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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当年上海滩上的“文笔官司”同样是充满了戏剧性。1927年,国民党清党分共,蒋介石的南京国民政府使中国进入了白色恐怖时期。共产党人和左翼文化人,开始重新寻找新的精神起点。一些早期的文艺团体,在血雨腥风中擦亮了眼睛,渐渐转向革命。如创造社的郭沫若、成仿吾等人,他们以文人的浪漫和青年人的率真,树立起使命意识,觉得有必要对中国旧的作家队伍进行一次清算。
华山论剑。他们居然选定了鲁迅,群起围攻,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文化论战。
这其中,以郭沫若表现最甚。他在《文化战线上的封建余孽》中,说鲁迅是“二重性的反革命人物”,是“不得志的fascist(法西斯蒂)”。这种带有人身攻击的文字,开创了20世纪批判文章的先河。
鲁迅对这篇文章很有感慨,在《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中进行了有力的反驳。
不过,饶有兴味的是,郭沫若当时用的是“杜荃”的笔名,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郭沫若为此惹来了不小的麻烦。1968年春,上海的一个红卫兵组织从图书馆的故纸堆中查找30年代曾参与攻击并与鲁迅论战的人。他们找出了化名“狄克”的张春桥,顺带也找出了“杜荃”的文章,其时,鲁迅已被请上了神坛,任何对之过侮的言行都被视为是大逆不道的。杜荃的《文艺战线上的封建余孽》,居然敢恶毒攻击鲁迅是“封建余孽”、“二重的反革命人物”、“法西斯蒂”,那还了得?红卫兵一面贴出大字报,写出辩论文章,对该文万炮齐轰,一面四处查找“杜荃”其人。
郭沫若这时的处境本就不妙,与毛泽东的诗友关系已不复存在。上海的红卫兵组织费尽心机,终于打探到杜荃便是郭沫若无疑,他们如获至宝,积极串联北京各高校的红卫兵组织,准备对郭沫若进行揪斗。
郭沫若一时陷入困境。他将这段30年代的笔墨官司中的是非曲直,宏篇大论地写出来,主动交到中国科学院,并反复借用鲁迅生前对自己的评价。鲁迅自己就说过:他“跟郭沫若虽然曾以笔墨相讥,但因为大目标相同,并不日夜记着个人之间的恩怨。”后来,周总理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在他的亲自过问下,郭沫若方才涉险过关。
鲁迅生前,在他批判论战过的对手中,有一位名叫徐志摩的“新潮诗人”,面对鲁迅的恢宏气势与排山倒海般的咄咄逼人,颇具小资情调的徐志摩几番论战下来,不堪招架。无奈之下,他亲自致书周作人,希望与鲁迅和解,并请他代言,他已领教鲁迅的千古文章。
文章发出,立时在知识界中传为笑谈,因为鲁迅兄弟早已失和,这场文笔官司岂是周作人所能化解得了的?
文学巨匠…鲁迅死因之谜
偶感风寒,鲁迅困卧病榻;获知鲁迅去日无多,周作人表情漠然;日本医生断言鲁迅死于心力衰竭,后人充满疑惑
这一天是个颇为特别的日子。
1936年3月2日,鲁迅到一间阴冷的藏书室里去找书,折腾劳累中出了汗,出得门来,经风一吹,不想受了风寒,当天晚上便剧烈地气喘起来,接着就病倒了,病势较以往甚是严重。本来,鲁迅年轻时身体是不错的,漂泊天涯,极少患病用药。但不知怎的,后来患上了胃病,食欲不好,痛得彻夜不安,身体便垮了下来。尤为致命的是,鲁迅从事绞尽脑汁的文字工作,案牍劳神自不必说,他的生活也没什么规律,晚起晚睡,生物钟被打乱了,香烟须臾不能离手。为此,许广平曾忧心忡忡地劝他把烟戒了,鲁迅每到这时,总是摆摆手,安慰她道:“不碍事的,我抽的是进口烟,没吸入肺部。”
实际上,香烟对他健康的损害是显而易见的。到后来,他患上了肺病,稍感风寒,便会引来剧烈的咳喘。这一次,他病倒后,终日靠在卧室的躺椅上,静静地闭着眼,可是喘气的声音几乎穿透屋宇,像铁匠铺的风箱一样“吭哧”、“吭哧”地响个不停,来人还没进屋,在楼梯边便能清晰可闻。进屋一看,鲁迅的鼻子和胡须都喘得扇动着,胸脯则痛苦地起伏,差不多永不离手的纸烟,也放弃了。
进入6月以后,他的状况更令人担忧。对此,鲁迅在日记中记述说:“日渐委顿,终致艰于起坐,(日记)遂不复记。”连一向坚持的日记都不能记,可见他的病况。
在鲁迅病中,不少友人和学生对他的病情表现出了相当的关注。史沫特莱、宋庆龄、冯雪峰、茅盾等,都一面前来探病,一面为他推荐医生。
