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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的,这就够了。”她带泪笑了。
两人相对注视片刻,在诉说着心灵的语言,但这是不够的,一个深长的吻立即充实了两
颗心。
两人从喜悦中分开,她轻柔地替他取出斑竹箫。
他神色一怔,说:“萱妹,我曾经答应过你不轻易吹奏《安魂曲》,但杀岳老爷子的凶
手已经找到,让我奏一阕《安魂曲》,为岳老爷子安魂,祝祷他老人家在九泉瞑目。”
“哥,我合奏,也是我的一点至诚。”
低回抖切的音符袅袅上升,充溢在空间里。
轻微的足音,渐渐接近。
两人仍全神吹奏,不予置理。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长空中,司马英的语音就接着流动:“大师可是峨嵋山的僧人?”
站在两人身侧的人,是一位年届古稀的老和尚。拄着禅杖,清瘦的脸容布满了风尘之
色,但精神奕奕。
老和尚身穿一身已泛灰色的僧便袍,光着头,没被袈裟,穿着与他手中所持的禅杖极不
相配,不像主持,却像一个走方托钵僧。
“老衲正是峨嵋山的僧人。”老和尚含笑说。
司马英徐徐收箫入囊,仍倚在树上说:“怪事!刚才你为何不乘机下手?”
“咦!施主的话老衲不懂。老衲要说的是,两位施主的箫上造诣已超尘入化,一阕《安
魂曲》,已无懈可击完美之至,老衲虽自诩是跳出红尘外四大皆空的人,也被箫声感动得心
中酸楚。”
“大师在峨嵋修禅,难道不知在下是贵派的死对头?”
老和尚呵呵大笑道:“施主误会了,峨嵋山固然是峨嵋派的山门,但也有不属该派的出
家人。出家人皈依我佛,四大皆空,无人无我,如果有派,岂不成了佛门叛徒。”
“哈哈!据在下所知,少林有派、五台有派、峨嵋也有派。大师如此说,岂不骂尽了名
山之僧?他们也成为大师口中的叛徒了。”司马英大笑而起,恭敬地向老和尚长揖为礼,又
道:“听大师的语气,断非峨嵋派的人,小可鲁莽,大师海涵。”
老和尚回了礼,笑着说道:“老衲释寂光,在白水普贤寺中苦修。施主贵姓大名,可否
见告?”
一听是白水普贤寺的僧人,司马英大喜,重新行礼道:“小可司马英,那位是义弟何
萱。小可向大师打听一位老菩萨的行踪。”
“施主请问,但峨嵋派的高僧老衲却甚是陌生,恐教施主失望。”寂光一面说,一面向
萱姑娘善意地一笑。
萱姑娘没来由地红潮上颊,低下了头。
司马英道:“小可向大师打听贵寺的本无老菩萨。”
“呵呵!那是敝寺的主持,刚由云贵返寺不久,这次远走云贵,筹款重修大殿,发善心
的施主檀越不多,每天在寺里很生气吧!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峨嵋原要对付的亡魂剑
客,是么?”
“小可的匪号,不堪入耳。”
“就是你两个人闯山门?”
“小可不想和峨嵋派硬拼,免得沾污了佛门清净土。”
“好!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请敝寺主持出面排解?”
“不!请大师转禀老菩萨,说天龙上人的弟子,奉师命向老菩萨致意问好。”司马英恭
声说。
“咦!你是天龙道友的弟子?”
“小可愚鲁,还未正式拜师。”
“哈哈!老衲的眼睛不中用了。记住,敝寺主持不可能出面助你,但请放心,危急时自
会逢凶化吉。
同时,你不必和他们的二流人物一般见识,擒贼擒王。哈哈!你的诚意老衲替你转达敝
主持,好自为之。日后在令师之前,说老衲寂光向他问好。再见。”寂光和尚的话中含有深
远的意思。
司马英在包裹中掏出十三颗蛇珠,珠在月光下放射出乳白色的光华,耀目生花。他双手
呈上说:“贵寺大殿重修。小可身上只有这几颗夜明蛇珠。大概可值不少银子。请大师笑
纳,表示小可对佛祖一点诚意。”
寂光接下,一面审视,一面笑道:“大殿供的是普贤菩萨,而非佛祖……哦!这是成道
灵蛇之珠。可以辟毒。而且每颗可值千金,假使能得灵蛇的元精内丹,万毒不侵哩!有了这
十三颗珠子,大殿重修有望,施主功德无量!”说完,扭头向姑娘笑笑道:“小姑娘,请记
住,唯有你可以令亡魂剑客少造杀孽,对你两人来说,也是功德无量。”
说完,呵呵一笑、飘然而去。
老和尚去远,司马英仍在喃喃地念着:“擒贼擒王,擒贼擒王……对!我该找他们的掌
门。”
萱姑娘却去解包裹,撅起红艳艳的小嘴道:“你不像,不男不女,一眼便被人家看穿,
我要换装。”
司马英偎近她,按住了她解包裹的玉手说:“萱妹,峨嵋山连尼姑部不肯逗留,怎能换
女装?”
