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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天又发挥了它的力量。
山的背阴虽寒气凛凛,可是寒冷的威力已在渐渐衰竭。朝阳处的温暖雪水顺着斜谷流过来,溶化了硬硬的雪层,冲开了山涧水溪的冰面。那巨大的冻结在岩层上的瀑布也开始活动了。流水声越来越大的响起来,最后成为一股汹涌的奔流,冲到山下流进河里。那河间的冰层就克嚓克嚓爆裂成块,拥挤着向下流淌去。
当那燕子出现在摇曳着的青树枝上时,到处已是满目春光了。
皇宫的车队走进深绿色的松林中,穿着浓浓淡淡的艳丽的官袍的人不计其数,好比撒了满地的樱花与红叶。平亲王依照先列带随身童子一队。这十个童子装束非常华丽,发作童装,左右耳旁结成双环。结发的紫色带子浓淡配合,非常优美。身材一样高低,相貌都很漂亮,姿态十分可爱。金少将紧随其后,由大队人员簇拥着,随马的童子十个一样打扮,服装亦与众不同。一行人,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寺院的红墙隐约可见了。
车队正准备加速前进,忽闻一阵急促的、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未待回神,只见一匹黝黑的骏马穿透深林而出,身后扬起一片雪尘。
“让开!让开!”马背上的少年大呼小叫,身子不断地抛高,脸色也骇得苍白,双手却倔强地紧握缰绳不放。
车队未及让出一条道,骏马已飞驰而过。在即将冲下山坡的一霎那,少年果断地跳离马背,一头栽进雪堆。
平亲王拍马上前。
一颗娇小玲珑的脑袋冒了出来,吐掉嘴里的雪渣子,抬起头,露出一双具有魔一般魅力的星眸。
平亲王霎时惊呆了。
乌黑的大眼,如画般的眉毛,纤细的鼻梁,还残留着稚气的嘴唇,轻易地勾起平亲王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段往事。
平亲王默默地伸出了手臂……
× × × × × × × × ×
寺院位在紫城山深处。背后高峰矗立,四周岩石环峙。
传言中的浕皇子就居住于此。
平亲王和金少将等坐在侧殿休息。稍顷,住持领了浕皇子出来。但见他身着白地彩纹薄绸礼服,内衬一件淡紫色衬袍,垂着极宽大的袖衣。举止端详、容貌清丽,酷似洛玄帝,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众臣见了,不免一番感叹。
平亲王抬眸望去:那双星眸如此清亮,如此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描绘不出来的天真与宁静。
这是怎样的一对眼睛啊!
里面该盛载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吧!这世界定然没有纷扰,没有烦忧,充满了恬然与安详!
平亲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浕皇子一惊。坐着还不觉得,站起来就感到这个男人,身形极高大——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是魁梧,只是高,高的英俊、高的潇洒、高的轻巧、高的——一个词最为贴切:玉树临风!
是错觉吗?失去的、再次得到……
时年浕皇子18岁,平亲王26岁。
第二章
浕皇子移驾回京。这次的迁移堪称历史上最长、最为壮观的行军。整个皇宫的迎驾人马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地沿着海道向京城皇宫进发。沿途挤满了顶礼膜拜、恭候一睹未来圣主风采的民众。
浕所乘坐的黑漆大轿,轿顶是一只金鸟,象征永存不朽。头和身体象孔雀,尾巴象雉鸡的尾羽,呈扇形跷向眼睛上方张开。皇族的六十名轿夫和卫士,穿着皇丝绸长袍,戴着很小的耳环,随皇帝而行。平亲王护驾在侧,身穿红绸直缀,外罩浅绿丝线缝缀的铠甲,跨坐在配有黄金镶边的雕鞍的战马上,威风凛凛。在队伍前面,几名老年京官对密集的人群扇着扇子,大声吆喝,为御驾开道。人群象潮水似地在京官两侧此跪彼伏,叩头触地,直到未来圣主和朝廷的队伍全数通过为止。
行过祭祀大礼,回到皇宫,已是深夜。
浕皇子疲惫不堪,平亲王禀明事项后正待离去。
“平亲王。”浕皇子见他要走,立即离开矮几,坐直身体。疲惫的神情被满满的惶恐所取代。
“臣在。”
浕皇子向他伸出右手臂:“你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极近哀求,可是看的出即使已经确定了帝王至尊的位置,此时此刻亦难以平复、适应如此的变迁。对浕皇子而言,这是全新的世界,是陌生的世界,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从一个生活在深山老林与残烛冷月为伍的毛小子一跃成为当今的圣上,浕有的只是满腹的不确定与惶恐!担心这只是一场美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他眼眸里尽是惊慌和不安,平亲王知道这对他而言有多难!但是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不,是那个人的安排,谁都逃不了,谁都无法拒绝!
“臣愿为您效劳!”
幸福的笑颜只为了这么一句简单的回应,“平亲王,你坐啊!”
依言坐下,默默地对视。
“平亲王,我从来未进过京城,也从来没有见过父兄,不知道那个只在传闻中听到的卵生哥哥长的是什么模样?”
