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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流花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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爔”,不过是买来别家原已生病快死的儿子,真的高爔,早已为其母送走了。
  还有人传说,姜贵妃也没有死,大火之初,早已施展神技逃之夭夭,烧死的只是不及逃出的宫人……
  荒诞不经的传说,似乎不值智者一笑,听过不就算了,哪里还能当得了真?
  偏偏这一次例外!这些被视为“无稽”复“荒诞”的传说,竟然是再真实也不过的事实!却似乎只有万幸还活着的“当事者”本人心里有数了。
  君无忌缓缓抬头,仰视着银河星系的天际,只觉得心里像是压着一块万斤巨石般的沉重。每一次,当他不自禁地想到自己这“不幸”却又“不幸中大幸”的身世,想到这万万不能为外人道及、势将隐秘终身的“身世”时,一霎间,空气里便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巨大手掌,紧紧的扼及他的喉头,且是越收越紧,以至于有“窒息”的感觉。接下来便像是天旋地转的一阵子打转,那种感触,简直仿佛是自己已经死了。
  那种滋味真比死还要难受得多。他已付出了太多的容忍与超乎常人不知凡几的坚毅,才能平安地活到如今。一个人,渺小的人,何能想象出抵挡得住如此巨大的内心压力!
  果真他生性愚鲁,倒也罢了。果真他以前所谓真的“死了”,倒也好了。他却“不幸”
  的既非愚鲁,更还健在,而最大的痛苦却来自他不能与现今的生命取得一致与苟同,这便每每陷他于痛苦深渊,无以自拔。
  每当他想到“朱高爔”这个名字,都会带给他极大的痛苦,这个姓氏对他来说,非但没有一点点荣誉,反倒有无尽的耻辱。却又是那么的陌生,一如天边的浮云,毫无实在内涵,与自己这个人丝毫也没有发生关系。
  思潮像澎湃的海涛,一次次地涌向他的脑海,拍打着他的心房,此时此刻,原是不应为这些而分心,他却偏偏无能自制,一任思虑如脱疆之马,在无限的往事忆域里撒蹄狂奔……
  那是一个下大雪的夜晚。福庆——一个年老的白首苍头,背着自己,拿着母亲的亲笔信函,投奔到了山西布政使司衙门,布政使姜平是他舅舅,见信后一声不吭地就收下了他们主仆,赐了他“君无忌”这个名字,自此便在姜家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年,三年来“君无忌”被严厉地嘱咐,绝口不许提问往事,生父生母尤在大忌,偶尔问及,换来的必是舅氏一顿毒打。却似只有那个老苍头“福庆”才真正疼他,不只一次地抱着他落泪痛哭不已。
  “金枝玉叶的身子啊,打不得的!老天呀!”福庆沙哑的嗓子喃喃泣诉着,说什么:
  “真命天子的龙种,冲犯不得呀!”像是疯了似的,把小小的君无忌先高高的“供”了起来,自己再跪下来叩头,用他的舌头,舔润着他膝盖上被舅舅家法打伤了的“伤痕”。
  这种事习以为常,简直记不起有多少次了,直到有一天……
  在后院柴房里,福庆正跪地叩头,用舌头舔治他膝上的伤痕,一面舔一面哭,大颗的眼泪,像撒落的珠串儿似地抛落地上。
  “真命天子的龙种啊!造孽啊!”一抬头,却迎着了舅舅白中渗青的脸。
  三个人都呆住了,只是表情各异。
  “这个家不能再留下你啦!”舅舅对福庆说:“就算是最后一次跟你主子磕头告别吧!”
  老福庆泪痕满脸地讷讷说:“老大人是要撵我走?”
  “撵你走?”那是舅舅脸上从来也没有过的一种表情,直到今天君无忌还清楚地记得,白渗渗的透着青,活像是画上的无常鬼。
  “总算还有过苦劳!”由腰上解下来老长的丝带,扔在地上,舅舅说:“你自了吧!”
  就转身走了。
  就这么福庆真的就上吊死了。
  那时候君无忌还小,却是他生平所遭受过最大最深的一次打击,他病了。病中发了高烧。嘴里嚷的只是“老福庆”这个名字,凑巧家里来了消息,燕王登基为帝,建文帝出走下落不明,并传说,燕王于登基前数日,他所宠爱的“姜妃”竟自被一把无情的天火,焚死后宫“春暖阁”中。
  姜平吓坏了,不待君无忌病愈,就把他连夜送出去了。
  后来事实演变证明,君无忌被送走离开完全对了。姜平终究受到了株连,脱不了干系,在汉王谋士的策划下,死于非命,该死而未死的君无忌,却为此有了奇遇,再世为人,造就了不可思议的一身武功,岂非天意!