与此同时,鲁迅与周作人在学术界的不少朋友得知鲁迅的现状后,都滋生了一个善良的愿望,期冀能借此机会促成这对叱咤文坛的兄弟言归于好。
杰出的教育家、思想理论界的巨子,原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此时已同样步入了人生多病的晚秋,他在闻知鲁迅困卧病榻的消息后,曾蹒跚着步履前来探望,随后,他又让一名北大的学生,专程前往八道湾胡同向周作人传递这个信息。
周作人一副苦行僧的姿态,手持一紫砂陶壶,听这位青年学生谈完鲁迅的病情,转达蔡元培先生的意见,自始至终,他半眯着眼,除了偶尔啜饮着几口浓茶水外,不插话,不提问,不发一言,表情漠然。来者只得嗟叹而返。
10月19日,被誉为中国现代文学一面旗帜的鲁迅终因肺病不治,溘然长逝。
关于其生病及死因,历来有很多追忆与叙述。惟有其独子周海婴在《我与鲁迅七十年》一书中首度打破沉默,质疑“鲁迅之死”的背后有一些解不开的疑团。鲁迅临去世前,肺病确已很重。美国友人史沫特莱与宋庆龄特意请来了一位美国的肺病专家,给鲁迅会诊。这位邓姓医生在仔细检查后,表现得颇为乐观,他的论断是结核性肋膜炎。病人的肋膜里积水,要马上抽掉,热度就会退下来,胃口随即大开,病人食欲增加,身体就可恢复抵抗力。以这种简单易行的方法治疗,凭鲁迅的病况与体质,他完全可以再活10年。如果舍此而用他法,病不过拖延半年,便会不治而死。最后,他建议,可找一位中国医生,由两人商定治疗方案,再由中国医生一手操持,无须他亲自治疗,效果会大好。
然而,早年留学日本并曾学医的鲁迅,其专门的医生是一位名叫须腾的日本医生。那个美国医生诊断后,须腾赶了来,岂料他一口否定了对方的诊断。直到一个多月后,鲁迅的病情加重,须腾这才改口承认,美国医生的诊断是正确的。
问题是,从医学的角度而言,这类病情连一般医科大学的高年级学生都诊断得出,须腾行医多年,对鲁迅的病情了如指掌,何以会搞错?
不幸的是,在许广平与鲁迅三弟周建人对须腾有过某种异议和不满后,曾想换由美国医生治疗,但被鲁迅所拒绝,他仍赞成由须腾为他治疗下去。他说:“还是叫他看下去,大概不要紧吧。”
愈往后,鲁迅的病愈加沉重。许广平焦虑不已。按说肺结核在当时称为肺痨,是令穷人只能等死的绝症,但以鲁迅的声望与经济条件,还是可以治疗的。当时虽无什么特效药,但有一种“空气针”,注射了效果较好。连许广平不大懂医,都要求须腾注射此针,可须腾使用了激素类针剂,表面上日本产的这种药能让病人自我感觉畅快些,可又起一些反作用,会使病情加重。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
鲁迅尽管病得这般沉重,须腾一如既往,不紧不慢,丝毫看不出紧迫感来,他不建议鲁迅住进上海的西医院治疗,反而代表日本方面邀请鲁迅去日本治疗。鲁迅当即断然拒绝道:“日本我是不去的!”
进入10月,一叶落而知秋,上海已有了寒气。须腾异乎寻常地搬家了,从虹口闹市区躲进了法租界。到了这时,他仍没有建议鲁迅入院治疗。10月18日,鲁迅病情加重,呼吸紧促,冷汗淋漓,看上去十分危急和痛苦。
须腾注射完一支日本产的激素类针剂后,许广平立刻焦急地走上前,询问病情,须腾不紧不慢地说:“过了今天就好了。”许广平这才稍稍安下了心。
岂料,须腾的话居然是一语双关。
次日凌晨,鲁迅便进入了弥留状态。终日喘息不止的他呼吸不再粗重了,而且越来越微弱。到了天将发白时,鲁迅发生了气胸,肺叶上缩压迫心脏。须腾带着两名日本护士闻讯赶了来,他们在床前左右摇晃,进行抢救。实际上心脏已停止了跳动。天明时分,须腾摘下了耳上的听诊器,不得不沉痛地宣布,鲁迅已不治而去,死于心力衰竭。
许广平默默地立于一旁,望着面容安详,仿佛仍是过去辛苦写作一夜后,在早晨平静地进入了梦乡的丈夫,她轻轻地揽过幼小的独子周海婴,生怕再失去了什么似的,饮泣道:“现在侬爸爸没有了,我们俩相依为命。”
一会儿,不少人赶了来,录制电影的、拍照的,大家的沉痛心情写满脸上。值得一提的是,一位名叫奥田杏花的日本雕塑家,他提着一只箱子应内山完造的要求,亲自来到鲁迅床前,用凡士林油膏,涂在他的面颊上,从额头至下巴,均匀涂起,再用调好的白色石膏糊,用手指一层层地搽匀,然后辅以细纱布慢慢敷几下,直到呈半圆形状。约半个小时后,奥田托着面具边缘,慢慢向上提起,鲁迅遗容的面膜就此剥离了出来,上面黏有十几根眉毛和胡子。随后,面膜被翻注一具,交由许广平他们作纪念,复制出的模具显得窄瘦,两腮凹陷。据推测,是鲁迅逝世后没能带上假牙的缘故。
50年代,上海鲁迅纪念馆落成,许广平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