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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沛中黯然,“振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苦不堪言地挂上电话。
凡事均有借口,说穿了不外是当事人厚此薄彼,周振星虽然天真,却也深明此理。
令她诧异的是她并没有与王沛中计较。
真没想到甫订婚已经有老夫老妻的感觉。
振星用手臂枕着头。
过去几日睡眠严重不足的她在宁静舒适的酒店房间很快堕入梦乡。
她梦见有人敲门,起床把门打开,来人却是邓维楠。
振星笑嘻嘻道:“小邓,你倒是来了,怎么走得开?”
忽然之间,她看见邓维楠头上丝丝白发,惊道:“维楠,你怎么老了?”
邓维楠笑笑,唏嘘地说:“可不是,我老了,你也老了,这样就一辈子了。”
振星吓得口定目呆,“今年是什么年份?”
“振星,恭喜你金婚纪念。”
“什么,我同谁金婚纪念?”
“你同王沛中呀。”
周振星汗流浃背,“不,维楠,你弄错了,我今年廿二岁然还勉强能称少女,我,
我……”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周振星惊醒,喘气。
“谁?”
那人没应。
振星下床开门,门外站着满脸笑容的邓维楠。
振星张开嘴,不知道梦倒底醒了没有。
半晌才说:“你怎么来了?”
“放一日假,来看看你。”
“你的盛情我十分感激。”
呵,从梦中醒来了。
“修女呢?”
“她去看病。”振星黯然。
“呵,医学昌明,你大可放心。”
“必然元气大伤。”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他真多花样,与他在一起:永不寂寞:永不沉闷。
“今晚午夜十二时正我就得回上海。”
如此来去匆匆,都是为着周振星。
“你难道不累?”
“嗳,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的双手插在裤袋,看样子的确经过百思,可是不得其解。
振星留张字条给姐姐,跟他出去。
车子一直往郊外驶去,到了一列小小洋房,邓维楠掏出锁匙开了门,“舍下欢迎
你。”
原来是自置物业,由此可见经济已有基础。
振星不想批评王沛中,她想到自己,不禁烧红双耳,只晓得问父母要妆奁呢,自己
住了吃了不够,最好招郎入舍,把丈夫也唤来免费享福。
太不长进了!
人家邓维楠看样子也不比她大几岁,人家多有打算。
邓维楠带她参观各处,到了简洁明亮的书房,振星看到墙上架子挂着一只金色色士
风。
“啊,我最心爱的乐器。”
“是吗?”邓维楠甚为高兴,把乐器摘下来。
“请奏一曲靡靡之音给我听。”
“今日天气太好,不适宜柔靡音乐,那是要在暑季潮热的夜晚奏来才有味道。”
“那么,你奏什么歌曲?”
邓维楠想了一想,缓缓吹出奇异救恩:奇异救恩,何等伟大,救赎罪人,我本盲目,
如今得见,我本盲目,如今得见……
幽怨动人,振星泪盈于睫,真没想到邓某身怀绝技。
就在此际,有人大力推她,并且叫:“振星,振星,醒醒,醒醒。”
振兴好梦正浓,哪肯醒来面对现实,她左右闪避,不肯睁开眼睛。
是蝉新的声音:“真是孩子气,振星,看看谁来了。”
振星心想,真讨厌,管你是谁?
“振星,邓维楠带来好消息。”
振星立刻睁开双眼,邓维楠?他明明在她梦中,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振星看到邓某正笑着俯视她。
振星忽尔涨红了脸,定定神,“你怎么来了?”
“告一日假,来看看你,同时向你报告,我们的人已经到了清水浦孤儿院。”
他取出一迭照片。
振星接过一看,欢喜得自床上跳起来,举起双手大呼哈利路亚,满室跳跃,“姐,
你看,黄稀玉小朋友终于长出手臂来了。”
婵新比振星镇静,但也忍不住微笑。
振星放下照片,想起来,“婵新,医生怎么说?”
“胃溃疡而已,切除部分即可复元。”
“可是这样短时期做两次手术。”
“也无可奈何了,小事耳,别老提着,邓先生会以为我们特别婆妈。”
小邓只是笑,明亮双目款款情深。
振星已分不清哪个是梦,哪里才是真实世界。
他说:“修女,我同周振星出去走走。”
婵新笑答:“请便。”
振星问:“马利修女容易相处吗?”
“同你打过交道,其它人等容易商量。”
“咄!”
