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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惠卿看也不看,把报纸丢到一边,冷笑道:“这不能说明什么,这件事也是区区的主张。”
“那么这件事呢?”邓绾又抽出一张纸,递给吕惠卿,淡然道:“这上面写着吉甫之贤弟升卿大人收受贿赂、强买民田、陷人死罪等十三事……”
吕惠卿接过纸来,略略一看,铁青着脸,悖然怒道:“全是血口喷人!”
“虽然是无稽之谈,却也未必不能蛊惑人心。何况这是区区在谏院某位大人家不小心看到的底稿——”邓绾缓缓说道。
吕惠卿站起身来,背着手看了看外头,沉吟半晌,说道:“大丈夫做事,只求心之所安。何况今上圣明,必不至于受小人蒙骗。”
陈元凤急地站起来,红着脸说道:“老师,真的要我为鱼肉吗?人家已经步步紧逼了!如今王韶大捷,朝廷论功行赏,王元泽不可一世,一旦父为宰相子为学士,盛极之时,就是他下手之时了。如今却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
吕惠卿的瞳孔骤然缩小,却一直背着手望着外头,并没有回头。
只听陈元凤继续说道:“……前几日我听智缘和尚说,他曾给王元泽诊脉,说王丞相此子,风骨竦秀,是非常之人,可惜却有心疾。学生去相国寺听说书的说三分,有说书的讲到孔明三气周瑜,虽是村言野语,学生却寻思,王元泽或者竟是和周郎一个毛病。因此天不假年……”
邓绾也笑道:“因此履善和我,便想出一个主意来……”
吕惠卿听他二人陈说,不禁冷笑道:“文约如此热心,想必绝非无因吧?”
“吉甫果然通达,犬子释褐已久,仕途艰难,若得吉甫提携,授一大郡,于愿足矣。”
差不多与此同时,崇政殿内。
石越组建船队的想法,并没有受到政事堂和枢密院太大的阻力。争议的焦点,倒是派谁去节制那只船队。一方面,石越既然说要经商,那么任谁都知道利益极大,是一个肥差;另一方面,这只船队肯定要出海,那远离中华,渡过凶险的海浪,和蛮夷之人打交道,在大部分官员看来,简直便是比被贬到崖州还要惨。两相比较,倒是害更甚一些,这个节制使臣,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但是如果说不派人去节制,让石越放手施为,却没有人敢开这个例。
最后冯京想出来一个万全之策,就是从今年武举中进士及第七人中,挑一个自愿前往的,提升一级,加西头供奉官,持节节制船队。
解决掉这件事情后,韩绛上前欠身说道:“陛下,王韶既已取得大胜,朝廷又加其左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就当召其回朝,参加庆功大典。其军可由总管高遵裕,河州知州景思立节制。”
他话音刚落,吴充等人纷纷附议,“本朝之法,不可使将领久统大军,五代车鉴未远,韩相公所言极是。”
王安石心中虽然不愿意,但是他本是荐王韶之人,此时独存异议,岂不要让人怀疑他有异心?当下也只得勉强附议。
群臣纷纷要求召回王韶,恰巧王雱、吕惠卿都不在殿中,王安石要避嫌疑,赵顼早已把石越临走之前“玛尔戬未擒,不可召回王韶”的诫言扔到了九霄云外。而王安石心中,也不自禁的苦笑,想起石越临去前和自己说的话,也只有摇头暗道“惭愧”而已。
第二天吕惠卿刚刚入朝,便得知朝廷已下旨意召回王韶,他立时大惊失色,连声跺脚直呼:“失策!真是失策!”
赵顼却不以为然的笑道:“玛尔戬已不足虑,召于领军大将,是祖宗制将之法,爱卿何谓失策?”
“陛下,臣料玛尔戬虽败,然而高遵裕不过禄禄无能之辈,景思立更非其敌手,王韶召回,李宪又在朝中,只恐王韶未到京师,西北败讯已经先到。”吕惠卿虽然知道高遵裕是高太后家人,此时却私毫不留情面。
“爱卿不必多虑,石越数月之前,已有此虑,不过朕与诸位丞相,都以为无事。”赵顼依然没有放在心上,笑道:“且说说封赏之事,朕欲加王雱龙图阁直学士,王雱却道不敢奉诏。卿意如何?”
