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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接着又花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新窝布置成适合人住的模样。
「以后就是室友了噢!」
苏翊晨偏头望向一直帮着自己整理房间的梁宗瑾,两个人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青翼(九)
长长的暑假里,苏翊晨和梁宗瑾各自回到自己位于高雄和台北的家。
七月份,苏翊晨和高中时代的同学们骑车到垦丁玩了一趟,拖了一整桶冰块浸着的海尼根,一群大男生坐在沙滩上围着营火唱歌弹吉他,间或一个又一个的黄|色笑话,较量着谁比较低级。那个在狭小教室吹着老旧电扇、大家一起在模拟试卷间偷空喘息的夏天,彷佛又悄悄回来,叩开记忆的门窗。
笑声荡散在海风里,他们交换着大学两年的心得,而爱情,永远是大家最为热心着眼的话题。
更深更深的夜,有人先回民宿睡了,也有人在余烬边低低拨着吉他弦。剩下的或两个、或三个,各觅地方躺下,沙沙的潮声,铺天盖地的星光,可以无言,也可以说更深的心底话。
而苏翊晨和昔年的死党张秉升,一坐一躺,好半天都没人打破沉默。
「秉升。」晃摇着手中还有点重量的啤酒罐,他直视不远处的漆黑海面,努力想找出潮水和沙滩的分界。
「嗯?」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问这什么问题,你不是交过女朋友?」
「可是我们对彼此来说其实可有可无,这好像不是所谓情人的喜欢吧?」
一口喝掉剩下的啤酒,把罐子捏得喀啦喀啦响,等了好半晌,身旁的友人仍一声不吭。
「喂,你睡着啦?」
「苏翊晨,你很残忍。」
「什么?」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高中的时候喜欢你,为什么还可以若无其事的问我这种问题?你对每个人都好,却跟我说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你是故意的吗?」
「秉升……」有点无措地看着激动得也坐起身的张秉升,在他的灼热注视下他只能选择沉默。
张秉升跟他表白过,在高三的那个寒假,以一脸壮士断腕的决心。
他并不觉得反感,因为更早之前他就知道班上还有其它这样的同学。当然刚开始他多少也会奇怪,但大家相处久了,他便懂得了喜欢谁是个人自由,同性恋与否并不是大问题。
可是他拒绝了张秉升,因为「我没办法想象和男人接吻的样子,我们还是做朋友就好了吧?」
「对不起……」
「要道歉的话,你当年已经道歉过了。」张秉升叹口气,重新倒回沙上。「居然用那种理由拒绝,害我差点吐血,难不成你是用想不想接吻来判断喜不喜欢?真是被你打败。」
「好啦!我知道错了可不可以?」苏翊晨苦笑,举双手投降。
「你啊,就是太博爱的个性害了你自己。对谁都好,所以分不出对谁特别好,也搞不清楚情人跟朋友的分际。还好小若也是这种人,当你女朋友是烂锅配烂盖,对彼此都不会造成伤害,分手也可以分得很和平,要是换了个专情的人,保证为你的博爱伤心死!」
「喂喂喂……我有这么恶劣吗?」
「有!」
「什么嘛──那怎么解决啊张大师──」
「唉,看在我现在过得幸福美满的份上,教你简单一点的方法好了。」
「洗耳恭听。」
「如果有一个人能让你一直放在心上,看到她的时候会开心,看不到她的时候会不经意地一直想,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走在一起会想牵她的手,在人群里可以一眼找到她,发现她跟别人聊得很开心时会吃醋,发现她不舒服会比她本人还紧张……这样子,大概可以肯定你是喜欢上她了吧。」
为这一大串话打上句点,张秉升才转过头去;微弱的光线反射出苏翊晨眉间浅浅的皱褶,他忽然觉得干干的舌底有些泛苦。
毕竟是初恋。现在的男朋友对他再好,初恋的记忆还是无法轻易被拔除。
刚刚说的那些,也是他最最切身的体验心得。
「怎么样?有这样的人出现吗?」
「我不确定……」口气里充满犹疑,可是在张秉升娓娓数算的当下,他脑海里浮现的,竟是梁宗瑾干净寂寞的身影。
难道我会喜欢男人吗?
