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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证据!”李庆安道:“我想知道有没有金州二怪是被棣王之人从监狱中带走的证据。”
阎凯知道这是李庆安给他出的考题,对此事他着实下了功夫,连忙起身道:“回禀使君,当年棣王幕僚韩白颜去监狱提人,曾经留下过一张收据,收据上有他的亲笔字迹,再对照他现在的字迹,应该就能确定真相。”
“那这张纸条呢?你弄出来了吗?”
阎凯有些遗憾地道:“棣王把金州二怪杀人灭口后,又派人去万年县监狱毁掉了这两名大盗的所有材料,所以罗县丞说他那里已经没有了。”
“那么哪里还有?”李庆安听出他语气中还留有余地。
“禀报使君,长安县可能还有!”
“长安县?”
“是!罗县丞说,金州二怪在长安县也犯过案子,这两名大盗被韩白颜买走后不久,长安县衙也因一桩案子来提审这两名大盗,因为人已经没了,长安县便将两名大盗的材料借走,后来还回来时少了一部分材料,罗县丞说他当时记得很清楚,他亲手把韩白颜提人的收据放进卷宗里,因为这就是证据,但长安县还回来时,这张收据便没有了,所以他推断,这张收据应该还在长安县。”
“原来如此!”
李庆安背着手走了几步,他忽然笑道:“庆王知道这件事吗?”
阎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只给小王爷说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还没有告诉庆王。”
李庆安走到门口,望着院子里一株桃树,桃树已经结满花苞,生机盎然,他回头看了阎凯一眼,微微笑道:“先生愿意替我做事吗?”
阎凯大喜,李庆安终于答应了,他连忙上前深深施一礼,“卑职愿为使君效劳!”
“先生免礼,请坐!请坐!”
两人又再次坐下,这时,两人的关系便立刻拉近了许多,李庆安便也不再瞒他,道:“我今天得到消息,圣上打算让棣王去安西坐镇,但我不喜欢此人,我想换一个亲王去,先生能猜到是谁吗?”
阎凯心念微动,他拖口而出:“庆王!”
“聪明!”李庆安轻轻鼓掌笑道:“先生果然聪明,如果一定要有亲王坐镇安西,那庆王就是我的最佳人选,所以我希望先生继续留在庆王的身边,先生明白吗?”
阎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庆安是要让自己留在庆王身边为内应,这样就不惧庆王在安西了,这个策略,高明啊!
“可是使君用什么办法让圣上换人呢?”
“这你放心,我们一步一步来!”
李庆安凑近他,压低声音道:“第一步,你要让庆王相信,当年刺杀我的幕后真凶是棣王,是棣王栽赃给他,才使他进东宫无望,至于你说的那张纸条证据,我会去替你弄到。”
......
自从背叛了杨国忠,派人私自给邢縡送信后,长安县令崔光远便一直处于惴惴不安之中,尽管他妻子劝他要重义气轻名利,可真到了这一步,崔光远又有点难以放下他的官位了。
长安县令可是正六品官,他是熬了好多年才得到这个官职,如果就这么丢了,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尽管帮了邢縡他不后悔,可是他又担心自己被报复,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唯一的希望,就是杨国忠没有发现是他去送的信。
整整两天,崔光远都心神不宁,但今天上午,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得到消息,他已经上了杨国忠的黑名单,吏部尚书杨国忠有红黑两份名单早已是长安官场的公开秘密,凡是他看不顺眼、得罪他或者是非杨党之人都会上他的黑名单,相反,马屁拍得好,听话顺眼的人则上红名单,然后在次年四月份时再统一算帐,该升该贬,都由他的两份名单来决定。
崔光远既是杨党,又是他的旧交,按理应该上红名单才对,可是昨天他上了黑名单,崔光远心知肚明,一定是被杨国忠发现了。
崔光远心情格外沮丧,今天他本来要开堂审案,现在他也没有心情了,把自己关在朝房中发呆,已经坐了两个时辰,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为自己前途担忧,其实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去投靠王珙,他帮了邢縡,最后不就是在帮王珙吗?可是邢縡现在在哪里,他还会露面吗?
崔光远长长叹了口气,他终于想通了一点,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要后悔了。
这时,门外有衙役跑来禀报:“崔县令,安西节度使李大将军来访。”
崔光远一愣,“谁?”
“李庆安!”
崔光远‘啊!’地一声,急忙道:“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去迎!”
