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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二十年,四月初三,出嫁前一日
窗外那小池子旁,沈妩站在那里,我好似看到她对我莞尔一笑。接着一转眼,听到“扑通”一声,只看那池中水花溅起,她就没了身影。听到她的呼喊声,“救命!杼轩,救我!”我赶紧跑到院中,看到她不停地挣扎,有些水花溅起,眼见着沈妩挣扎越来越无力。
一道黑影跃入水中,接着孟杼轩在水中向沈妩游过去,他抱住她的腰,然后往岸上游过来。等到把沈妩救上来的时候,我看到她额角已经撞破渗着血丝,面色惨白,嘴角向外渗着些水,全身蜷在一起,嘴唇打着哆嗦,有些颤抖。孟杼轩轻蹙着眉心,在她身上好几处点了点,接着他甚是紧张,“千织,你去我屋里把我的药匣子拿来。妩儿身子极寒,不能受冷!”
我赶忙跑到他屋里,打开那柜子去找他的药匣子。拉开那柜子,里头摆着那个药匣子,匆忙抓起那药匣往外跑,却是听到“啪哒”一声,那柜子中打开一小扇暗门。不知道是带动了哪个机关,我凑过那暗门一看,里头放着一个小木盒。打开那木盒,里头摆着一对翡翠耳坠子。我一惊,若说二夫人那对坠子和我娘那对是相像,那这对坠子和我娘那对是一模一样!我心里抖得厉害:为什么,为什么孟杼轩会有这对坠子?!
回想起失火那天,回想起那天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他落寞的样子。为什么那天他会在我屋外?!转念再想到袁莫涵说的,孟府有人影,跟着过去就看到我屋子失了火。我心里一惊!屋子失火一事和孟杼轩有关么?!
“千织!”听到孟杼轩的喊声,我赶紧把那坠子收到怀里。门被人撞开,孟杼轩抱着沈妩走了进来,沈妩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他把她平放到床上,然后从我手中一把夺过那匣子,眼神有些冰冷,“你在做什么?!晚些她就没命了!”
我心神不宁,有些懊恼,“怎么会没命?是妩儿小姐自己跳下去的!”
“她不会泅水,怎的会自己跳下去!”他打开那匣子,取出一瓶药膏涂在沈妩的额心处,接着,他将沈妩扶起,推掌在她背后运了运气。“咳咳”沈妩闭着眼睛轻咳了几声,孟杼轩这才将她平放在床上。
“千织,你把妩儿的衣裳换一下,我去熬点药。”接着便夺门而去。
我愣愣望着沈妩,没过多久,她便睁开眼睛。
“我说过,他在意我……”沈妩躺在床上,面色虽然惨白,没了刚才的虚弱之感,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接着挑了挑眉,看着我,“你争不过我!”接着她压低声音,面带满足地对我说,“你知道他要什么吗?”
“他要整个天下。十二岁那年,杼轩和我说,他以后会把整个天下送给我。”她看着我,一字一顿,“你和他来沈府的第一天,他就向我爹提亲了。他亲口对我说,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人。要不是你……”
之后她再说了什么,我没听下去。匆匆跑出孟府,手中攥着那耳坠子,脑中一遍遍回响沈妩的话,“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人”。你心中的人是她,那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呃,开虐了……不会虐很久,大约还虐一章,俺躲起来,不要拍我
洞房花烛明(二)
孟府大门上已经贴着红艳艳的“囍”字,上头大红灯笼挂着,风一吹,灯笼下的明黄络穗在空中打千飘扬,院顶的檐角下花团瑾簇。隐隐能听到唢呐声,琴瑟和鸣。厅堂里已经摆上了喜烛,供桌上摆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堂中悬挂孟氏神幔。丫环在准备合卺酒,还有那些琳琳琅琅的嫁饰。
明日里,孟杼轩便是要驾着那雪色良驹,身着喜装,绕着清洲一圈,把沈美人迎入孟府。清洲的百姓走过孟府大门,都要窃窃私语几句:二公子和沈小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公子挺拔英俊,沈小姐美貌动人;一位是当今王爷的世子,待人儒雅有礼,连那郑兰儿小姐也是芳心暗许,一位是当朝将军的千金,知书达礼,贤惠有佳。
“那位尹家姑娘呢?听说她和沈小姐是同一日进门,这是什么世道哟。那位沈小姐身世这么好,竟也受得了这般委屈。”
“她那是以死相逼,听说自己都跳河里了,这才让二公子答应同一天进门。果真是出身低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沈小姐这样的妙人儿怎的能放下身段和她一般计较。”
“她很能耐么?钱庄的袁少爷也被迷住了……”
“狐媚功夫好吧。听说她娘就和孟王爷有一腿。”
望着门上的“囍”,却是愈发刺眼。这清洲偌大,除了这孟府,却是没有我的留身之处。现在的芊蔚轩想必已经红绸缀缀,喜气派派。孟杼轩的屋里是不是已经摆上了大红喜烛,铺上了鸾凤喜被了呢?他是不是在试穿他的红装?李嬷嬷是不是在告诉他如何挑起沈妩的喜帕?