吕惠卿微微一笑,轻咬碎牙,想了一下,方从容说道:“臣以为加龙图阁直学士,是恩宠太过了。王元泽受丞相家教,深知谦退恭让之道,断然不敢接受,莫若就拜龙图阁待制。”
赵顼诧异的望了吕惠卿一眼,说道:“王元泽于西北军事,是最先立策者,又有参赞之功,自古以来,军功最重,龙图阁直学士,朕以为并不太过呢。”
吕惠卿淡然一笑,欠身答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一来丞相家教,臣料元泽不敢拜受,二来元泽毕竟未曾亲历军功,若以功劳而论,元泽于国家建树似乎不及石越,石越为宝文阁直学士,等而下之,元泽为龙图阁待制,也是名至实归。”
“卿所言倒也有理。如此,就改授王雱龙图阁待制。”赵顼想了一想,终于也觉得王雱之功劳,的确比不上石越。
赵顼和吕惠卿都料不到,当天的对答,被侍立在一旁的李向安不动声色的透露给张若水,张若水又一句不改的告诉了王雱。
可怜这几日一直卧病在床的王雱,本以为自己终于超过了石越,拔到先筹,结果吕惠卿一席话,由龙图阁直学士连降三级,变成了龙图阁待制。更可恨的是,“仅仅”授龙图阁待制的理由,是他的功劳不及石越。
“福建子,真是可恶!”王雱恨声骂道,一时又气又恨,血气上涌,几乎晕去。
谢景温也忍不住在旁边恨声骂道:“福建子,真是小人!早知就当趁早除去,今日如此忘恩负义,他有今天,也不想想是靠了谁?”
二人正在痛声大骂,王雱冷眼看到外面人影晃动,厉声喝道:“什么人在外面?”
一个家人探进头来,恭声说道:“公子,邕州知州萧注来给公子探病。”
“是萧注呀,”王雱略为松弛了一点,说道:“请他进来吧。”
萧注与王雱一向交好,此时因为来京叙职,也常在王雱门下走动。这几日他在京师,见到王韶开拓熙、河,立下好大功劳,王韶自己晋封端明殿大学士,几个儿子都受封赏,当真是备极荣耀,回京之后,只怕是做枢密使如拾芥,萧注在心里头已经是羡慕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这时见了王雱,略略问了几句病情,便忍不住滔滔不绝说起交趾之事:“交趾自黎桓篡国,丁氏一脉便绝了,朝廷不遑讨罪,只封黎桓为交趾郡王以为安抚之意;黎桓死后,交趾国内几度夺位,李公蕴又夺黎氏之位,传到今日,是李乾德在位,今上封为南平郡王。却不知交趾虽奉朝贡,实包祸心久矣,当日侬智高之叛,便曾连结交趾,是前鉴不久。不久前交趾为占城所败,其军队已不满万人,数日之内,便可平定。若今日不取,必为后忧,悔之无及!”
谢景温见他滔滔不绝,丝毫不顾王雱的病情,心中颇不耐烦,正欲用言语堵住他的话头。不料王雱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颇有兴趣的问道:“当年狄青将军平定侬智高之乱,萧大人颇立功劳,又久在南边,想来是颇知情弊的。交趾之众,果真不满万人?”
萧注见王雱有了兴趣,他知道王韶平定熙河,王雱正是主要的倡议者,立时情绪高昂,慨然道:“那是自然,谍报皆如此说。南交趾,跳梁小丑而已,天朝大军一出,弹指可平。”
王雱听萧注如此有把握,虽是病体,却也不由精神一振,转过脸来对谢景温一笑,咬牙说道:“若是再平了南交趾,看福建子还能说我功劳不如石越否!”
第十六节 十字
冬天的运河两岸,显得格外的萧索。几只寒鸦飞过天空,哇哇的叫声划破冰冷的空气,让人越发的觉得天气的寒冷。
离开汴京,一路都是取水道往杭州,坐船已坐得让人腻味了。不过自己的未来,大部分时间要船上度过了吧?薛奕自嘲的想道,现在他已经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要求来杭州担任这个“西头供奉官、节制杭州市舶司水军事”了,也许是因为这支军队,与那个叫“石越”的年轻人有关吧。总之薛奕成了七名武进士及第中唯一一个愿意来指挥这支陌生的水军的人。
那支水军,现在应当还不存在。不过既然与石越有关,一定会很有意思就是了。薛奕一路以来,都在胡思乱想着关于那支甚至不能称为“水师”的船队。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完全改变了他生命的轨迹,如果按照石越所来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他应当是熙宁九年的武状元,几年后英勇地战死在与西夏交锋的战场。但是现在,他的生命已经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公子,马上快要到余杭了。”书僮薛戟轻声提醒着,他的脸已经被朔风吹得通红。
“嗯?”薛奕随口应道,不解的望了薛戟一眼。
“船家说,刚刚泊岸时,听一条余杭来的船上人讲,昨天在余杭看到石学士的仪仗。”
“哦?”薛奕点点头,想了一下,高声向船家喊道:“船家,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船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听到薛奕叫唤,连忙答应了,走过来问道:“官人,不知有什么吩咐?”
“你说石大人在余杭?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船家憨厚地一笑,回道:“那怎么能不知道呢。石学士来杭州后,为了咱们一州的百姓,卖掉了盐引、茶引,还有几个盐场,当时全杭州的老爷们、员外们全去了……”
石越拍卖盐场的事情,薛奕在汴京早已知道,这时听到船家答非所问,又翻出来讲一遍,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我问你石大人在余杭做什么,你扯这么远做什么呀?”
“官人有所不知,这原是一件事。”船家嘿嘿一笑,不急不慢的回道。
薛奕苦笑一阵,摇摇头,说道:“那你就继续说吧。”
“是,官人。石学士卖掉这些子东西后,便说是有了粮食和钱,于是一面在各地分发稻种,一面开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