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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后到了六十年代(更确切地说,是七十年代初期),真正影响到我以及大部分的教会,开始怀疑每一件事,耶稣也变了,好象从外层空间来的一样。耶稣的跟随者不再是以中产阶级勤奋工作的人为代表,一些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激进份子开始出现。自由派的神学家开始把耶稣和卡斯特罗(FidelCastro古巴GC革命领袖)一并供在图像上。
我突然发现所有有关耶稣的图像,包括儿时看到的好牧人,读圣经学院看到的对着联合国张开双臂的宇宙的耶稣,都是留有胡须,可是在圣经学院里是严禁留胡须。这时候许多问题开始涌现,比如怎么可能劝人为善的人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什么样的政府会把罗杰先生或是袋鼠船长杀死呢?托马斯·潘恩(ThomasPaine)曾说过,没有一个真正神圣的宗教,会有一些教义是侵犯小孩的幼小心灵的。那么十字架呢?
主后1971年,我看到一部名为「马太福音」的电影。这部电影的制片家是意大利的皮尔·巴罗·巴索里尼(PierPaoloPasolini)。这部影片不但令宗教界愤慨﹣﹣宗教人士根本认不出银幕上的耶稣,就是制片界也大为诧异,因为制片界都知道巴索里尼是同性恋和马克斯主义的代言人。巴索里尼还控告性地将这部影片献给教皇约翰·保罗二十三世(PopeJohnPaulXXIII),因为教皇是间接促成这部影片拍摄成的。教皇一次佛罗伦斯之行造成严重的交通阻塞,巴索里尼困在旅馆里无所事事,就从床头拿起一本新约圣经读了马太福音。他在福音书中所读到的令他大为吃惊,他决意制作一部不用任何剧本,只依据马太福音中所用的字句的影片。
巴索里尼这部影片正好碰上六十年代对耶稣重新评估的风潮,因为经费有限,在意大利南方拍摄,用的是粉笔般的白色和死亡般的灰色为主调,这正符合耶稣在巴勒斯坦成长的背景。法利赛人穿戴头巾,希律的兵丁有点像法西斯党的卫兵,门徒们就好象装模作样的临时演员,可是耶稣本身,他那坚定的眼神流露出一副无惧的态度。他从一处到另外一处,马不停蹄地讲述比喻和教训。
只有那些亲身在青少年期间经历过那种纷乱的日子的人,才能体会到巴索里尼电影里的强烈震撼力量。在那年代,这部影片使那些剧院里嘲笑的人哑然无声,激进的学生们突然发现,他们不是第一个提出反物质主义、反虚假主义,崇尚和平以及鼓励人们相爱的人。
对我而言,这部影片促使我对耶稣的印象有了令人不安的重新评估。单从人的外表来说,耶稣所欣赏的人可能都是被圣经学院开除,或是被大部分教会拒在门外的人。耶稣在世的时候,人们给他的评价是「贪食好酒之徒」,无论在宗教或是政治界的在位掌权的人,都认为他属于造反派,一个扰乱治安的坏份子。他说话行事都像一个革命家,他蔑视名声、家庭、财产,以及传统上用来衡量成功的事。我很难接受巴索里尼影片中的那些对白,完全是出自马太福音这件事实,因为这部影片传出的信息和我先前对耶稣的概念大相径庭。
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位名叫比尔·米利根(BillMilliken)的「青年生命会」同工,在大城市的贫民窟组织了一个公社。他写了一本名为「告别甜美的耶稣」的书,这本书的书名正描述了我内心世界的光景。当时我在青年归主协会工作,担任「校园生活」这份刊物的编辑。我时常想知道基督到底是谁?每当我写作或是为他人的作品润色时,总是有一个怀疑的小幽灵出现在我身边,他问我:你真的相信这一套?还是不过是因为这份薪水而发表一些官样文章?你是否已经加入安全又保守的当权派——正如当年那批深感受到耶稣威胁的一帮人?
