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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垠,你对子鑫所做的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谢凌毅双目寒光闪闪,绝情地道。
铿!谢凌毅的龙吟剑出鞘,青芒四射,灿若明星!
「哼。」雪无垠冷冷一笑,身行一飘,衣袂飞舞,凝血剑犀利攻击,那重重叠叠的剑啸,仿佛撒开一张密不透风的剑气罗网,所到之处,要么冰冻三尺,要么轰然炸裂开来。
见谢凌毅敏捷的避开剑气,雪无垠又轻转手腕,那鬼哭似的剑韵瞬间变得更加凄厉,咄咄逼人地侵噬着万物的生气。
「啧!」前面是冰天雪地,现在是烈日暴晒,皮肤好像烧起来似的痛,这一冷一热,让谢凌毅苦不堪言,然而雪无垠的剑法甘畅淋漓,破绽极少,他想逃又逃不脱,像被那张大纲牢牢圈住,挣扎不得。
「喝!」忽然,谢凌毅大喝一声,手中的剑光大盛,那雕刻着细致文字的剑身,势如破竹,刺穿重重阻碍,硬是把雪无垠邪异的剑韵一分为二。
——当!剑锋交击,震慑全场的激响往四周扩散,仿佛往竹林里投下一块千斤巨石,震撼得直叫人耳鼓生疼,茅屋也在顷刻间被砸成了碎片,五十丈内的竹子亦如飓过境,倾轧倒在一边。
「他的功力,又提升了不少。」雪无垠凝眸暗忖,铛地收回凝血剑,旋身飘开,紧接着又变化出另一套更加诡秘难测的剑法袭击谢凌毅!
当当!谢凌毅见招拆招,使出浑身解数,迎战那光怪陆离的剑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飞身直上空旷的竹林顶端,你追我逐,以快打快,着实难解难分!
直到掠过竹林,落定在万丈深的峡谷旁,谢凌毅才脚踏奇步,忽地一个侧移,龙吟剑闪电劈下,震开横在胸前的凝血剑,刺中雪无垠的右臂,深及一寸,血液登时涌出,染红了白色的锦衣。
但几乎同时,谢凌毅左手臂一疼,被凝血剑割开了一道血口,两人的实力旗鼓相当。
「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子鑫?」谢凌毅低沉的问道,他就算在这里杀了雪无垠,影守们仍会履行他下达过的杀戮令。
「哎呀,」雪无垠只是低头看了看右臂的伤口道:「我该夸奖你出师了吗?居然能伤到我。」
「雪无垠!放过他,你要的只有我而已!」谢凌毅一提体内真气,迅即挥剑朝雪无垠的心门划去,一派与他偕亡的壮烈姿态。
「嗯?!」雪无垠有所察觉,连退至衔接两座高耸山崖的竹吊桥上,桥面铺着用铁钉固定在一起的竹筒,窄而湿滑,两边各四条粗麻编制起来的百余尺长的绳索,权当作桥栏贯穿前后,山风一吹,整条桥就晃荡得厉害。
更何况现在桥面上飞落下两个激烈打斗着的高手,吊桥不堪重负地绷断了两条桥索。
谢凌毅接连施展出一重强过一重的剑劲,剑浪滔滔,看似朴实无华,却已是大巧若拙的顶尖境界。
「记得你刚和我学剑艺时,都不知道劈和砍之间是有分别的呢。」雪无垠唏嘘地道,两道人影在月照下闪跃腾挪,不绝于耳的剑刃交击声,轰然回荡在万丈深谷的上空。
「那我还给你吧。」谢凌毅突然说道。
「什么?」雪无垠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谢凌毅倏然收剑,抬起贯注满真气的手,朝头顶的天灵盖猛击下去。
「——毅!」抽息一口冷气,雪无垠的银眸不可置信地瞪大,谢凌毅居然自废十多年来苦心修炼的内功劲气!
「噗!」吐出一口鲜血,被强行打散的真气,在全身经络逆转,激起锥心裂脉的极度痛楚,谢凌毅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一下子跪倒在地。
「毅,你疯了吗?!」雪无垠想过去帮他,但是谢凌毅剑横在胸前,阻止他靠近。
「全部都……还给你……无垠……答应我……放过子鑫。」情况非常之危及,谢凌毅随时会因为真气逆流进入脑脉而命丧黄泉,他的眼神已涣散,看不清楚东西。
「谢凌毅!你真的好狠!你非要把我伤得体无完肤吗?!」雪无垠声嘶力蝎地吼道:「在这个世上,没有我要不到的人!」
雪无垠手中的剑气暴涨,嗤地一声,无数银光炸裂了桥面,谢凌毅也被抛出了吊桥!
在那一瞬间,雪无垠是想让他死的,这和契约所定的内容一样……但是!
