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又答应改回去,既是按老办法供暖,那就什么问题也不存在了。”
冯副市长冷着脸说:“我不管你们又花了多少钱,我只要求市民们心情舒畅,社会稳定祥和,这是市委市政府坚定不移的既定方针,分户改造工作必须按照这个方针进行。”
说话间,房门开了,电视记者们又涌进来。小伙子进屋就立灯找插销,那个女主持人则有些撒娇地说,冯市长您深入基层亲民爱民也不早点跟我们打招呼,害得我们措手不及,还挨了台长呲,你得给我们申冤啊。冯副市长的脸仍绷着,摆摆手说,你们就先歇歇,一会儿你们跟我走,听听居民们怎么说。冯副市长又对池家欣说,咱们这就去十五号楼,如果居民们再有意见,可就别怪新闻记者不留情面了。池家欣充满信心地说,请市长放心,我们已经把工作做在了前面,保证四平八稳,万无一失。
一行人拥着冯副市长去了十五号楼,黑亮的奥迪缓缓地跟在后面。路过小区广场时,一些练胳膊练腿儿和遛狗的居民看有人扛着摄像机,走在前面的又是在电视上常露脸的大人物,便呼朋引类地也随了去。
池家欣先按二单元一楼的门铃,邱老太婆没给开门,而是对着电子对讲器直冲冲地说:
“我刚才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我们不改了,还保留原样,你们就别再忽悠我了。”
池家欣柔着声音说:“大姨,我是供暖公司的小池,您刚才是跟谁说的呀?”
邱老太仍冷冰冰地说:“我跟干活的工人们说的,我把他们撵回去了。”
池家欣脸色陡然大变,看了站在旁边的冯副市长一眼,又看了看脸阴得要滴水的高天福,又对对讲器说:“大姨,是冯市长和我们高总亲自来看您啦,您开门,有什么要求咱们当面再商量好不好?”
对讲器里,邱家老头子倔哼哼地说话了:“别说市长,省长来了也没用。我们说不改就不改了,这不违规也不犯什么法吧?也用不着非得打开大门热烈欢迎吧?你们该忙啥忙啥去,我血压高,怕乱!”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局面。冯副市长问:“这就是你们的四平八稳万无一失呀?”
高天福也顾不得有大领导在旁边了,开口又是不干不净地带了脏字:“他妈的,哪泡屎也拉不利索,磨磨叽叽的总得叫人替你擦!”
池家欣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呆立在那里不知再说什么做什么。高天福瞪眼说:“你他妈的还当什么橛子,快问问五楼六楼是不是也有变化?”
池家欣又按五楼六楼门铃,按了几次,都没人应,这个时间,小两口肯定都去上班了。池家欣掏出手机,调出小刘的号码,拨过去。小伙子很快接了电话,说我已经决定了,不再往回改了,我工作正忙,就这样吧。说完就断了电话。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站在楼门前的人一时都缄了嘴巴,倒是那些围观的居民们看出了门道,议论纷纷,说这回有戏看了,两伙人开始拔河了,别看这两家人少,可户数不少,三比三,还都把绳子绑在了桩子上,任你再拉来九头牛也没用啦。倒是冯副市长见多识广久经阵仗,噪乱中一直保持着镇静,先问了中间三家户主的工作单位和职务,说那就先给他们的单位领导打电话,说我给他们请假,请他们马上到供暖公司总经理室,当面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务请光临,不见不散。
冯副市长说完,转身就走。高天福恶狠狠地扫了池家欣一眼,急急尾随而去。池家欣给林凤臣、赵医生和张处长打电话,说如果工作忙脱不开身,就请单位领导接电话。那三人听是冯副市长亲自坐等,也不想因这事再惊动本单位长官,便痛痛快快地都答应马上动身回来。
三人果然很快聚在了高天福办公室。林凤臣情知这是战略防守的关键时刻,只要抗住了市长大人的高压,以后的麻烦便都是轻云薄雾不在话下,而自己头上又美滋滋顶着别人授予的司令官高帽子,这种时候只能奋不顾身领头冲锋了。可没想他刚要说话,就被冯副市长摆手制止了。冯副市长说,林老师,你稍等,市委机关正忙,先请小张发言可好?林凤臣哪里知道,在他们三人往这里赶时,冯副市长已和高、池二位又一次详细了解了三个人的情况,三人既是防守,那他就是攻坚,攻坚就要想方设法寻找突破口,并集中兵力首先突破对方的薄弱环节。三人相比,张处长是国家公务员,理应明白牺牲小我,顾全大局的道理。况且所谓的处长,不过是时下许多单位和部门妄自尊大自我提升的张扬,就像一幅漫画画的那样,一个人薅着自个儿的头发,又跳着脚地往上跳,嘴里喊自己是处长,其实不过是科级干部。市委设部委办,部委办又设各处,那部委办才是正儿巴经的处级机构呢。所以他一开口,不称张处长,也不称张科长,而是叫小张,既透着早已相熟的亲切,又有了居高临下泰山压顶的气势。这一招果然立竿见影,张处长嗫嚅地说:
