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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了手,不过其中有一个小伙子就跟着徐秘书长了。童处长说是帮他拿东西,而实
际上的意思是不言自明了,再要拒绝,不是造次吗?便只好让那个小伙子上了他的
车,跟他回家。
本地人特别爱泡澡,有事没事地都喜欢往澡堂、洗浴休闲中心里钻。所以在当
地,除了饭店、厕所多,就数澡堂和洗浴中心之类的地方多。徐秘书长在浴池里整
整泡了半个小时,这要在平常他肯定要头昏受不了,可今天他却越泡越清醒,好像
自己彻头彻尾换了一个人,换了一种思维方法,想问题也是从一个从未有过的新角
度来想。这一想不要紧,他感到在这个宽大的浴池呆不下去了,好像池水就像硝镪
水,随时会将他的肉体销蚀,他连忙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就上来了。
服务员都认识,仍然点头哈腰地喊他秘书长,给他用心擦身子,而后把他领到
最里面他每次来固定休息的包间。空调已经打开,一小碗润气的银耳参片汤搁在卧
榻的旁边,徐秘书长皱了皱眉头,对服务员说:“以后不要上这个了。有杯茶就可
以了。”服务员以为他客气,巴结地说:“不关事。是老板关照的。”徐秘书长忽
然拔高了声音:“就说是我说的!”服务员吓了一大跳,立刻应道:“好好。就说
是秘书长说的。”退了出去。徐秘书长也为自己的突然发怒感到意外,因为一贯以
来,他无论是在机关大院,对待部委办局的各级干部,还是在基层单位,以至在宾
馆、饭店这类地方,对待服务员,都是以和蔼、儒雅而为人称道的,很少发怒失态
的。可能这三天两夜在公正楼的车轮大战使他的神经系统出了点偏差,变得多少有
点紊乱、易怒。发怒以后立刻他就有点儿后悔,何必呢?人家也是看着他是市委的
大秘书长,故意讨他点儿好,以求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关照一点。其实这家的老板真
也从来没找他办过什么事,而且说老实话,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小小的洗沐休闲中
心的老板是否值得出面替他讲话还是一个问题。况且大事,人家存心要搞你,说到
底谁也帮不了谁,就说他这个秘书长,现在还不知道谁出面可以替他的事讲话呢?
人说到底是个脆弱的动物,剥去了职务、资历、权威的外衣,赤裸裸的,什么也不
是,这种时候曾经有外衣遮蔽的人比从来就没有外衣遮蔽的人要更加不堪一击。那
天中午吃了中午饭他在家里了几样东西便和随他一同来的小伙子坐车去公正楼,
临行他对妻子说可能要去外地开两天会,因为旁边站着那个小伙子,所以他不便对
妻子说明,但敏感的妻子还是从他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中感觉到可能出了点儿什么差
子。他前脚走,后脚就有人转中转,转来了有关秘书长下落的信息:他没在本市开
会更不是去外地开会,而是去了检察院的公正楼宾馆。这个宾馆不大,也并无什么
特色菜肴或服务,但却在本市的名气相当大,尤其是在各级干部及其家属中间的份
量特别重。干部到了那儿犹如进了鬼门关,有的人过得去,有的人过不去,那过不
去的说不定还连家属子女带着一起下地狱。所以干部们往往话一说到那儿均噤若寒
蝉,不寒而栗,生怕沾上什么不祥之气。堂堂的徐秘书长头一天在那儿还好,包括
童处长在内大家对他还不错,问话还像组织上的一般调查式的。徐秘书长始终咬住
和储老板除了吃点喝点儿之外,没有任何经济上的瓜葛,童处长也不着急,只是叫
他再考虑考虑,再想想,你来我往,一直搞到晚上十二点,童处长还是不着急,只
是笑笑。过了十二点,又换了同来的另一个省纪委的人,还是问同样的问题,还是
不着急,不过就是不让他睡觉,灯开得特别亮。第二天还是这样,你来我往,徐秘
书长死死咬住了就是不松口说问题,尽管他已经四十八小时没睡觉了。童处长也不
着急,到了第三天不知是特意安排的还是正好让他撞上了,碰上检察院在隔壁一个
房间审查先徐秘书长而进来的市府的一个姓吉的副主任,这个农民出身的干部口碑
一向不好,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而且媚上欺下,搞得机关里人人恨。据说进来以后
比谁都交代得快,徐秘书长怀疑他的事可能也是姓吉的“吐”出来的,至少和姓吉
的交代有关系。因为姓吉的也是沿江高速公路领导小组成员,高速公路上的路牌标
志这一块被这人扛市长的牌子拿去给人做了,他正因此涉嫌受贿而被“请”进了公
正楼。那天早上童处长吃过早饭又出现了,而徐秘书长却被两个办案人员折腾了一
个晚上没睡觉,精神极度疲惫,而就在这时候,童处长一定要请徐秘书长到隔壁看
看。这之前,只听到隔壁有喝斥声,心想恐怕也是审查什么人,但实在没想到随童
处长进去一看,竟是姓吉的。仅仅大约一个星期不见,吉副主任仿佛就老了十岁,
胡子拉碴,甚至头发也花白了,原先脸上的那种志满意得与满面红光消失了,代之
以灰白和颓丧。
这不能不让徐秘书长觉得震惊,隐隐感觉到一种阶下囚的滋味。童处长扯扯徐
秘书长的衣襟,让徐秘书长随他回隔壁去。
“我们谈就好好谈,”童处长坐了下来,“抓紧点时间。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
度的。说老实话,不掌握你的确切材料,我们也不会把你这个大秘书长请得来。所
以你还是争取点主动的好。免得失去机会,失去机会不仅自己要吃苦,从宽的可能
也没有了。”
“我真的……”徐秘书长还想再试探童处长究竟掌握了多少。
童处长立刻打断徐秘书长的话头:“我明告诉不仅你从储老板那儿拿了多少钱,
还有台商投资的易拉罐工程你拿了多少钱,我们都很清楚!”
