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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老二武功虽好,以一敌二,恐也不易成功。你三人到底年轻,虽有魏国梁所约的人同去,多个有力气的帮手,对付那群小毛贼也是好的。”说时,尹商见师父对他疼爱,越发亲热,躺在老人怀中,将头昂起,一边含笑静听,一面抚弄老人长髯,闻言笑说:
“方才听说冉师叔日内就要去呢,莫被他先将老贼父子杀死,商儿的仇就报不成了。”
老人见他本是满面笑容,说到末句,眼花乱转,面容骤转悲愤,抚着尹商的头笑道:
“徒儿不必愁苦,方才我已探明,老贼听说冉老二要去寻他,便发了慌,特意命人迎头寻访冉老二的下落,告以七月底寨中恭候,请其暂缓驾临,实则在此十多天内四出约人相助,准备拼个死活,连魏家敌人一网打尽,永除心腹之患,却不料这里还有他三个仇人。你师父本想多过些时,等你们本领练得差不多,人也约好,再同前往。她先知我这半年来常在附近朋友家中闲住,又在三年前看出商儿资禀,想引进在我与秦陇诸小友门下,未得其便,表面不肯传授,实则激励商儿自求上进,我如不来,还要令其自往求师;还未明言,便发现我的踪迹,知我最喜灵慧幼童,商儿又具至性,每夜向天哭求,早晚被我发现,必加怜惜,比她寻我求情还要省事。日前暗中察看,商儿用功勤奋,居然得我不少心法,更能守我之诫,有时姊弟比武,从不显露一招,知必得我欢心,到时决不袖手旁观,为此提前,冉老二又寻了来,正好三方联合,今日远出,便为此事。我定教你手刃亲仇便了。”尹商闻言,喜极涕零,笑说:“师父真好。”
余式已恭立在侧待命,老人话完,便令走近,先按了按脉象,笑说:“这一会药力已然发动,再经我开动气穴,非但气力暴长,比平日要大得多。因你本质甚厚,便病体复原也要加快。只是此举甚是苦痛,虽先服我金刚丸,仍是难耐,你自问禁得住么?”
余式大喜道:“老前辈大恩,弟子虽是薄质,尚能忍受苦痛。”说时正要跪谢,见尹商赖在老人怀里暗使眼色,想起此老性情古怪,莫又触怒,忙即站起。老人似已觉察,笑道:“商儿又多事了,你只见我厌恶人无谓谦恭,便因噎废食,以为无论什么人,只朝我一行礼,我便有气么?”尹商仰头笑道:“师父你不知余师兄有多可怜呢,又是弟子将他打伤,如不医好,怎对他得起。”老人见余式听出话因,又要下跪,笑止道:“这又虚了,你将这九药白水服下,脱去鞋袜,卧到原床上去。”余式依言将老人手中一粒青九接过,取水服下,道了“放肆”卧倒。
老人和三小姊弟谈了一会,便去床前,向余式全身按摩起来。余式觉着老人手并不重,所到之处,似有一股热气随同流转,暖适异常,但又与夏日天热不同。约有半盏茶光景,身上渐冒热气,方想如此舒畅,怎说痛苦?耳听尹商唤道:“余师兄留意,最好听其自然,师父要下手了,我以前便是这样。”声才入耳,老人忽令坐起,先是由上而下,从头按摩到了足心,朝涌泉穴揉了几下,忽将余式捧起,立向当地,那大一个人,竟似儿童拨弄玩具一般,随同双手按摩扭捏滚转不停,明灯影里,只见一条人影映在粉墙上面,时而兔起鹊落,上下翻飞,时而星丸跳掷,猿蹲虎踞。老人见尹商呆看出神,又特意侧转身子,将灯光避开了些。到了后来,再带同余式纵跃起落,看去好似两条黑影在墙上比拳跳弄,姿态灵巧美观已极。余式觉着人虽随同舞弄翻滚,时高时下,老人双手好似从未离身,仍和先在床上按摩一样,这等剧烈震荡,也未头晕心跳,只是身上越来越热,手足有些发胀。隔不一会,又有一股奇热之气由尾阎起向上强蹿,每上一段,便党内里筋肉胀痛欲裂,热力也必加增。方自惊奇忍受,那热气已直透重关,自上返下,到了脚心,又自逆行,将要发到羊车穴下,心想:“此必本身纯阳真气,曾听杨师父说起它的妙用,只能通行一周大,充满全身,功夫便到了家。现已通过尾阎,环行一周,想快完事,除先前身上胀痛、现更发热外仍不算什大苦,怎说不能忍受,莫非还有什别的手法不成?”猛听老人大喝一声“好了!”心方一惊,同时腰背上早被老人击了一掌,那热气行至羊车穴前本似受阻,不能通过,腰背骨胀痛得分外难受,觉出老人这一掌打得甚重,好似全身骨脉均被震开,人也随手腾空而起,落向床上,只落时床绷微颠,仍是先前仰卧姿态,身上热已大减,但觉通体胀痛难禁。