因此我尽可能避免直接写关于耶稣的事。
今天早晨,当我打开计算机,微软窗口就显示着今天的日期,似乎在承认,不论你相信与否,耶稣的出生都是如此重要,他把人类的历史分为两部分:这个星球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分为主前、主后两大部分。主后1969年,当阿波罗航天员第一次登陆月球时,尼克森总统极兴奋地说:「这是从神创造天地以来最重要的日子!」到葛培理牧师严肃地提醒他别忘了圣诞节和复活节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从历史上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葛培理所说的都一点没错。这位加利利人一生讲道的对象,比不上葛培理一场布道会的人数,然而他对这个世界的改变确比历史上任何人都深远。他将历史带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而今地球上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对他效忠。
今日在英语世界里,人们甚至用耶稣的名字来咒骂。想想看当一个生意人打高尔夫球错过了一杆的时候,他会大吼「托马斯·杰弗逊(ThomasJefferson)」吗?或是一个水管工夹到了手指,他会尖叫「莫罕默德」吗?这会是多么奇怪的事!我们就是无法摆脱耶稣这个人的影响力。
威尔斯(H﹒G﹒Wells)是一位不认为自己是基督徒的历史学家,他说他发现围绕在这个重要人物生活和品格周围的图画难以抗拒。以历史学家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人伟大的程度,是根据「他留下多少可以成长的事物?他是否让人热切地以新鲜的方式来思想?甚至在他离去以后依然坚持?」。如果根据这个标准,耶稣确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一条船从视线中消失以后,从它留下的波浪大小,多少也可以猜测船的尺寸。
虽然如此,我却不是因为耶稣是改变历史的伟人而写这本书,正如我没兴趣写凯撒大帝、或是建筑长城的中国皇帝一样,我无法抗拒地被吸引到耶稣面前,因为他是我生命中的分水岭。他曾说过:「凡在人面前认我的,人子在神的使者面前也必认他」。根据耶稣的话,我对他的想法以及态度,将会决定我在永恒里的结局。
有时候,我毫无疑问地接受耶稣大言不惭的宣告,可是我必须承认,有时候我怀疑一个在两千年前住在加利利的人,和我的人生有什么关系呢?我怎么才能解决我内心世界里怀疑和爱慕的矛盾呢?
我一直想藉写作来对付我的怀疑,我写了两本书:「痛苦时神在哪里?」和「无语问上帝」,但是怀疑依旧。我一再回到同样的疑问,每次都好象再一次触摸到还没有愈合的伤口:神是否关心世上的苦情?我们对神有什么重要呢?
有一次在科拉多州我被大风雪困住了两个礼拜。所有公路都封闭,我就好象巴索里尼一样,无事可做,只好念圣经。我慢慢地一页一页地读下去,在旧约中,我发现我认同的是那些勇敢站在神面前的人,比如像摩西,约伯、耶利米、哈巴谷以及作诗的人。在念圣经的过程中,我觉得仿佛在观看一出话剧,这些演员在舞台上表演他们的一生,充满了少许的胜利和大量的悲剧。偶尔他们会对那位看不到的舞台经理大叫:「你搞不清楚在这里是怎么回事!」约伯不就是这样以最刺耳的声音控告上帝:「你的眼岂是肉眼?你查看,像人查看么?」
偶尔从舞台后面仿佛有一个遥远的声音传出来:「嘿!你也搞不清楚在后面是怎么回事呀!」这个声音曾经对着摩西、先知过,当然对着约伯的响应是最为响亮的。当我读到新约的部份,那种控告的声音止息了。我或许可以这么说,神好象搞清楚了地球上的生活是怎么回事了。耶稣亲自熟悉了痛苦的滋味,他经过如约伯所忍受短暂而又多难的尘世:
「你的眼岂是肉眼?」曾经有一度,上帝的眼确是肉眼。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能够像约伯一样从旋风中听到神的声音,能直接与上帝讲话该有多好!这也许是我写这本书的原因吧!但上帝没有缄默,他的话已经说过,不是由旋风中发出,而是借着巴勒斯坦一个犹太人的嘴。在十字架这幅图画中,上帝在耶稣里,仿佛躺在解剖台上,他把自己显现给每一个怀疑的人,任他们调查研究,我也在怀疑者的行列中。
你所看见的基督乃是我眼中最大的敌人你所见的基督像你一样的鹰钩鼻我的基督却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宽鼻子
我们两人日夜读圣经但是你读的是黑的,我读的是白的——威廉·贝雷克(WilliamBlake)
当我想到耶稣的时候,我想起卡尔·巴斯(KarlBarth)的一个比喻:有一个人从窗口看外面的街道,看到外面的人用手罩在额头前朝天空看。房子里的人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见外面的人在看什么。这些话,在耶稣以后两千年的人,何尝不像那个在窗口里的人!我们听见人们的欢呼,我们研究福音书中的手势和话语,然而无论我们怎么扭转我们的脖子,我们还是看不见耶稣在肉身里的真貌。
正是这个理由,威廉·贝雷克短诗的表达是如此贴切,我们有的时候对耶稣的看法也正像只见鼻子一样(译注:短视的双关语),比如拉可达(Lakota)族人称呼耶稣是上帝的小牛,古巴政府曾经发行一幅耶稣肩上挂着卡宾枪的图画,英法两国在宗教战争的时候,英国人时常用的一句口号是「教皇是法国的,耶稣是英国的。」
当代的学者更是混淆黑白,在现代神学院的书店里,你会发现耶稣被描述成政治的革命家、娶抹大拉玛丽亚的魔术师、加利利的教祖、拉比、无知的犹太好讥诮之徒、法利赛人、反法利赛的禁欲主义者、末世的预言家、在奥古斯丁「雅皮」中的嘻皮士,或是邪教吸毒的领袖。这些「一丝不苟」的学者们写这些书却没有丝毫的羞愧感(因为美国的一般民众完全不理会这类的胡言乱语,最近一次民意调查显示,百分之八十四的美国人相信耶稣是上帝或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