「毅!」痛心疾首的雪无垠大吼一声,凝血剑哗地一下迸裂成点点水珠,挥洒在空中,他体内的真气凝聚成一股意念,催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在谢凌毅被万丈深渊吞没前,飞身直下,把他抱了个正着。
「你真傻……」揪心地看着怀中面无血色,已然昏迷的谢凌毅,雪无垠喃喃地道,就像坠落的晶莹泪珠一样,紧拥着的两人很快被无边无尽的黑渊吞噬了……。
◇◆◇
「凌毅……」
刺目的亮光来自污黑墙角处的火把,熊熊火苗把这间低矮的密不透风的牢房熏得和炉膛一样的滚烫。
欧阳子鑫汗涔涔的眉心紧拧着,龟裂出血的唇瓣微微抖动,喃喃地呼唤着什么人,但是一阵倏啸的鞭声,啪!啪!啪!犹如暴风骤雨般的落下,掩盖了一切微弱的低吟。
「快画押!!别以为装死就可以蒙混过去!」一个虎背熊腰的狱吏,不断挥舞着粗壮的手臂,那浸泡了盐水的皮鞭,疯狂地抽打着被镣铐束缚住手腕,吊在地牢中央的欧阳子鑫。
「凌毅……」双臂早已失去知觉,破碎的衣衫下,脊背、胸口和双腿都被严刑拷打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就如同坠入火海一样,每一寸肌肤都痛得犹如万针齐扎,意识若有似无,但内心那说不出的恐慌越发的清晰起来。
不安的思念,欧阳子鑫的长睫毛盖住眼睛,和谢凌毅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上谢凌毅,哪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啪!一鞭狠狠地甩到欧阳子鑫的脸上,顷刻绽起一指宽的血痕,被刮到的眼睑火辣辣的疼,缓缓地睁开眼睛,血模糊了视线。
「为何……心底如此之不安?」心头就像压着千斤大石,疼痛、紧张、恐惧得不能自己。
狱卒气喘吁吁地扔下折断了的皮鞭,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后,面目狰狞地道:「识相的就快点画押!反正你都已经认了同敌国王爷的奸情,横竖都是死罪,何不死个痛快?」
欧阳子鑫回过神,气若游丝地摇头道:「不……。」
他无怨无侮地爱着谢凌毅,同时,内心也备受愧疚的煎熬,面对战死沙场的武程,老泪纵横的父亲,还有一定是失望透顶了的皇帝,他只能这样偿还了。
「老子看你还能撑多久!」都已经审问了十天,前后大大小小的用刑不下百次,如果今日再交不了差,收授了皇太后密令的狱卒可要掉脑袋了!
火冒三丈的狱卒从旁边的刑具架上,拿了一根满是倒刺的铁棒,哼哼地冷笑着,才举起来朝欧阳子鑫的胸口扫去,只听得牢门口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砰!牢门几乎是被踹开的,吓得狱卒像瘪了的茄子似的缩在地上,还不及磕头迎驾,就被踢中肩膀,整个人朝后撞在刑具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狗奴才!是谁准许你用刑的?!」郢仁气得浑身发颤,他明明再三交代刑部,在未收到确凿证据前,只能关押欧阳子鑫而已。
「奴、奴……」门牙被撞断了三颗,狱卒吓得脸色发青,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
「皇上。」眼尖的执事太监,把桌上列满罪名的状纸拿了过来,双手呈给皇帝。
郢仁不看还好,一看登时怒火中烧,数千字写的尽是些宰相父子如何勾结外敌,又同朝廷内的某些老臣密谋造反等事,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一派胡言!」看着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状纸,郢仁咬牙切齿地道。欧阳子鑫一旦画押,不知会有多少条无辜的性命牵连进去,而且必将引起朝廷一番腥风血雨的动荡。
「来人,把他拖下去,朕日后再慢慢治你的罪!」郢仁怒不可遏地道,吓得翻着白眼的狱卒被侍卫架了出去。
「子鑫!」两个侍卫终于解开了厚重的镣铐,欧阳子鑫站立不稳,摇摇欲坠,郢仁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他。
「皇……?」获得了解放,欧阳子鑫的眼前却涌起一阵阵眩目的黑暗,他看不清皇帝的容貌,虚弱不堪。
「子鑫,你是无罪的。」郢仁看着遍体鳞伤的欧阳子鑫,不觉心痛神驰,声音哽涩地道:「有人愿以性命担保,你是被人陷害的!」
「凌……」皇上的声音渐渐远去,眼前不断浮现出谢凌毅的样子,俊美的五官,深邃的黑眸,以及动人的低沉嗓音,叫着『子鑫……』。
「呜。」一股腥黏的热潮,突然翻踊上来,欧阳子鑫吐了一大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
◇◆◇
晨曦初透,划过精致的皇宫角楼,给朱红高墙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傍着幽静山林而建的琼霖宫,此刻静谧极了。郢仁在一名贴身太监的陪同下,趁早朝前的空隙,避开了太后的耳目,赶来看望在这里疗伤的欧阳子鑫,事实上,自从牢狱中解救他以来,三天两夜了,他一直昏迷不醒。
蹑手蹑脚地走进弥漫着花香的寝殿,一张紫色的帷幔大床前,除了一早来巡诊的两位御医,还半跪着一名古铜肤色的俊气少年。他头戴着夜明珠的发冠,穿着湖蓝色绣鸾凤的锦袍,大大的眼睛透着难解的忧愁,他看到皇帝,便站了起来,直到郢仁走至他跟前,他才淡淡的开口道:「皇叔。」
「辛苦你又守了一夜,天凤,子鑫怎么样了?」郢仁难掩急切地问。
「他还未醒,御医正在诊脉。」少年眉宇轻拢,压低声音道。
「哦。」郢仁看着花白头发的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