抱着头,苏翊晨在酒精作用的微微晕眩中,陷入了混乱的苦恼。
※
不像苏翊晨有那么强的活动力,除了八月份和哥哥弟弟一起去了趟日本做为期两周的自助旅行,其它时候,梁宗瑾几乎就是窝在家里看书上网画画,偶尔出门,也是看展览看电影。
坐落在天母的别墅,或许是人人称羡的高级住宅,但对他而言,家就只是个作为栖身之处的壳而已。
父亲是脑神经内科医生,明明可以待在台北,却自愿调到东部的医院服务,原因无他,不过就是那里有他的第二个家。情妇,小孩,都在那里。
母亲是从事室内设计的设计师,而梁宗瑾是三个小孩里最像母亲的,无论是美术天份、音乐才能,或是脸。
她不至于带男人回来,大概是换的速度太快,被孩子撞见也不好看吧!
所以他们三个男孩自小就独立,感情也不错,何况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想买什么,只要开口就能得到;想学什么,只要说一声,父母也会打听着替他们找到好老师,这大概是在众多亲戚面前貌合神离的夫妇俩,对孩子最后能尽到的补偿。
个性的话,他和哥哥比较像。念医科的哥哥总是独来独往,没见过有什么朋友;弟弟则大概是自小就有上头两个哥哥照顾,不但活泼得多,连念的也是得常往外跑的生物系,因此家里如果有电话响起,十之八九是找弟弟的。
不过这个暑假有点不一样。
「二哥──电话──」
「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听得见。」
晚餐才刚开始吃就有电话响,自然是弟弟蹦蹦跳跳地跑去接,过了一阵子,才从客厅传来他中气十足的大吼。
「原来二哥的朋友姓苏啊,姓苏不错,我最喜欢苏东坡了。」笑嘻嘻地递过话筒,梁家的小弟没头没脑的丢下一串话,就又回饭厅和大哥继续吃晚餐。
来不及赏弟弟一记白眼就被他溜了,梁宗瑾无奈地把电话靠上耳边,只是喂了一声,电话线就忠实地为他送来熟悉的笑语。
「没想到你弟这么活泼。」
「你刚跟他聊?」
「对啊,他说最近常接到我的电话,所以想问我是谁,一听到我是你室友,还叫我要多照顾你。」
「你怎么笑个没完……有那么好笑吗?」被他笑得有点窘迫,他一边抱怨,一边分神感受着左侧胸腔里略微加速的跳动。
苏翊晨偶尔会打电话来,有时是跟他报告自己又去哪里玩的趣事、有时是缠着他讨论某部电影的心得,也有些时候就单纯地胡聊瞎扯、完全没有重点,而他大多数时候只是倾听,让一种不知其何所谓的安静喜悦在心底沉淀。
离开学还有两周,不过苏翊晨是打电话来告诉他,明天就要提前回学校帮忙处理新生报到,接下来到开学前的日子,他都要忙系学会的干部训练、系篮的暑训,以及迎新活动的相关事宜。
「你在台北没事的话就赶快下来吧!我不想独守空闺啊!」挂上电话前,苏翊晨半开玩笑地拜托他。
害他真想也明天就坐车南下了。
「二哥,你交到好朋友了噢!」
才刚在餐桌前坐下,小弟就咬着筷子含糊地对他讲。
「怎么说?」
「你最近看起来比较像人,不像以前,在家里老是披着头发像游魂飘来飘去……哇!」咬着的筷子被用力抽走,害他差点一头埋进饭里。
「少啰嗦!吃你的饭啦!」
「大哥!二哥欺负我!」
听着两个弟弟无意义的吵闹,梁家大哥只是微笑,一股纳闷倒是直往心底──
大弟看起来,根本就是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嘛!
青翼(十)
可是真正开学以后,他们俩的相处时间并没有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而呈现明显的正成长。
苏翊晨的外务只增不减是一个原因,梁宗瑾为了下学期的毕展而待在系馆的时间变长也是一个原因。
他们分别在自己的房门上贴了课表和以月为单位的行事历,相较于梁宗瑾的空白,苏翊晨几乎把每个格子都填满的月历还真有种惊人的压迫感。
「你到底接了些什么东西?」
面对梁宗瑾的质疑,苏翊晨只能抓抓头,尴尬地苦笑:「就系学会的活动长、系篮队长,然后原本的家教又请我也去教他以前的同学,所以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排事情……不过等十月底迎新露营完以后就会好一点了啦。」
因此在这个「好一点」之前,他们彼此虽没有约定,却都下意识地尽量早点回家,希望在家里能看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不过对再怎么提早,通常还是要十点半过后才能进门的苏翊晨来说,想看到作息超级不正常的梁宗瑾,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画起图来可以两三天不睡,一睡又可以睡上一整天不起床,有时待在系馆,更是让苏翊晨整晚都别想见到他。
所以在十月的某个晚上,苏翊晨一如往常地结束了两个小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