  君无忌暂时压抑住过多的思潮回忆,只觉得遍体生燥,奇热难当,猛可里警觉到毒息的上延,由不住大吃了一惊。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自在此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未能运功于调息躯毒,却自放纵神驰,忆及无边往事,真有点莫名其妙。
  一惊之下,禁不住冷汗淋漓,倏地睁开双眼。却意外地发觉到面前却站着个人,这一惊,君无忌只觉得心头一懔,几乎由石头上翻身倒了下来。
  虽说如此,却也容不得对方的近身相害,右手举处,待将向对方平胸一掌推出,无如手势方起,才自觉出一只右手,连根酸痛,敢情无意神驰,未能及时将毒息逼出体外,坐令其扩散上窜,眼前虽还不至于“毒息攻心”,却早已扩散四肢,动辄维艰。
  皓月当头,彼此距离如此之近,岂有不见之理?
  君无忌一经认出,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竟是去而复还的先前少女,乃自不觉得打消了一腔敌意,愣了一愣,眼睛里满是惊异。
  长身少女去而复还,无非惦念着他毒势发作下的安危堪虑。心细如发,一种善意的关怀迫使着她再次悄悄转回,暗中窥伺,直到确定君无忌的情况不妙,才自附近现身。像是惊诧,又似怨嗔的“钉”着他看了一眼,紧接着左手轻翻,直向着君无忌肩上拍了下来。
  可怜君无忌这一霎,竟连回身闪让的一个平常动作也难以做到,眼睁睁的一任对方那只纤纤素手,拍向肩头,紧跟着整个身子就像是触了电般的一阵子颤抖,随即平定下来。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方这个长身少女,不惜消耗她本身的内力真元,在帮助自己驱除身上的毒息了,真个盛情可感。
  君无忌似乎也只有接受之一途,别无选择。
  那股发自少女纤纤素手的力道,显然具有微妙的迂回走势。自君无忌肩头一经透入,立刻漫延开来,极短的一霎间,已自控制了君无忌全身经脉。君无忌登时全身大感轻松,却也不敢大意,立即以本身内功之力相迎接,转瞬间已与对方少女所发气机融汇一体,随即在全身经络间游行起来。
  有此一惊,君无忌乃自大存戒心,不敢等闲视之,只向着前面少女微微点了一下头,报以感激,随即闭目不语。长身少女一只手抓在对方肩上穴脉,借以输送内力,另一只手,霍地探入对方衣内。
  君无忌倏地睁开眼睛,正自吃惊,对方少女那只纤纤玉手,已自收回,手里却多了一个小小玉瓶,正是方才赠送的那个小小药瓶。
  “你这个人,莫非我还会骗你?为什么放着灵药不吃?真是……”
  君无忌这才明白,当下举手接过,打开瓶盖,在手心倒了两粒,含于嘴内,收好药瓶。
  这一切动作,做来从容,虽然已不似方才那般痛苦,足见对方少女所运施的功力,已在自己体内起了相当作用。
  长身少女似怜又嗔地看着他,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须知运施这种内元真气,极为耗费体力,双方即使各有一等一的杰出功力,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眼前二人,一个将本身真元内力,缓缓输向对方体内,一个却以本身真气相迎接,使之融化一体,继而再导引向全身经络,将己行发作的毒息,透过全身经络逼向体外。这番经过看似容易,行起来却大费周章,无论施受双方,除了本身需具有精纯的内功基础之外,最重要的却是更要精通气血的一定运行走势,有了这番认识之后,才能相机运动,在一定秩序之内,将毒气逼出体外。
  双方虽是出身门户不同,却能取得一致。一经接触,立刻有了默契,在君无忌的导引之下,长身少女得毫无忌讳的将本身真气,缓缓向对方体内输入。
  如此,甚短的一霎,已见了奇异功效,君无忌固是全身汗下,长身少女却也并不轻松。
  再过一会,吞服下去的药力已自生效,汇合着二人真元内力,在君无忌奇经八脉俱已畅通的躯体里大肆活跃,极短的一霎,已奏全功。
  长身少女眼睛里显示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确认对方已可无碍,这才收回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君无忌睁开眼睛时,已是目光炯炯,较诸先时之萎弱不振,确是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面前这个细腰丰臀的长躯少女,君无忌由衷的心存感激。
  “谢谢你!”虽然说了“谢谢”这两个字,他却知道这番盛情,却并非这两个字就能抵销得了的。对方姑娘英秀挺拔,眉梢眼角固似风情万种,却于美艳中别有峰棱,那是难得一睹的“侠女”风范,绝不同于时下一般。
  君无忌既与她有了一番接触,初步认识之后,越加体会出她的卓然不群。其实他心里已对她有所假设,只是在没有进一步得到证实之前,不敢贸然认定。
  “这个姓纪的,以后你可要防着他一点,他的鬼主意可多了。”微微一顿,她又说道:
  “你也许还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个极厉害神秘的人物在支持他,那个人如果有一天亲自出手,你我是不是能够抵挡得了,可就大有疑问。”
  君无忌全身毒质,俱已混合汗水,排出体外,除了全身汗水粘糊糊的甚是难受之外,其他感受无异常人,自然以他功力,即使没有对方少女加以援手救治,也能将身上毒质运功排出,只是旷日费时,运行起来可就没有这么便当了。
  对于这个姑娘,他真的很感激,特别是欣赏她那种含蓄的美,一点就透的机智和聪明。
  然而这一切他也只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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