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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模糊地想。
“介绍一下吧。”雷玉神情爽朗地冲着杜九抱拳而立,方才的怯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飒爽利落的男儿之气。“敝姓雷,单名玉。”
“雷玉?!”
杜九惊叫一声,连退三步,这才猛然省起。对啊!不是早有传闻吗……楼主不也是一口一个“小玉儿”地在叫?自己早该想到的,只是不知称霸黑道五六年,素以辣手无情、残酷狠厉著称的“毒手”竟会是一个如此年轻秀丽、飘逸出尘的男子。据说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刚才,我还……思及此,杜九忽觉全身窜过一阵寒栗。
“放心吧,”看穿了对方的心思,雷玉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从不跟女人计较。”
“……”好一双锐利的眸。这回可真是彻彻底底地看走了眼——杜九暗暗苦笑——竟然把猛虎看成绵羊,错得也太离谱了。
一串脚步自楼下急奔而上,一个彪形大汉行色匆匆地踏上二楼。杜九抬眸一望,认得此人正是绝心谷徐州分坛的副坛主“醉狐”祁越。
“什么事?”雷玉双眉一扬——难道是分坛……奇怪,暗煞目前应该还不会……
“启禀谷主,”祁越恭敬地回答,“林副谷主有急函送至,周坛主特命属下前来传个口信。”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是。”
“小玉儿,”苏放望望祁越远去的背影,又瞧瞧一派悠然的雷玉,“不是有急函么?你……”
“那家伙会发什么‘急函’?”雷玉似笑非笑地道,“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他下了什么药吧——这是他给我的回礼。”
“原来如此。”苏放恍然大悟,十分佩服地道,“你们师兄弟还真是懂得礼尚往来,感情……咳咳……真好。”
“知道就好,”雷玉瞥他一眼,“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杜九。”苏放沈声呼唤。
“是。”杜九躬身道,“俞四楼主送来消息,一切全按计划进行。”
“我这边没问题了。”闻言,苏放对着雷玉嘻嘻一笑。
“很好。”雷玉点了点头,“亭子那边应该也办妥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大武的消息。”
“是啊,”苏放若有所思地道,“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
八月十五。
夜。
月光如练,皎洁如玉。
扬州。
引月楼。
偏院。
三楼。
一间宽敞整洁的屋子。
一张桌子。
两个人。
桌上摆满了酒菜,香气四溢,其中当然少不了中秋节必备的月饼。
秦心逸举着酒杯,呆呆地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面上一片哀戚。
“小鬼,你怎么了?”武笑天望着秦心逸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不无担心地问——难道小鬼是因为齐老前辈临时有事没能过来一起吃饭而在闹别扭?看起来不象啊……
“每年中秋我们总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吃月饼的,”秦心逸忽然叹息一声,轻轻放下了酒杯,目光中含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忧伤。“可是今年……”他的眼圈微微泛红。
“今年不是有俺陪着你吗?”武笑天见状慌忙安慰道,“你放心,俺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秦心逸吸了吸鼻子,抬起水意蒙蒙的双眸。
“一直。”武笑天保证。
“一辈子吗?”半带着醉意,秦心逸问了一个平日怎么也问不出口的的问题——半个多月的相处,令他日渐明了武笑天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虽然还理不清这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他直觉地知道,这个人与别人不同,而且,自己非常非常不愿意失去……不愿意离开……这个人……
“一辈子。”脱口而出后,武笑天才明白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当下骇得睁圆了双眼,心脏“怦怦”地止不住乱跳——一辈子——小鬼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答应了。”秦心逸打了一个酒嗝,喜笑颜开地道,“那咱们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不许说话不算话!”