这话一出口,徐秘书长的内心彻底崩溃了。原先他还以为事情仅限沿江高速公
路的事,现在看来不那么简单,看来要一笔一笔地,一环套一环地往外拖了,他很
清楚,那就不是几万元钱的事了!单是他和汪书记办子女出国留学就花了投资易拉
罐工程的那个台商六十万元,还有其他更……,他的心开始颤栗,不敢再往下想了,
只是嗫嗫嚅嚅地对童处长说:“我……我愿意再考虑、再考虑。不过请你们让我回
家一趟,让我把治高血压和痛风的药带过来,到时候你们要我说什么我都答应。我
保证!”
“你有这个态度很好,我们可以破例让你回去好好想几天。”童处长说,“不
过到时候你要是再不说,那我们就只好把你的材料交检察院反贪局了。有什么后果
你自己负责。”……
“什么后果?”徐秘书长躺在那儿回味这句话,苦笑笑。他知道童处长不会放
过他,他的手机、住宅电话一定会24小时被监听,他将被跟踪,他刚才出来,很可
能就有人跟着。他们这是欲擒故纵,想看看他跟什么人联系,跟什么人来往,以便
钓出他背后的“大鱼”。事实上如果说有什么“大鱼”,那么他和这“大鱼”是紧
密相关的,“大鱼”沉下去了,他也必然被拖拽到水底,“大鱼”浮上来,他也难
免冒泡爆炸,反正“大鱼”的生死和他的生死息息相关,而且没有“大鱼”,哪儿
来的徐秘书长?就是“大鱼”不出水,不浮出来,叫他这条小鱼去自投罗网,以身
殉职,他焉有不献身的道理?或者说即使为了已出国在外的女儿,为了保全家庭,
他哪儿来的不“殉职”的理由?男子汉嘛?自己走入死胡同,或者说该应自己倒霉,
哪能不像个男子汉呢?当然,说像个男子汉,绝不是在审查办案人员面前什么都
一古脑的承认,相反能坚持到底一定不轻易承认,他清楚,即使什么都承认了,也
未必从宽。这几年如果他这个当干部做官的仍对党还存有什么信念,当然也就不会
去染指什么不义之财,他只是像其他许多人一样,有一种“赶快、赶快……趁……”
之类的意念。不过此刻他只想赶快见到一个人。
他穿起睡袍,装作闲逛的样子,步出包间。走道的尽头有一个小门,平常一般
不开,偶尔也有打开的时候,从那儿出去,即可到一家饭店的堂口。徐秘书长试着
推了推那小门,居然正好是开的。于是他便来到那家饭店的吧台,和领班打了一个
招呼便拿起电话拨通了汪书记秘书的手机。汪书记的秘书正在外面有应酬,听到他
的声音吃了一惊:“秘书长,你……出来啦?!”
徐秘书长嗯啊啊地说:“出来了。”接着便询问市委办公室这两天的工作情况,
而且还象征性对那位秘书说了一些类似指示性的意见,末了才问到汪书记未来几天
活动的安排。秘书详细地向他说了汪书记这几天的活动安排,其中他注意到了明晚
六点半汪书记将在市委接待处的迎宾饭店设宴款待温州市考察团,半年前汪书记带
领考察团访问了温州,这是温州方面组织的对本市的回访。后来徐秘书长又说了些
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只是似乎让人不得要领地对那个秘书说了些诸如“年轻
人。好好干。你们的路还很长”之类的话。汪书记的秘书是徐秘书长亲自从基层选
上来的,和他关系很好,但这种时候,许多事情也不便和他多讲。再说,说不定秘
书的电话也被监听呢?于是他没再多说什么,便放下电话,在吧台上丢下两块钱重
又回到包间。在包间他喝了几口水,又躺了一阵子,十点刚过就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徐秘书长拎了个菜篮子踱出家门,给邻居和其他人一个
印象:徐秘书长又没事了。而且他确实要给那些可能就隐藏在附近纪委的侦查人员
以某种假象,即:他去买菜去。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离家不远处的一个大菜场转悠了
大半天,而且买了鲫鱼、平菇、菠菜等,装了大半篮子。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