的密友,与我合订一年皇冠杂志。我向她们提议“咱们三
人,轮流览阅,每人储存一期,谁也不吃亏,既省钱又划算”。费了好
一番唇舌,总算得到她们的同意,合资订了一年。她俩对书不如我的溺
爱,每期皇冠杂志一到手,我总以各种理由抢着先“读”为快,更鼓如
簧之舌使她俩同意,让每期都能平平稳稳地躺在我那书桌的抽屉中。
高中时,我对课外阅读有了更深一层如饥如渴的迷恋。虽在繁忙功
课的重压之下,仍无时无刻地利用每个空余的时间,贪恋地啃着文艺书
籍,沉述在那浩翰的书海中;书成了我唯一特有的嗜好,我亦相应地成
了书店的常客。更把那百忙中抽空为人督课,每月赚取的三十块零钱,
不吝地把大半往书店的钱柜里送,换回一本本心爱的书籍,夏丐尊的《平
屋杂文》,梁实秋的《雅舍小品》,朱自清的散文集,大仲马的《基督
山恩仇记》等等都是那个时候购置的。经过十多年的收藏,纸张已发黄
转脆,失尽了应有的书香之气,徒剩霉气而已,而我,仍当宝似的,不
时抽出来检看翻阅。上个月,整理旧书时,在存书中,发现了一本屠格
涅夫著的《初恋》,封面封底虽已破旧不堪,我仍珍惜地为它修补一番,
重新包过,让它以焕然一新的面目,跻身于芸芸众“书”之中。
手头上有了几十本书,那三个小抽屉已到了饱和状态,我开始企望
拥有一个书橱。高中毕业,侥幸地获得全校毕业生第二名的荣誉,父亲
问我要什么奖品,我毫不犹豫地开口:“我要一个四层间格的书橱。”
一星期后,客厅里真的摆着一个白底镶金边的书橱。愿望一旦实现,内
心的喜悦,真是难以言喻。我一本本用透明胶纸包好封面,在书的第一
项下方,工整地盖上那古香古色的方形图章,并注明购于何年何月,这
才按着书本的大小,把它直立于书橱中。在每格藏书前头的空余地方,
还放着几件精心选购的小摆设,书橱经我这翻装饰,倒也出落得精致雅
观,赏心悦目。
大学肄业期间,我几乎放弃了课外阅读,专心一致地为功课而忙,
书橱也被冷落了数年,鲜有新书添入阵容。
毕业后,明在地毯的那一端等着我。嫁妆中少不了那一橱当宝的存
书。我要明在卧室内订制了偌大的一个书架,沿着整面墙壁,自天花板
至地面,足以藏千册。在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