卷九 东宫之争 第二百七十四章 借刀杀人(中)
崔光远迎了出来。向李庆安躬身行一礼,“不知大将军到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做京城地方官,最累的就是上面的高官太多,不到京城,不知官小,就是这个道理,崔光远随便审个案子,当事人要么就是尚书的子侄,要么就是亲王的连襟,总是和高官有那么一点转弯抹角的关系,所以李庆安虽为安西节度使,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个省长兼军区司令,还不至于让崔光远这么大礼相拜。
关键是李庆安手中有邢縡的下落,或者说邢縡就在他手中,杨国忠昨天上午落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朝野,李庆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精彩出击让有的人欢欣鼓舞,也让有的人咬牙切齿,但不管是支持者,都看出来李庆安将是杨国忠的一大劲敌。
崔光远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杨国忠大败会更加痛恨自己的出卖,另一方面李庆安的强势又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他更希望邢縡能够知恩图报,在李庆安和王珙面前替自己美言,所以今天李庆安的到来让他心中充满了期待。
对于崔光远,李庆安是知道一点的,历史上的毁家为国,就是指此人,也算是一个有骨气之人,李庆安见他身量极高,似乎比自己还高一个头顶,便微微拱手笑道:“我来得突然,打扰崔县令公务了。”
“哪里!哪里!大将军请都请不来,快!里面坐。”
“崔县令请!”
李庆安跟他走进了县衙,当年他为巡察使时,和长安县打过不少交道,县衙里的不少人他都还认得,不少人都向他躬身行礼,李庆安也一一含笑点头。
这时,崔光远忽然发现一件不妙之事,这县衙里的很多人都是杨国忠的旧人,自己把李庆安请进朝房,杨国忠岂不是马上就知道?这就更加落下了他背叛杨国忠,投靠李庆安的口实,崔光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李庆安走进了他的朝房。
“崔县令办公之所蛮宽敞的嘛!”李庆安笑着打量这间空空荡荡的大房间道。
“一直就是这样。十年新修过,据说旧的还要宽敞一些。”
崔光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关上了,在门轻轻合拢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了县丞姚云沛和主簿邵平眼中有些冷意的目光,这两人都是杨国忠的老下级,一心想取他而代之,或许这下他们自觉抓住了他崔光远的把柄,崔光远暗暗苦笑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大将军,请坐!”
崔光远请李庆安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坐在他对面,问道:“大将军怎么今天想到来我这里?”
李庆安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道:“我是为一件公事而来。”
“公事?”
崔光远愣住了,公事他关门做什么?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他只觉嘴里充满了苦涩,原来自己是有点自作多情了,李庆安看出了崔光远眼中的失落,便又笑道:“但我要先感谢崔县令重情重义之举,我在城外军营里摆下了一桌水酒,请崔县令赴宴。届时崔县令的一些好友也会参见,不知崔县令能否赏光?”
李庆安来找崔光远并不是单纯找他要金州二怪的材料,他知道崔光远即将面临的困境,在背叛杨国忠后,崔光远即将面临被贬黜的危险,历史上这是一个人才,安史之乱后曾一度出任剑南节度使,杨国忠弃之不用,为什么他李庆安不收纳帐下?但这种事情他又不能直接开口,人家愿不愿意还是一回事,所以先请客吃饭,再慢慢套上交情,拉近关系后,再提收罗的意思。
崔光远听懂了李庆安的意思,去他军营吃饭,这不就是暗示他吗?他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曾经想过投靠王珙,却没想到李庆安主动向他暗示了,这是他的机会吗?崔光远心中异常紧张,他迅速思考着自己该不该接受这个邀请,如果不接受,那有可能王珙也不会收录他,以杨国忠的性格更不会一笑泯恩仇,此人虽有宰相之权,却没有宰相之量,他极可能会一无所有,可如果他答应了,至少他将来还可以去安西为官,据说去那里为官有特别的地方补贴。俸禄优厚,而且还有正宗的胡姬美女伺候,如此人生一大乐事,为何不答应呢?
想到这,崔光远欣然道:“既然李大将军有请,我愿去赴宴,久闻李大将军为天下第一箭,我早就想向李大将军讨教箭法了,望大将军赐教。”
“没问题,崔县令来,我带崔县令饮酒夜猎,岂不快哉!”
崔光远豪气大盛,先前的不安被抛得无影无踪,他高声笑道:“好!我一定准时到。”
“说完私事,我们该说说公事了。”
李庆安收回了思路,崔光远听说是公事,他不敢怠慢,立刻拱手道:“大将军请说!”
“是这样!”
李庆安沉吟一下道:“我在为河南道观察使时,曾在尉迟县遇刺,那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但当时我抓到了两名刺客,据说就是曾在长安犯过大案的刘氏兄弟,号称金州二怪。后来送他们入长安,他们却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在万年县的材料也毁掉了,我现在在调查此事,听万年县说,长安县也有他们二人的部分材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