“原先的统一供暖,是计划经济下的模式,确有许多弊端,实行分户改造,虽说眼下还难论优劣,但这种改革进程中的尝试无疑是积极的,勇敢的,我们理应给予支持。只是……只是我家里的事,都是我媳妇说了算,她怕改起来家里乱,坚持不改,我也没有办法。”
冯副市长冷冷一笑,说:“看不出小张五大三粗的一条汉子,还患了挺严重的‘妻管严’,这可是现代病时髦症啊。”
张处长尴尬地赔笑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再加我媳妇身体又不好,家里家外一生点气,就容易犯抽,在这种小事上,我也就不敢再跟她计较了。”
冯副市长又问:“你媳妇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处长说:“给一家私营水果公司跑供销,一到这季节,就又跑南方去了。”
林凤臣心里骂,这个滑头,紧要关头一推六二五,竟把责任都推到媳妇那里去。好在他还用媳妇搪着,如果像个猴子似的,看市长大人立起一根竿他就顺着往上爬,那他妈的就更坏了。
赵医生说:“冯市长,我负责的病房里有个病人,挺危重,我只有两句话,说完就得抓紧赶回去。分户改造这个事,我们单元东侧一共是六户,如果大家都同意往前改,那我也改;大家都不同意改,我也没二话,而且我改了也于事无补。这就好比一个人的身体,不管把我比成消化道系统的哪个部位,保证在我这里不形成梗阻,这行了吧?”
赵医生说完就走,也不看冯副市长是怎样的脸色。官不踩病人,一声有人病情危重,谅谁也不敢拦阻正在值班的大夫。林凤臣心里又骂,这小子此番也玩快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把戏了,眼睁睁地把球送到我的脚下,只想看我怎么临门一脚。林凤臣已无退路,也不想再等,他挑衅似的迎着冯副市长愠恼的目光,问:
“请问市长,市政府原有规定,说供暖分户改造,坚持用户自愿的原则,不知这条原则是否有变?”
冯副市长说:“这是广泛征求市民意见,并请专家反复论证,最后在市长办公会议上决定下来的,当然不会轻易改变。”
林凤臣说:“既这样,您把我们三位叫回来开这么个会,可就是河里冒泡,多余(鱼)啦。我不自愿,坚决不自愿,这就是我的态度。行了,我学校里也有课,恕不奉陪。”
两位重量级的角色,说走就都离去,却把尴尬与无奈留给了屋子里的其他人。没有市长大人的话,科级干部张处长不敢玩那份潇洒,便垂着头坐在那里,装作很无奈的样子搓着手,谁也不看。冯副市长忍住肚里的火气,故作平静地对张处长说,行了小张,你也别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坐在这儿了,记住,作为党政干部,不论是什么事,也不论于公还是于私,都要有自己的主见,千万不能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好,你也去忙吧。张处长如蒙大赦般地忙起身,说了声“谢谢市长教诲”也匆匆离去了。
一市首脑不能没有权威,主管副市长更不能白搭了这大半天的时间,连个主导性的意见都没留下就弃席而去。他盯住高天福说:
“情况我已经完全清楚。离供暖期还有最后一周时间,我的意见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福公司必须保证按时给用户供暖,一户也不许落。如果到时有用户上访上告,我会首先在电视上公开向广大市民赔礼道歉做出检讨。但我把丑话也说在前头,谁丢了我的脸,我就丢谁的饭碗!市里将供暖公司转让给你们的时候,可是签有合同的,其中重要一条就是必须按市政府要求,按期保质完成供暖任务,不能完成这一指标者,市政府及相关主管部门有权单方面终结合同,由此造成的任何经济损失,完全由违约方自行承担。这个合同经过公证,就有了法律文本的意义。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不用我再做什么解释说明了吧?”
一直站在旁边的高天福忙点头,额头上已有汗水流下来。他说:“明白,我明白,我再不明白就是猪脑子了。”
也真难为了他,这种时候也没忘了用他心爱的猪打比方。
冯副市长走出总经理室时,又对一直候在外面的电视台记者说:“天福供暖公司的问题没有得到最后圆满解决之前,电视台不要再做公开报道。需要报道时,也请先将相关文字材料和音像资料送我。这是要求,也是纪律,请如实转达给你们台长。”
6
冯副市长现场办公的一席话,等于给天福公司下了最后通牒。高天福掂量得出这番话的分量,一地政府的主管首长金口一开,那可不是吹个气泡泡,说摘了你的公司牌子不过是信手之事,谁让你违约在先没能履行合同呢。据高天福所知,眼下捧着钱匣子想收买供暖公司的大老板不在少数,谁都知道供暖这一块倚仗地方政府,是个稳赚不赔的金买卖,比时下的房地产业还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