一家人?原来小鬼是想认俺当哥哥啊——心头霍然平静下来,武笑天长出一口气,却又觉得无限失落。至于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粗犷如武副谷主者自然不会去深究其中的缘由。
“俺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武笑天正色道。
“那……拉勾。”秦心逸伸出左手小拇指,冲着武笑天晃来晃去。
“拉勾?”真是小孩的玩意儿,武笑天讪笑道,“小鬼,你喝多了。”
“我才没……你到底拉不拉勾?”秦心逸不耐地瞪起一双漂亮的眼睛。
“俺……”败在对方的气势之下,武笑天伸出手指,“勾就勾吧。”——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自己语气中的宠溺之意。
“好。”秦心逸拉着武笑天的手指很认真地晃了几下,“这回你可不能耍赖了。”说着,从椅子上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一个踉跄便待向前倾倒。
“小鬼。”武笑天忙不叠地起身扶住秦心逸往下滑落的身体,一阵扑鼻的酒气迎面而来。
“嘿嘿嘿……”秦心逸傻笑几声,把头埋进面前温暖的胸膛,两只手如八爪鱼般缠上武笑天的后背,看样子,一时半刻是不打算松开了。这一下,武副谷主可是受尽煎熬——就在大师兄他们离开的那天晚上,在与小鬼同榻而卧之时,居然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个重要部位产生了很要命的变化,当场吓得武副谷主连滚带爬地蹿下床。尽管嘴里不断地叨念着是因为太久没碰女人才会导致意外的发生,但是打那以后,武笑天说什么也不敢再跟秦心逸躺在同一张床上,更不敢有其它的身体接触——刚才的勾手指已经算是两人几天来最亲密的接触,现在小鬼竟然还……迫于情势,武副谷主只得咬牙苦忍。
“小鬼!”当秦心逸的头开始在自己胸口蹭来蹭去的时候,武笑天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推开了秦心逸。
“我就知道。”被推得跌跌撞撞地差点儿掉在地上的秦心逸愤然道,“你这两天一直在躲着我!你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小鬼?!”望着秦心逸澄然清澈的双眸,武笑天赫然如梦初醒——瞧他此刻的神情,哪里有半分醉意?“你干嘛骗俺?”没想到如此拙劣的演技也能骗过自己的眼睛——武笑天忍不住苦笑,看样子,俺肯定是生病了。
“你一定是讨厌我了,”少年执拗地道,“要不然干嘛老是躲着我?!”
“俺没有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再靠近我,也不肯跟我一起睡觉?”好暧昧的话——说的人理直气壮,听的人却心中发虚,外加身体发热。
“俺不是……”武笑天苦恼地抓着头发,不知该作何解释才好。
“那今晚……”
“不行!”少年的话还未说完,武笑天已一口否决。开什么玩笑?如果睡在同一张床上,自己的丑态不小心被小鬼看到……光想就够心惊肉跳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从秦心逸的眼中看到半分对自己的鄙视与轻蔑。
“……”
沉默。
秦心逸什么也没说,只是拿眼睛冷冷地盯着武笑天,目光中的怒意慢慢消散,一股浓浓的悲哀逐渐染上眼角眉梢,明亮如星的双眸黯淡无光,一层薄薄的雾气遮住了视线——少年不愿让伤了自己心的人看见这一切,倔强地疾速转身穿窗而出。
“等……”一串透明的珠子滚入快步上前伸手欲阻的巨汉的掌心,令他一时怔怔地杵在原地,心脏揪紧、胸口发疼,心中五味杂陈。
※※※
风,从耳际猎猎吹过,卷起白色的衣衫,迎风飞舞。
一阵狂奔,待到停歇下来,这才发觉自己已置身于一片荒凉的废墟之中。一个月前,这里还是喧闹非凡,严父慈母,众多的师兄师弟、师姊师妹……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如今……
啪。
一根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秦心逸霍然回身。
十米之外正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目露淫光的高大男人。
“梅亦情?”这是秦心逸的直觉反应。
“嘻嘻嘻……”对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嘶哑的笑声中充满着一股说不出的森冷与淫邪之意。
“哔——”秦心逸立刻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竹哨贴到唇边吹响。哨声清亮悠远、余音缭绕——绝心谷用来传递消息的哨子在这种时刻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求救工具。
黑衣男人显然被哨声吓了一跳,不过,他即刻再度发出嗤笑:“你吹得再响也没有用,齐响今晚出城去了,至于你的那位哑仆——你以为他能救得了你?”他说话的语音同样带着“嘶嘶”之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四肢发冷。
秦心逸噤口不语。
——天哥应该听到了哨声,只要能够支持片刻……他抬手拔出佩剑,蓄势待发,突然手腕一颤——
当。
长剑坠地。
一瞬间,浑身酸软,似乎连站都难以站稳。
“一夜飘香。”冷月下,梅亦情笑得得意,“这是极厉害的媚药,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第十九章
全身素白的少年努力保持着清醒,在对方欲欺身上前之际,咬牙取出怀匕抵上自己的咽喉——与其被别人侮辱,还不如……这一刻,少年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果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就算是死,我也……天哥……
“嘻嘻嘻……”梅亦情停下捕捉猎物的脚步,嘴里又是一阵阴笑,“秦少爷,有一件事你只怕还不知道吧?”
秦心逸置若罔闻,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
“有时候,美丽的尸体我也是很喜欢的。”黑色的恶魔送来了地狱的声音。
少年蓦然一震,手足僵硬,匕首再难推进分毫——他没听错吧——有个变态居然想对一具尸体做那件事……呕……秦心逸只觉全体汗毛一瞬间根根倒立,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地往外直冒。这下该怎么办?他可不要被这个变态奸尸啊……
“谁教你长得那么美?”人皮面具下一对闪闪发亮的瞳孔中放射出异常炽热与狂乱的光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