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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天河+番外_by_陈小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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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却走进书房,坐在颜冲羽对面,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晚晚吵着你了?又在看什么呢?”

  颜冲羽以手支颌,笑道:“也没什么,昨晚和李明月商谈摄政之事略晚了些,这会儿就睡了片刻。”

  尉迟香心疼道:“这一年你可真变了呢!以往一心只琢磨着军队啦,打仗啦,现在更琢磨起朝堂上的事儿了。”

  颜冲羽眼中隐然风雷之色:“那是因为我明白了,战场上战无不胜有时却左右不了局势。去年李曈区区一纸诏书,就害了若飞,我却无能为力。”

  五指迎着阳光张开,颜冲羽眯起眼睛:“我发誓,我要拥有那种力量,保护我爱的,掠夺我想要的,掌控天下人的生死祸福。因为我答应过若飞,要变得更强大。”声音低沉了下去,字字充血:“再没有人能有机会和权力把我软禁在府中,任由若飞受人宰割。”

  尉迟香心中一寒,细看颜冲羽,却见比之一年前,他纵横捭阖的兵气中,更多了几分藏而不露的霸气权谋。

  沉默半晌,突然闲谈道:“傅晚晚和芊芊倒是活像两姐妹,想不到你没娶芊芊,换了一个晚晚,也没什么区别。”

  颜冲羽笑着看尉迟香,也不接话。

  尉迟香佯怒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敢跟你娘耍心眼儿!”

  颜冲羽半真半假的惊道:“难道娘真的知道我在想若飞?”

  尉迟香一眼瞪过去,颇有几分无奈的宠溺:“我做娘的,难道不知道自己两个臭小子的心思?”

  颜冲羽静默,随后热烈的拥抱她:“谢谢娘成全。”

  尉迟香微微喟叹道:“若飞也去了快一年了,也不知现在怎样。”

  “他快回来了!”颜冲羽站起身来,笑得刀砍斧凿般的冷峻轮廓失了沉着,添了多情。

  傅怀川蹙着眉,正就着烛光研看四方边境防布图,夏、岑、凌三州换防已调遣完毕,心中暗自盘算在靖丰增派驻守人选,门却突然被推开。

  李若飞背着月光,神情冷漠,也不进门,直接道:“初蕊说要去谢府。”

  “嗯。”

  “你得偿心愿了?”

  “是。”

  “你真是个冷血的禽兽!”

  傅怀川终于抬起头,眉心蹙起一道深刻的竖纹,眼中红丝略带倦态:“是她自己心灰意冷自甘堕落,我并没有逼迫她。”

  李若飞只气得微微颤抖,却听傅怀川道:“另外,我不喜欢你骂我禽兽,这些天我很忙,以后我会教你该怎么跟我说话。”挥手不耐烦道:“明天你就送她去谢府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李若飞顿了顿,转身离去,一路却噙着个狡诈愉快的笑容。

  两天后,黄昏。

  傅怀川已把军防之事决断周密,并将趁此机会把自己的一万亲军安插在靖丰近郊。这样即便提前夺位,这批精锐也能在一个时辰内攻入靖丰。傅东平手中虽有两万禁军,自己却也有守城军队约三万余人的指挥权,一旦发难,足以在各地勤王大军抵达之前,定下大局。

  只要他傅怀川布局停当,一切就只能按他定的规则来。

  饮一口新摘龙井,指腹轻按太阳穴以作放松,掩不住的志得意满。同时,想见李若飞的心情亦如雨后春笋般蔓延开来,急切迅猛的燃烧。

  正打算去找李若飞,门口却传来君安的声音,带着竭力掩饰的惶恐和焦急:“王爷!”

  傅怀川的心莫名的一沉:“进来说!”

  君安进门,掩门,垂手,开口——熟悉之极的动作,袖口却轻微颤动:“李若飞带着金枝夫人潜逃出城了……”

  傅怀川却一笑,毫无讶色:“他终于忍不住了,真是让人头疼啊!”

  君安抹一把汗,道:“他们这会儿在城郊西里的索家村被二王爷放火烧死了。”

  第十七章

  君安抹一把汗,道:“他们这会儿在城郊西里的索家村被二王爷放火烧死了。”

  黄昏的天暗了一暗,傅怀川倏的立起,扶着桌沿,高大的身形晃了一晃,眼前一片漆黑,喉中腥甜,强忍住了,道:“备马,带我过去!”

  已是残阳如血,暮春的风打在脸上仍有入骨的凉意。

  城郊索家村本是宫内每年初秋狩猎驻扎之所,每年八月初一封锁,不让外人进入,待月末狩猎结束,又允许平民入住来往。

  村内仅十来户人家,均是过往猎户,一色木屋毡顶,泼了火油,烧起来火焰鲜红,哔哔剥剥的快意无比。

  傅刑简半透明的眸已被冲天火光染成妖邪艳丽的血红。

  傅怀川到时,火光已经熄灭,小小一个木屋一片灰烬,风一吹,细细碎碎的黑色火灰漫天飞扬。

  傅刑简示意各人退开,火场附近只留下他们两人。

  傅怀川定定的站在那一堆灰烬前,喉咙里的腥甜终于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傅刑简用力扶着他,冷静的解释:

