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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动员一些团练兵从军驻扎碎叶,而把碎叶精兵调至北庭,这样大将军手中就有十万可用的机动兵力,足以应付突发事件。”
李庆安想了想,现在打信德和吐火罗确实不是时候,他才和大食休兵,一旦打信德,又会掀起和大食的战争对抗,那就会使他无暇过问中原了,只有等中原局势稳下来,再调头南下信德。
想到这,李庆安自己也笑了起来,“先生说得对,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是太贪心了一点,好!我听先生之言,暂时调回荔枝守瑜之军,并把碎叶精兵调来北庭。”
“那回纥呢?”严庄追问道:“大将军是否要等一等再打?”
“不!回纥我不想再等,我们相隔关陇太远,很难把握住机会,一旦贻误时机,使关陇遭受涂炭,会让我成为大唐的罪人,我必须要这个大义。”
李庆安毅然下定了决心,立刻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立刻启程赶赴金山大营!”
四月初六,李庆安抵达金山大营,正式下令安西唐军出兵回纥,唐军大将崔乾佑率领葛逻禄、沙陀、同罗、黠戛斯等四部六万联军以及六千唐军,浩浩荡荡杀向草原深处。
李庆安随即返回伊州,他一边调兵遣将,一边静观中原的局势发展。
......
从金山出兵回纥牙帐所在地乌德鞬山行程足有数千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抵达,就在安西唐军出兵回纥的同时,关陇局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回纥军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要入侵大唐,刚开始只是想以无力威胁,逼迫大唐朝廷派人来和他们谈判,从而狠狠勒索大唐一笔,以补偿去年冬天遭受的损失,然后便返回草原,毕竟葛勒可汗很是担心李庆安趁机出兵空虚的草原腹地。
但局势的发展往往不随人的意愿转移,当回纥军在定远城击败安思顺的三万大军后,葛勒可汗的野心开始膨胀,他意识到这次南下将是一次有利可图的好买卖,他立刻兵分两路,一路由仆骨怀恩率领,继续围困灵州,他自己则亲率四万大军继续南下,准备大肆洗劫繁盛的大唐关陇地区。
三月下旬,葛勒可汗率大军攻破盐州,盐州太守刘义自杀,回纥人如蝗虫一般涌进城池,大肆屠杀在盐州避难的平民,一万余男子及老弱被杀,数千妇女被掠进军营,回纥人将盐州城洗劫一空,他们随即又分兵四路,到关内道北部的各州却劫掠财物。
盐州惨案震惊了关陇,夏、银、庆、原等大量的难民向南逃避,官道之上逃难的民众一眼望不见边际,汉、党项、室韦、吐谷浑等各族民众混杂一起,向遥远的南方逃命。
以此同时,各州各县的官员纷纷组织青壮进行抵抗,一支又一支的抗戎义军揭竿而起。
夏州长泽县一带生活着一支彪悍的党项部落,人数约一万余人,部落首领叫房当骆,是党项八部中房当部的首领,他有一儿一女,女儿英可,嫁给了党项大酋长拓跋雄为妻,儿子叫房当英义,年纪约二十五六岁,身高过丈,力大无穷,被称为党项第一勇士。
党项是羌人一支,隋时迁移到关陇北部一带,原本过着平静的游牧生活,但这次回纥人南侵,也打破了党项人平静,盐州惨案中,上千党项人也跟汉人一同被杀,也引发了党项人的愤怒,党项大酋长拓跋雄下令党项各部抵抗回纥入侵,夏州太守罗洗砚也号召境内各族民众抵抗回纥人的劫掠。
这天上午,长泽县县令杨应远来到了党项人部落,找到了部落首领房当骆,希望他能率部参加长泽县的抗戎义军,但房当骆却婉拒了杨应远的方案。
“杨县令抵抗回纥人的决心令人佩服,但党项人向来是独来独往,不习惯和别族一起作战,我已经决定率本部儿郎保卫家园,请杨县令放心。”
杨县令已经说服了境内的另一支吐谷浑部落参加抗戎军,但房当骆的婉拒令他失望,他还想再劝,就在这时,房当骆的儿子房当英义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大喊道:“父亲,姐姐派人来报信,一支一万余人的回纥军在攻打夏州,恳求我们去援助。”
房当骆立刻站起身道:“杨县令,拓跋部危急,我要立刻去援救,时不我待,我们先走了!”
杨县令没想到他们说走就走,不由目瞪口呆,在一片混乱中,房当骆和儿子房当英义翻身上马,房当英义举起一只大号号角,劲吹冲天:‘呜——’呜咽的号角声在空中回荡,三千党项骑兵迅速集结,房当英义一挥大铜棍喝道:“出发!”