耳听尹商央告道:“余师兄此时必比我上次厉害,请师父早点给他治好,省得受这一夜活罪吧。”霜娥嗔道:“三弟不懂,老恩师累了这一阵,不歇一会气么?”老人笑道:“他所受伤毒虽重,秉赋却好;如今真气要穴已全开通,胀痛自所不免,我心想使他难受一会,将来劲力要大得多。我事已完。只等明日传他手法。如想为他减少痛苦,你们只消朝他全身捶打便了。”尹商喜道:“我想起来了,上次便是师父打我的,大姐二姐快帮我一帮,我一个人不行,手越多越好,少迟他更苦了。”说完,强拖霜娥去至床前,朝余式全身拍打,口中连呼:“大姐快来,做做好事。”燕玉本不想下手,因见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余式已疼得气喘汗流,周身紫胀,虽在咬牙忍受,面色甚是愁苦,尹商又在急呼,心中老大不忍,只得走过。尹商嫌挤不便,又去屋外搬来藤榻,将余式移放榻上,三人两面分头拍打。余式先不过意,急急推谢,后来实在周身胀痛难受,一经捶拍便好得多。主人不肯停手,老人又在一旁赞好,只得听之。因觉霜娥年纪还小,燕玉已是成年少女,虽有老人之命,终觉不妥,只得澄神定虑,把眼闭上,心中感激异常。
夏日夜短,一晃天亮,胀痛反更加剧,不捶直是不行,无如主人从未停手,实不过意。想要逊谢,睁眼一看,老人已不知何往,未容开口,燕玉已先笑道:“老人走了,行时说你再有个把时辰,由小姊下手为你错骨分筋,传你引气归元之法,立成好人。起来吃点东西,下午去往离此五里的竹林中传你手法,练上些日,便可和我们做一路往铁鹰寨去了。老人能在百步之外和人说话,别人却听不出,所以你们全未入耳。”余式见她言笑从容,自然端丽,越发内愧,暗忖:“主人女中英侠,形迹脱略,自己言行稍微失检,不特辜恩贻笑,许还惹出祸事,此非留意不可。”口中应诺,二次刚把心神定住,觉着胀虽未减,痛已少止。一看两臂膀肿胖颇粗,肉皮绷得亮晶晶的,红得已带紫色,时光也自交午。三小姐弟俱都面有汗珠,心更不安,正想请其停手,忽听燕玉道:“是时候了,请余师兄把眼合上,稍微养神,我去去就来。”说罢,三人停手走开。耳听隔室洗漱之声,觉着有一股气在身上流动,所到之处筋肉便自胀痛难耐,但是松紧不同,试一运行,竟能随意所如,运向松处,胀痛便要减去好些。
隔了一会,燕玉忽然走进,笑道:“卢老前辈行时,原说再有个把时辰,即可按照家师所传使你复原,因恐苦痛难禁,又多拍打了些时,现在气脉已全开通,虽有一阵大痛,过后就好,并不妨事,请不要怕。”余式见她梳洗之后,越发光艳照人,只管心中戒慎,仍巴不得能和她亲近才好,忙答:“无妨。”燕玉随请余式坐起,以背相向。尹氏姐弟也端了热水盆走进,一人一手,将余式左右膀抓紧。余式知道对方怕自己难耐痛苦,方答“无妨”,耳听燕玉笑说:“余师兄忍耐。”先是背脊上好似着了两把钢抓,将筋骨生生错开,奇痛欲裂,又酸又麻;紧跟着,由肩肿起,直达两腕,随着手到之处,一齐酸痛麻木,失了知觉,和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正咬牙忍受间,燕玉忽又喝道:“余师兄听其自然,勿令真气运行,这就好了。”说罢,左手朝腰间七圣穴上一点,跟手背上便是一掌。余式“嗳呀”一声,呛出一口浊痰,周身胀痛立止,只筋骨间还有一点酸麻,人却舒适异常。二女也就退出,尹商便请擦身。余式忙即谢诺,将先流痛汗擦去,心身皆爽。一会,霜娥端来素面,问知燕玉有事出门,只是先朝尹氏姐弟致谢,吃完欲回魏家一转,下午按时赶往竹林赴约。尹商道:“这样也好,我把路指明,你自去罢。”
余式以为尹商乃卢老人的爱徒,到时必往相会,昨晚闲游,一日夜未归,恐魏国梁惦念,又想访问师叔冉肠谷的踪迹,问明老人所约时地途向,匆匆谢别,赶回魏家,国梁又是有事早出未归,行时向魏凯留话说:“余式既蒙庵中主人留住,再好没有,无须往请。
如回,也无须细问,悉听客便。”
余式与魏凯谈了一阵,心记来人之约,为恐迟误,意欲先往竹林相待,托故辞出。
见时只申初,天甚炎热,离黄昏还早,想约尹商同去,并看燕玉回否,以便道谢。到后一看,庵门已锁,门上留一字条,说“庵中人均他出,请勿入内”,并无他语。在庵前树荫下看了一会荷花,觉着早到可示诚敬,便照尹商所说途向往前寻去,行约五里,前面忽现崇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