“殿下,您应称自己为本宫,待数日后登基就该称谓为‘朕’。”
浕皇子撅撅嘴,应道:“我知道,哦,不,本宫知道。可是私底下本宫能说‘我’吗?”
“当然。”平亲王淡然地一笑。浕皇子的个性柔和、乖巧,也许是在山林长大的缘故,身上的稚气未脱,象个孩子。
让这样一个孩子来扭转乾坤。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冥冥中的安排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呢?你现在是否正带着一贯自信的笑品味着我们这些被你所设计的人们!
“殿下与先皇除了眼神之外,无所不同。”
“真的吗?”
“殿下您的眼神天真浪漫,如溪水般清澈;而先帝则是寂寞坚强又略带着叛逆倔强。这样的眼神虽与他的年纪不大相称,却会令人看到心痛心碎。”想要保护却又被那高贵无比的傲气所伤,一辈子只能看着,望着,等待着。
浕皇子歪着可爱的头颅想了想,摇首:“我不懂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是一个长期生活在极度复杂、混乱及其压抑的环境里的人所持有的神色。这个金壁辉煌的皇宫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的了。有许多的人在此失去地位、权势甚至是生命,但是他们还不断的在追求、在渴望、在期盼。皇宫是个冷酷无情的地方,却又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天堂!先帝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和您自然有许多的不同,微臣亦没有品论的权利,殿下日后自然会明白的。”
显是被吓住了,浕皇子的秀眉厥了又厥。平亲王看看他,拍拍他瘦小白皙的手,柔和的说:“对不起,殿下,吓着您啦!您放心吧。微臣即使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您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我发过誓的!”已经失去了的,没能保护的,就让我一起赎回吧!
“真的吗?”眼巴巴的盯着他,生怕错失。
“是的,殿下。”
“这么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平亲王含笑点头。
“一辈子?”浕皇子的脸庞上有着孩童天真的依赖。
“一辈子!”平亲王答的极其慎重。是的!我会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用一生的代价去捍卫他所坚持的信念。不管他相信与否,他都会竭尽全力却验证。
“平亲王,你明天一定要来啊!”
临走时,浕皇子心满意足的微笑一直刻在脑海中。这样可以吗?让浕皇子如此的信赖他,如此的依附他,这样的结局可以吗?
第三章
浕跟随着舞影公主走进废园。这里很幽静,绿树成荫,百多年年所修建的院落已经无法保持它完美的体态。笔挺的松树之间,香珠草填满了石板路的裂缝,院中央的水井已经让位给了爬山虎和纵横交错的野菊花。月季花蓬蓬,纷披的枝越过小径;无人照看的老葡萄藤也不结果,藤条从一颗已为人们所遗忘的枯树上垂挂下来,摇晃着叶茂的枝头,慢悠悠的,却停不下来。
“这是?”浕皇子目睹这一片的荒凉,不懂为什么皇姐带他来此。
“这是我们外公的家。”几尽相同的相貌,一双灵气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哀愁。身上淡紫色衫子罩着紫面蓝里外衣,光鲜靓丽,与此处的荒凉有着明显的落差。
“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敢相信这样一个荒芜的院子会是皇亲国戚所能居住的地方。
“母亲因为难产而亡。而我们的外公在失去靠山后,被平氏一族排挤,最终落得人散家亡的悲剧。”
“平氏?”
“平亲王的家族。他们专权独断三十载,若非洛皇帝拼死力争,今天坐在皇位上的人就不可能是你了。”
痛在心里最暗的深处。
先皇洛玄帝的血洒在了皇宫正殿上,只是为了要改变平丞相独揽大权的势力。他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皇族人的权利以及地位,也确立了今天浕的位置。
难掩的伤痛,浕无能为力。
“洛皇弟临逝前有遗训:铲除平氏一族,绝不留祸根。”
“但是平亲王是个好人!”
舞影难以置信的瞪视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弟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逼死你王兄的人,也配称好人吗?浕皇弟,你未免太糊涂。”
“逼死王兄的人是平丞相,而且他及其党羽被杀头时,王兄不也留下平亲王的性命了吗?可见王兄憎恨的人是平丞相。”
“洛皇弟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只是现在还不是将平氏连根拔起的时机,即使要打到他们也要按部就班的做,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平丞相已经伏法,我们要做的就是扳倒平亲王这最后的势力。洛皇弟已经为此牺牲了生命,而你现在所要做的应该是立即着手计划安排一切,不能再任由平氏左右我们的皇朝。”
“金少将是我们最忠诚的心腹,您可以加以重用。”
轻轻地叹息,浕开始明白到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困境。
皇帝原来是这样的辛辣!
“怎么,你害怕了?”
“不!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平亲王会说皇宫是一个极度复杂、混乱、压抑的地方。他是你的丈夫,可你却要置他于死地。我不懂为什么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仇恨?”
习惯了山林的生活,习惯了淳朴的人们,浕不能理解、不能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