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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眼睛,所以更是怪异。
孔振源沉声道︰“大哥,卫斯理先生来了。”
老人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停在我的身上一会,我也来到了床边,老人发出沙哑的“
啊”的一声︰“你父亲没有来?”
我呆了一呆,不知道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孔振源道︰“大哥,他就是卫斯理先生
。”
老人又“啊”地一声,声音听来更沙哑︰“是个小娃子?”
我摇头道︰“孔先生,那是因为你年纪太大了。”
床上的老人震动了一下,开始吃力地挣扎,孔振源忙过去,扶起他来,把枕头垫在
他的背后和头部。老人又抬头透过天花板上的玻璃去看天空,这时,除了雨水之外,甚
么都看不到。
我耐心地等著,虽然不说甚么,心中却在暗自焦急,因为看起来,这老人的生命不
会有太久,他要是再不说,可能每一分钟都会死去。
沉默足足维持了五分钟,老人连续咳嗽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道︰“卫斯理,你仔细
听我说的话……我没有……时间再讲第二遍了!你听著,一定要找到他们。”
第二部︰垂死星相家讲的莫名其妙的话
我呆了一呆,老人讲得很慢,有著浓重的四川口音,我全然可以听得懂他的话。但
是我却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还未曾来得及发问,老人突然激动起来,身子发著抖,抬起手来,像是想指向甚
么,但显然他已太老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所以实际上并没有指向甚么,他几乎是
在嚷叫︰“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孔振源忙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叫道︰“大哥。”
老人嚷叫的声音听来十分嘶哑,简直有点可怕,而且他一面叫著,一面手还在发抖
、挥舞,身子也激动得在乱晃,我彷彿可以听到他的骨头在发出格格声!
孔振源叫了几下,那老人略为镇定,我忙趁机问︰“对不起,请你说得具体一点,
他们是谁?我上哪儿去找他们?阻止他们干甚么?”
我意识到那老人的生命,随时会消失,所以一连发了三个问题,想在最短的时间内
,把问题弄清楚。
老人盯著我,他眼中那种难以形容的光采,令得他的眼珠看起来像是闪烁不定的宝
石。被这种眼睛盯著,有蜈蚣在背脊上缓缓爬行的感觉,极不舒服。
他盯了我一会,突然转过头去,望向孔振源。
孔振源忙道︰“大哥,有甚么吩咐。”
看来,孔振源对这个比他大了三十多岁的大哥,十分尊敬,而且也十分爱护。
老人的喉际,发出了一阵痰涎滚动的声音,发抖的手指著孔振源,骂道︰“你……
这小槌子,你骗我,随便了一个小娃子来,告诉我……他是卫斯理,你……真不是东西
!”
孔振源捱了骂,脸涨得通红,向我望来,那神情活脱认为我是冒牌货,所以累得他
捱骂。
我又好气又好笑,立即自己告诉自己︰把一切经过当成是闹剧算了,应该离开了。
我并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对,我不是卫斯理,我是冒充的。”
孔振源大吃一惊,失声道︰“你 ”
那老人立时道︰“当然是冒充的,如果他是真的卫斯理,他不会向我问那些蠢问题
,我一说了,他就会明白。”他说著,还伸手在孔振源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再道︰
“你上当了……快去……找真的卫斯理……我时间可不多了。”
他说著,身子左右挪动,孔振源一定习惯服侍他,立时又扶著他躺下。
老人躺下之后,神情相当奇特。通常,人躺下之后,眼睛总是闭著的,可是他躺下
之后,双眼却睁得极大,一直瞪著。
孔振源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才好。我本来已经不打算多逗留,可是老人刚
才那几句话,却使我极不服气。
我自然知道我是真的卫斯理,可是那老头子说甚么?他说如果我是卫斯理,我就不
会问他那些“蠢问题”。我的问题怎么蠢了?他老糊涂了,说的话不清不楚,谁听得懂
?