党项骑兵立刻启动,向北方疾驶而去,激起了滚滚黄尘。
天下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甘贬黜
盐州得手后,葛勒可汗分四路大军在关陇北部各州劫掠财物和粮食,当补给充足后,且安西没有出兵的迹象,回纥军就将大举南侵,其中攻打夏州的回纥军是回纥九部中的思结部,首领叫思结温汗。
夏州原本也有一个军府,当府兵逐渐败坏后,夏州军府也渐渐成了一座空营,只有夏州太守招募的数百名乡勇来维持治安,但夏州境内生活着大量的党项人,其中党项第一大部落拓跋部便分布在夏州和银州,当回纥军突然打来之时,拓跋部酋长拓跋雄正好携妻子在夏州城和夏州太守商量借粮一事,拓跋雄只带了三千护卫,抵挡不住回纥人的进攻,只得退守夏州城,同时派人回银州求援。
拓跋雄的妻子英可正是房当骆之女,她也急忙写信向父亲和兄弟求援,好在回纥军攻城的手段着实低劣,他们没有云梯,只能靠硬木冲撞城门,因此城门的争夺便成了双方恶战的焦点。
夏州四面皆有护城河,河上拉起吊桥,但东门吊桥因年久失修而无法拉起,这里便成了回纥人进攻的主攻点,上万回纥骑兵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东城外的旷野中,他们情绪兴奋到了极点,目光中充满了野狼一般的渴盼,只要攻进城中,城中的财物和女人都将是他们所有。
但他们的进攻并没顺利,夏州不像盐州那样是一头羸弱待宰的羔羊,夏州居然有守军,但守军也挡不住回纥军狂暴的欲望,数百名回纥大汉抱着一根五丈长的巨木,呐喊着,一起向大门撞去,城头上石块如雨点般砸下,不断有人被砸翻倒地,后面的回纥军万箭齐发,射向城头,尽管回纥的弓箭远远比不上唐军犀利,但他们人数众多,密集的箭雨还是将城头上的党项人压得抬不起头。
“轰!”地一声巨响,巨木撞在了城门上,城墙也为之颤抖,城门剧烈地晃了晃,没有被冲开。
“再撞!”思结温汗马鞭一挥厉声喝道。
数百人疾速后退,这时回纥军的箭势稍缓,城头上的石块再一次砸下,又有数十人被砸翻进了护城河中。
“他娘的,城楼上的不是唐军。”
思结温汗忽然看清楚了,城头上都是一些白衣党项人,难怪没有唐军那种犀利的弓箭,他顿时兴奋起来,大喊道:“第一个冲进城者,可任挑一百个女人。”
他的话引来回纥士兵的一片狂叫,又有数千人冲了上来,他们高举着盾牌护卫抱撞木的士兵,上千张大盾将巨木护得严严实实,俨如一条长有鳞甲的百脚巨虫。
撞木再一次向城门,猛撞而去,城上石块砸下,已经没有刚才的效果了,叮叮当当地砸在盾牌上,这时,城下的回纥军再次万箭齐发,数十人躲闪不及,被箭射中,惨叫着从城头摔下,又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城门剧烈地晃动,就仿佛一个弥久之际的老人,眼看着就要轰然倒下,最后一下,只差最后一下。
城头上太守罗洗砚似乎已知大势将去,缓缓拔出了剑,望着蝗虫一般的回纥人,他长叹一声,举剑向脖子抹去,他身后的拓跋雄一把抱住他大喊:“罗太守万万不可,我的骑兵一定护卫你平安离开。”
罗洗砚摇了摇头,神情肃然道:“我乃一方父母之官,当与城池共存亡,安能撇下一城父老私逃!”
这时,回纥军的第三次撞击已经发动,撞木退到百步外,他们蓄积满能量,呐喊着猛冲而来,这一撞将决定夏州的悲惨命运。
就在这时,回纥军背后一阵大乱,远看只见黄尘滚滚,似乎一支军队杀来,瞬间便冲进了正急盼着进城的回纥大军中,来军犀利无比,将回纥骑兵阵冲得七零八落,城上党项人兴奋得狂叫,拓跋雄也看清楚了,为首一名猛将,长得雄壮无比,手执一根大铜棒,将回纥军打得血肉翻飞、脑浆迸裂,片刻便将回纥骑兵打死了数十人。
拓跋雄一把抓住罗洗砚的胳膊狂吼起来,“快看,那是我的小舅子,我们援军来了,兄弟们,出城杀敌!”
回纥人的攻城也停下了,他们调转马头进行反击,可这时,后背城门大开,三千党项骑兵冲杀出来,他们士气高昂,里外夹攻,将一万回纥军杀得大败,一路丢盔卸甲而逃,被党项人杀死了不下四千人。
夏州大捷成为了回纥南侵的转折点,极大地鼓舞了各地抗戎军的士气,汉人、党项人、吐谷浑人纷纷组织起来抵御回纥骑兵,四月初,回纥葛勒可汗意识到唐人难辱,只得被迫放弃了对关陇北部的劫掠,收兵返回了九原,放弃了对灵州的围困,这时,回纥人又回到了最初的策略,派使臣去长安,要求与朝廷谈判退兵的条件。
..........
随着回纥军北撤,灵州城终于得以解围,安思顺长长松了一口气,但此危机刚去,彼危机却又至,回纥军刚走,李隆基的旨意便入城了,因安思顺定远城大败,免去他朔方节度使之职,命他暂为灵州都督,交权后回京述职。
送走了使者,安思顺顿时勃然大怒,将圣旨撕得粉碎,指着长安方向破口大骂道:“胜败是兵家常事,哥舒翰损兵折将反而封王,安禄山惨败于契丹不降反升,杨国忠大败于南诏却得宰相,我就这么败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