心里一酸,掉头往杏花楼走。杯杯清酿下肚,我却是觉得愈发清醒。眼前浮现他的样子,如此清晰。他眉头微蹙,我便纠心得很;他浅浅一笑,我便痴迷得很;跟在他后头,我便安心得很;若是他开怀,我便满足得很。
怎的会有这样的人,愈是想不把他看得那么重,他却愈发深刻,嵌在我心头,一扯一扯剜得我心痛。怎的会有这样的人,总是若即若离,我是怎么也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即便是为他的轻浅一笑,也让我甘之如饴,如沐春风。
怎的会有这样的人?
眼前有些模糊,最好是酒醉了,醒来发现今日不过是场梦……
睁开眼,发现睡在榻上,我有些莫明,推开门抓着位小二问道,“这是哪?”
“姑娘,这是杏花楼。昨日里你醉得厉害,有个公子出钱让小的扶你进去歇一晚。”
我还在不解,却是怎的也想不起昨夜里后头的事情。接着听到楼下传来锣鼓声和众人的欢呼声,凑到窗边一看,果真看到孟杼轩身着红装骑在一匹雪白良驹上,腰整黑色镶玉锦带,以红绳束发,神情淡漠,在那马上却是英姿灼灼。旁边跟着些小厮,敲锣打鼓,好不喜庆。
我一拍脑袋,赶紧往孟府跑。无奈我气喘不已跑到孟府,却是看到孟杼轩已经驾着白马回到了那大堂前。高堂中端坐着孟王爷和二夫人,那红烛跃跃,花矫扬扬,正堂中的那个大“囍”字醒目灼灼。
他翻身下马,撩开那花矫的红帘。有位美人,头顶着珠玉冠,以红绸布遮面,一袭红色嫁衣,上头金线细细绢绣着鸾凤,镶着润洁如凝脂的白软玉,刻成一尾飞凤,腰前系了条明黄缎带,上头嵌着两颗熠熠南珠,长长的裙摆铺散开来,渲开一朵妖艳的红牡丹。美人袅袅,穿上这身嫁衣更是风姿绰约,孟杼轩牵着她往厅堂中走。
周围喧嚣,喉头哽咽,我轻唤了一句,“二公子……”
他停下脚步,顿了一顿,却也是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迈步。我正要上前,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我回头,看见画荷焦急的脸,“表小姐,你昨日夜里去哪里了?!你快去把喜服换上!”接着画荷一把拉过我往芊蔚轩走,我隐隐听到,有人高声喊着,“一拜天地——”
心里好生揪痛,画荷在我旁边心急火燎地说了些什么,我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芊蔚轩里果真是好生布置了一番,我瞥到孟杼轩屋里燃着两只镶金红烛,已经有些滴蜡,好似泪水颗颗划下……
画荷一把将我推进屋里,“千织,你快换喜服吧。我去让花矫过来!”
外头依然热闹非凡,平日里冷清的芊蔚轩今日里也是喜庆不已,有好些家丁和丫环端着些嫁饰和点心鱼贯而入。我换上那嫁衣,对着镜子略施了些粉黛,摸了摸我耳上的坠子。最后,我戴上那顶珠玉冠,盖上喜帕。
坐在屋里,等着上他的花矫。
只听外头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却没人来带我上花矫。静静地坐着,在我屋外是一派喜气洋洋,他撩开那矫帘牵着美娇娘,一对新人拜高堂。
一柱香过去了,却仍是没有人过来接我,没人将我迎上喜轿,没人牵我走出轿帘,没人挑起我的喜帕。
心中低落,我扯下喜帕,往门外走去,却是见到孟杼轩搀着他的新娘往喜房里走去。屋里的喜烛映衬得这二人好生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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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我和妩儿小姐一天进门。你和谁洞房?”
“千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
“有句话叫,妻不如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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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唤道,“二公子。”
他顿了顿,转过身看着我,眸中却尽是愤怒。他一把甩开我的手,指着芊蔚轩的大门,吼道,“尹千织,你给我滚出去!”
为什么?不过一夜之间……
我拉住他的手,“我不走!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甩开我,眼睛直视着我,我看到团团怒意,“你给妩儿下的毒么?!”我这才注意到他怀中的沈妩,嘴唇黑紫,瑟瑟发抖,尽无血色。
莫不是沈妩又给自己下毒了?我不解地望着她,伸手去拉了拉她,“二公子,妩儿小姐这是真中毒了么?会不会是她自己不小心,她昨日里也是自己跳下水的……”
“尹千织,你给我住嘴!你看清楚,妩儿中的是断肠散,不足半个时辰就会没命!”他突然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声音暗哑,“你!”
接着他眸色一黯,松开我,扶着沈妩往屋里走,“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闪身跑到他前头,“为什么你认定是我下的毒?!”
他眉心紧蹙,眸中幽暗,“你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