可是我刚才已赌气说了我不是真的卫斯理,现在一时之间又改不了口,看来,还是
非走不可。就在这时,白素笑了一下,用道地的四川乡音道︰“老爷子,他喜欢开玩笑
,他真是卫斯理,如果你有甚么事要他做,尽管吩咐。”
或许是白素的声音比较动听,也或许是她的态度比较诚恳。总之,不知是为了甚么
,愿意听白素话的人,比愿意听我的话的人来得多,真正岂有此理。
这时,那老人也不例外,白素一说,他那双虽然睁大著,但是眼珠却凝止不动的眼
睛,先向白素望了一眼,立时接受了白素的解释,又向我望来,发出了一下表示不满的
声音,我勉强向他笑了一下,他又挣扎著要坐起来,孔振源忙又把枕头塞在他的背上。
他精神看来比刚才好得多,但是在开口之前,还是向我再度上下打量一番,我不去
理会他,自顾自拽过一张椅子来,面对著椅背坐下 这样坐法,不信可以作一个试验
,六七十岁的人,十个有八个看了要皱眉,何况那老人已经九十三岁了。
果然,我才一坐下,那老人的神情就十分怪异,但是他却没有用言语表示不满,他
只是闷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他们早就在捣乱,本来情形还好,可是现在越来越不
像话了。”
孔振源告诉过我,他哥哥讲话颠来倒去,这时,他说得认真,我还是听不懂。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也是一片疑惑之色,我向孔振源望去,他在苦笑。
我不再发问,问了,要给他说是假冒的,我假装明白,点了点头,附和著︰“是啊
,太不像话了。”
想不到这倒合了老人的胃口,他长叹了一声︰“是啊,生灵涂炭!庶民何辜,要受
这样的荼毒!”
我想笑,但是有点不忍。
可是那老人像是遇到了知己︰“有一个老朋友,在去世之前,我和他谈过,他说︰
该找你谈一谈,唉,振源也是,有名有姓,可是他一找就找了好几年,才见到你。”
孔振源有点委屈︰“大哥!”
我笑著︰“介绍人是谁?”
老人道︰“江星月老师。”
我怔了一怔,刹那之间,肃然起敬。江星月是一个奇人,我和他之间的交往不十分
多。江老师对中国古典文学有极深的造诣,医卜星相,无所不精,尤其对中国的玄学,
有著过人的见解。
江老师是一个非凡的人物,他是这老人的朋友,我可以相信一点︰那老人的胡言乱
语中,一定包含著甚么,值得仔细地听一听。
我坐直了身子,感到还是不妥,又把椅子转了一个向,规规矩矩坐好,才道︰“是
,江老师是我十分尊敬的一个人。”
老人感到高兴地笑了起来,用手抚摸著下颔︰“江星月比我年纪轻,他学会看星象
,是我教他的。”
我唯唯以应,心想老人多半在吹牛,反正江老师已经过世,死无对证,随便他怎么
说好了。
老人继续在缅怀往事︰“他学会看星象的那年是十三岁,比我足足迟了十年 ”
我咽下了一口口水,本来是想任由他讲下去,不去打断他的话头的,但是实在忍不
住,还是插了一句口︰“那样说来,你三岁就开始观察星象?”
老人当仁不让地“嗯”了一声︰“我三岁那年,就已经懂得星象了。”
我咕哝了一句︰“比莫扎特会作曲还早了一年。”这一句话,惹得白素在我的背后
,重重戳了一下,我转过头去,向孔振源作了一个鬼脸,孔振源的神情,尴尬之极。
老人又发出了一下喟叹声︰“九十年来,我看尽了星象的变化,唉,本来,我们有
甚么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著各路星宿,以万物为刍狗,可时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总
得去阻止他们。”
我用心听著,一个研究星象九十年的人,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一个人对星象的研究在
他之上,所以我必须用心听他的话。
可是他的话,不论我怎么用心,都没有办法听得懂。我只好仍然采用老办法︰“是
啊,阻止……可是,怎么……阻止呢?”
在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心中暗骂了好几声见鬼。
老人却郑重其事,又叹了一声。要说明的是,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瞪得
老大,望著天花板上的大玻璃,可是天正在下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四下散了开来,形
成了奇形怪状的图案,根本看不到星空。
老人一面叹著气,又道︰“至少,得有人告诉他们,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去
……随便到甚么地方去,不要再在这可怜的地方……戏耍了……他们在戏耍,我们受了
几千年苦,真该……”
他断断续续讲到这里,突然剧烈地呛咳了起来。我忙向孔振源使了一个眼色,孔振
源倒十分识趣,忙道︰“大哥,你累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我真怕那老人固执起来,还要絮絮不休地说下去,那真不知如何是了局。想不到老
人倒一口答应︰“是,今晚来得不是时候,明天……不,后天……嗯……后天亥子之交
,卫先生,请你再来。”
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亥子之交”是午夜时分,我心想,我才不会那样有空,
半夜三更,来听你这个老头子胡言乱语。
孔振源看出我不肯答应,就挪动了一下身子,遮在我的前面,不让他的哥哥看到我
的反应:“大哥,你该睡了。”
老人点了点头,孔振源又扶著他躺了下来,老人仍然把眼睁得很大。
我一时好奇,道︰“老先生,你睡觉的时候,从来不闭上眼睛?”
老人看来已快睡著了,用睡意朦胧的声音答道︰“是,九十年了。”
我“嗯”地一声,老人又道︰“睁著眼,才能看。”
我问︰“你睡著了,怎么看?”
老人先是咕哝了一声,看来他十分疲倦了,但是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