  “今日漕运之事处理的甚是顺畅,想到你近日颇多思虑劳累,中午便过四王府来打算邀你去滴翠楼,在南墙处看到谢流握着一个酒壶,痴痴的立在墙下喃喃不止。”

  “我心中奇怪,便套出他的醉话来。李若飞骗了你,金枝那个贱人只是假意去谢府,其实却求谢流放他们离开。”

  “谢流一时心软,将李若飞和她藏到了这里。”

  “他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知道李若飞是个放不得的质子,也舍不得金枝走,却不敢告诉你。”

  “质子潜逃是大事,你在老头子那里也无法交代,所以我点齐了家将,过来拿他们回去。”

  “李若飞却以木屋为据,射死数十人。”

  “我只好放火烧屋迫他们出来,谁知他竟宁肯被烧死,也不肯出屋。火势已大,我无法相救。”

  “人各有命,李若飞欺你在先,死了也只能罢了。回去后就说朗国质子病亡罢。”

  傅刑简的声音如裁冰剪雪,自有沁人心脾的凉意,傅怀川却张口喷出一口血来,热热的溅在了傅刑简的手上,烫得他手背生疼,几乎疼到了心里。

  傅怀川缓缓坐倒,脸上有一种流年逝水痴人梦醒却不悔的绝望。

  “二哥,你又何必骗我?你早就想杀了李若飞这个祸害,对不对?”

  “你中午就知道他逃了,但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瞒住我。你把君安捆在了你的二王府,直到刚才他脱身回来,我才得知你要烧死李若飞。”

  “你说你来捉他回去,为何还带着火油铁网?即便他想出来,你也会用铁网罩住木屋,再用火油浇上去烧死他吧?”

  “二哥,普天之下,只有你和他值得我真心相待,你却杀了他,你为何忍心这样待我?”

  “二哥,你逼我恨你……”

  傅刑简沾上血色的手在渐暗的天色中,像一朵泣血的兰花,顿了一顿,呵呵,恨我呢……

  却轻柔的抚摸着傅怀川背上的黑发,纤细的身子不动如山,道:“你爱在这里看着,我便陪你一起,等再凉些,收拾了他的尸骸,好好安葬就是。”轻叹一口气,掩不住的落寞:“你若恨我,那便杀了我罢。”

  傅怀川摇摇头,心里翻江倒海。

  我更恨的是李若飞。

  李若飞,你这般狠心无情。

  趁我忙于换防无暇他顾之际离开我。

  你当我不知道你借练刀在树上刻上暗流堂标记吗?

  你发现府中没有暗流势力,就带着金枝去纳福街寻找,“乌记”糕饼店,滴翠楼的歌姬,我却都放过了他们。

  你夜闯太子府,伤了世子不说,故意激怒太子,激他更加恨我,我怎可能不知?

  你不愿意,我就不敢亲你,连二哥下了迷药,我都对你丝毫无犯,居然还觉得很幸福。

  你却宁可被烧成焦炭,也不愿意被我所爱?

  李若飞,你果然是天上地下,第一狠心的狼崽子。

  几乎要咬碎一口牙,恨意和痛意交错在胸口,嘴角的血源源滴下,恍惚中伸袖摸去,却发现身上所穿,却还是那件纹路清浅的素软缎袍,忍不住背靠着傅刑简,仰起头冷冷的笑了出来。

  笑得是自己。

  第一次动心却如此荒谬、可怜、愚笨、残忍。

  笑着笑着落下泪来。

  天边已有星子闪烁。

  傅刑简亲自握着火把,神情淡然柔和,一言不发,陪傅怀川在火场灰烬中找寻尸身。

  果然有两具烧成了焦炭的尸体,却已分不清男女。

  其中一具尸体身旁,有一把蒙上一层黑炭的弯刀,看形状就是静刃;另有一个未曾烧化的铁胎弓,正是李若飞平日所用。

  傅怀川拾起静刃,拭擦干净,仍是一汪碧水般锋锐无匹。

  另一具尸身上,犹有几支金钗,手腕处有一只曼陀花的金钏,另有一把小小的短匕,想必是秦初蕊带着防身所用。

  傅刑简长吁一口气,道:“既已辨出尸骸,让他们来装殓吧。”

  忽见傅怀川握着静刃怔怔不语,神态古怪之极,心头一震,喝道:“四弟!你做什么?”

  上前便抢下静刃。

  傅怀川随他抢去,却突然发疯似的直接用手挪开李若飞的尸身,在附近一片灰烬里翻找起来。

  掌天下雄兵百万的一双手就在火后尸体身下乱翻,偶尔碰到箭头之类的硬物甚至被刺出血来。傅刑简心里火烧火燎的痛怒,眼神渐渐凝聚成一根怨毒的针,刺向李若飞的尸身,心里翻翻滚滚的一句就是:幸亏你死了,幸亏你死了……手上一烫,却见火把已快熄灭,忙换过一根。

  连换了七根火把,月上中天又慢慢西沉,东方已有了朦胧灰白,傅怀川终于翻遍了整个火场,一无所得,当下长身站起,纵声大笑,笑声中有喜悦,更多的却是浓烈恨意。

  扶着傅刑简的肩,一字字道:“李若飞没有死。”

  傅刑简心沉了下去,无意识的问道:“没有死?”方才觉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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