“不管!峨嵋山能禁女香客礼佛?换定了。”
她取出一身翠绿劲装,甜甜一笑向林深处走道:“我换了衣裙,看那姓常的鬼女人还敢
找你不?”
她指的是伏龙公子的妹妹常娥,话中有酸味。
她打扰了他的思路,他不再探索“灵蛇元精内丹”的意义。不然也许他会及早发觉体内
已回复正常的缘故,及早带来更大的喜悦。
不久,林中飞出一只翠鸟儿,是萱姑娘,一身绿劲装,将身上奇妙的身段线条衬托得极
为突出,完美无瑕的玉体像一团明亮的光华,一团火,妩媚中有三分英气流露。她站在他身
前丈余,娇媚一笑。
他呆在那儿,一阵令他激动的浪潮冲击着他,似乎有点昏眩,有点失措。她穿了劲装,
比在迷谷时一袭罗裳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柔婉的神韵并未损减多少,却增添了三分婀娜英气,在端丽高贵的风华中,流露着令
他喜悦的江潮儿女的特殊气质。
她比迷谷时更成熟,花容依旧,却多了一份与他相同的气质与神韵。
依稀,他感到他与她之间,心灵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溶会异象,他与她已没有丝毫隔阂。
从未有今天这般地接近、了解、亲切。
他眼中,出现了异彩,一种第一次出现的光彩,一种只有对方能了解的神韵。
她钻石般的明眸也焕发着异常的光芒,在他的注视下,红霞迅速地占据了她的粉颊,娇
羞也明显地在她脸上出现。
两双表达心灵语言的眼睛互相吸住了,细诉着内心的衷曲,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的情
意,只这一刻深情的注视便满足了。
久久,不知是谁先张开双臂的?
突然之间,他和她拥抱住了,变成了一个人,久久未移动。
四周空寂,他们只默默地倾听对方的心跳,之外一无所知,一无所感。
久久,心灵倾诉的时期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热吻,激情的浪潮淹没了他和
她。
嘉定州,是川绸的著名出产区,最好的川绸就出产在这座州城,市面十分繁荣,一度曾
经升为府城。
入暮时分,司马英一双爱侣踏入了大南门,沿南大街通过闹区,直趋西门。
西门,是到峨嵋朝圣的香客落脚处,也是客店林立的处所。
西大街,看去不太整齐,有店铺,有院落,也有高大的豪门巨宅,宏丽的门楼显得十分
气派。
而在一家摆设有石狮子的巨宅旁,却有一座狭窄的小客店,看起来极不调和。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客店中大多已安顿停当,该落店的人早已落了店,只有他两
人来得晚。
东门,是水客的落脚处,西门才是陆上行旅的投宿站,水客多,按理西门的客店不会有
人满之患。
但事实上,他们连问了五家客店,店家都回答说没有空房而送客出店,拒绝替他俩设法
找房间。
走着走着,似乎后面有人盯梢。
两人不死心,远远地,便看见前面有一家客店,灯笼上清晰地写着四个大字:“峨山客
栈”。
司马英苦笑道:“萱妹,看来只好委屈一宵,住不了店只好住栈了。”
萱姑娘曾经走了年余江湖,已有不少江湖经验,连走五家客店皆被店家拒绝,她有点醒
悟,轻摇螓首说:“倒不是委屈与否,而是客店已被人所把持,要是所料不差,这间客栈同
样会拒绝我们投宿,真正理由不是客满,而是你的路引上所写的三个字不妙。”
“什么?路引上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司马英’,没错儿。”萱姑娘答得很干脆。司马英也恍然大悟道:
“好,我倒要试试。”
两人踏入了店门,一个瘦小的店伙倚在柜台边,立刻脸上堆了笑,上前躬身道:“两位
是住店的……”
司马英冷冷地道:“不错。”
店伙忙又道:“小店恐怕已……”
司马英抢着说:“请领路到上房。”
柜台里一位账房老先生眯着一对老花眼,向两人打量了一阵,接口道:“请客官先将路
引让敝人过目。”
说着,他伸出了大手。
“贵店是否有房间,先别忙查路引。”司马英大声说。
厅中有几位客人在聊天,这时全停嘴向这儿瞧。
有一名穿青色劲装青腰带的大汉,突然站起来向一旁的同伴叫道:“么师,带客人找宿
处,别在那儿发呆。”
另一名大汉笑眯眯地站起,抢前躬身道:“小客店人确实已住满,但尚可挤一挤,贤夫
妇如果不嫌。请随我来。”
账房老先生也不再提查路引的事,诡异地一笑。
司马英伸手虚抬,道:“请带路。”
踏入后厅门,院子左右是一列长廊,很长。门却不多,廊下两列长凳。半坐半躺着十来
个客人,并无客满之象。
大汉踏入第一道门。
司马英剑眉一皱道:“在下要上房。”
大汉耸耸肩做了个怪相,笑着道:“小店的主顾,大多是贩夫走卒苦哈哈。用不着建上
房,全是大通铺。
客官!过几天就是峨嵋香会期,客人多着哩!全城再也没有铺位留客人投宿,还是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