“上车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振星的心一动,她跟他上了一部小小敞篷跑车。
“我在香港,置了一个小小的家。”
振星在心中嚷:我去过,我去过,我在梦中去过。
她的额角冒出细细汗珠,握着拳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那么真实的梦。
布子驶往郊外,开进一条私家路。只见一排小洋房,同振星梦中所见一样一样。
版星张大嘴合不拢来,仪态尽失。
只听得邓维楠说:“我自小是个实事求事的人,一向希望成家立室,思想也老派,
觉得妻室需要供奉,我很想结婚。”
振星颔首,“很多人以为洋派作风即对男女关系随便,这是误解。”
小邓笑答:“中外都有不负责的人。”
“像我,婚后大概还是需要父母照顾。”
“这我不反对。”话出了口,邓维楠突觉汗颜,知道是造次了。
周振星要嫁的人并不是他。
振星指着一间房间,“这是书房吗?”
“欢迎参观。”
门一推开,振星便发觉明亮简洁的布置同她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她害怕了,握着双
手,额角冒出汗来,不发一言。
书架子上果然放着一具金色色士风。
周振星呆呆的看着邓维楠取下它。
“你打算吹奏什么歌曲?”
邓维楠笑说:“色士风只适合在夏天晚上吹奏,小提琴倒是可以在这样早春寒冷的
下午在淡淡阳光下演奏。”
“那么,秋天又怎么呢?”
“这就是我要学二胡的原因了。”小邓微笑。
“那么,春季又如何?”
邓维楠哈哈大笑,“买几只奏华尔滋的音乐盒子,齐齐开动,叮叮咚咚,伴陪我们
睡懒觉。”
振星拍起手来。
但是…小邓黯然低头,“这些年来,你是我唯一知音。”
振星清清喉咙,“我没有什么好……”
邓维楠拾起头来,微笑说:“可是我并不是要在你身上寻找优点,我是真的喜欢
你。”
振星悻悻说:“谢谢你。”
邓维楠握住振星的手,“我在这里等你,无论几时,你知会我一声,我即出现。”
振星撇撇嘴,“有一个男全也这样对我女同学示爱,六个月后,她去找他,他已经
结了婚,太太且怀了双胞胎。”
小邓笑,“我不是那样的人。”
“总有个时限吧,像罐头食物上盖的时限印章:过期不合食用。”
“我不是罐头汤。”
“没有时限?”
“我不知道,或是明天你便投向我怀抱,或者不,那就算十年吧。”
“十年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子。”
王阳与黄稀玉都已成长变为少女。
“不,”邓维楠说:“十年很快过去,比你想象快得多,转瞬即过,振星,届时,
你一定成熟了,说话必然更有趣,鬼主意更多。”
“我已经老了。”
“何必担心呢,我比你更老。”
这个时候,振星背包里的手提电话忽然响起来。
呵婵新有事,她立刻去听。
果然是婵新,声音极度困惑,“振星,王沛中此刻在我身边,你能不能即时回到酒
店?”
“王沛中昨晚在温哥华才与我通过电话。”
那头传来小王的声音,兴奋之极,“振星,我故意说有公事,挂了电话立即上路,
好给你意外惊喜,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马上回来与你会合。”
周振星看着邓维楠,大眼睛里全是歉意内疚。
邓维楠摊摊手,“可是要回去了?”
“你会了解吗?”
绝知邓维楠微微笑,“不,我一点都不了解,可是有什么分别呢,你势必要赶回去
见未婚夫。”
振星沉默。
过一刻她问:“你愿意与我一起吃饭吗?”
“不,我今晚的飞机回去,”他一口拒绝,“况且,他是我世上最后想见的人。”
振星不语。
“对不起我并非一个大方的人。”
振星轻轻说:“信不信由你,我倒是了解的。”
邓维楠掏出一条门匙,“欢迎你们来住。”
振星说:“这……”
“修女也许想找个比较清静地方修养,这里反正是空着。”
振星一愕,噫,邓维楠真周倒,婵新总不能一直住酒店里,母亲见到帐单会逐周振
星出家门。
“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邓维楠搔搔头皮,“我本来好好在纽约工作,忽然一日心血来潮,坐立不安,终于
忍不住自动请缨,跑到上海来主持分公司,今日想来,才知道此行根本是为着认识你。”
振星不作声。
他开车送她回酒店。
两人在楼下话别,她像是去了很久,华灯已上,背包里的手提电话又响起来。
振星十分愁苦,她不愿他走,她不舍得,可是像他那样性格的男子,决不会与她拖
泥带水,她必定要有所表示,作出抉择。
振星终于下了车,关上车门,回到酒店。
婵新来开门,见到是她,松口气。
王沛中活泼热情心焦的声音叫出来:“振星你终于回来了,你倒底去了什么地文?”
他冲出来。
振星呆呆地看着他,王沛中见到她也愕住。
半晌,两人都没有行动,僵在那里。
婵新不得不咳嗽一声。
玉沛中这才吃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