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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还有怀疑的话,“裴利又道,”可以想想你们两个人单独相处时,摩亚是如何回应你的。“
还用想吗?第1次的缠绵之后那孩子的沉默顺从,这就是所谓的默默承受吧?
“我明白……”我低语,声音低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因为我们这种与生俱来的弱点,会将第1个爱护自己帮助自己的人视为一生奉献的对象,而为了这个喜欢的人,即使不愿意的事也会心甘情愿的去做。”
“就像你天天帮那个收养你的人买酒?”我笑。
“呵呵,还陪他喝呢!……虽然我其实很不习惯酒的味道,所以……”刚刚跳跃起来的神色转眼之间又暗淡下来,“其实最适合我们的生活方式还是群居,和同类住在一起,或是干脆孤独的过一辈子,否则真的很难得到幸福。”
……幸福……?好飘渺的东西,摩亚算幸福吗?
我忽然想起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弄明白,便开口问:“裴利,你能不能具体说一下刚才被你杀死的那个穿斗篷的人的事?”
裴利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你不知道?!”
“住在洛宁的时候,我只从电视里看过他一眼,而且也只是一眼而已。“
“恩……“眼前的少年忽然孩子气的前后摇晃起身子,”我可不能白告诉你,我都说了那么多自己的事了,你也该说说你的事了吧?“
“什么事呢?“
“你和摩亚的事啊,我一直很感兴趣很想知道呢!“他的笑容越发调皮了。
我们在洛宁时通过电视机所看到的那个穿斗篷的人,与刚才裴利所杀死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同一类。
他们的名字叫做检查官,特征就是高大,穿斗篷和脸上的十字。同摩亚和裴利一样,他们有自己的编号,用来识别身份。同样也从老屋和山洞那样的地方出来——可能会在任何时候而不一定是整点。当像摩亚和裴利这样的人违反了居住地为他们专门制订的法规,进而不接受惩罚成为逃犯时,政府就会和检查官联系。检查官是摩亚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最无法抵挡的敌人,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他们察觉并且找到。检查官没有自我意识,也不会说话,就像机械人一样,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找到逃犯的所在之处,按照政府的命令,抓住或是杀死他们。一个检查官,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停止自己的工作,只有当完成工作后,他才会消失,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裴利虽然逃离了伊塔,在春之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但只要政府不放过他,他就必须随时作好与检查官战斗的准备,不仅要战斗,还必须杀死对方。
而对于摩亚,在有勇气和能力对抗检查官之前,还必须先克服另一个困难——对检查官的恐惧。这种恐惧是天生的,如同兔子对猎人,没有良药,只能靠自己的意志来克服。
那个检查官出现的黑暗夜晚过去之后,虽然没有与其正面接触,但摩亚还是发起了高烧,幸好这不是疾病,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没事。
尽管裴利一直对我解释高烧的原因,我依然不敢松懈,拉上窗帘,整日整夜的守在他身边,怕他醒来时,见我不在会害怕。
身体的热度让孩子的全身泛出不正常的红晕,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嘴唇和额头滚烫,小手却又湿又冷。状况尚好的时候他一直在昏睡中,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低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而当又一波热浪肆虐时,孩子完全步伐抵抗,瘦小的身体在被汗水浸湿的床上来回挣扎,口中发出微弱却痛苦的呻吟,不断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只能拉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在这里,一直在。
干衣服,棉被,湿毛巾,手中的东西不停的换。
在烧退去的时候我等待着摩亚的清醒,警惕着下一次的发作;而当他被热度折磨时我又不停的忙碌着,同时期待着热度能快快退去,让他能够睡一个好觉。
摩亚的身体一直很好,因此我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重病者时,亲友会希望代替他,让自己来承受疾病。
现在我明白了。
当眼前朝夕相处的人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自己却做什么都没用时,那种无力感并不是用几句安慰话,几天的细心照料就能消除的——尤其当病人不知何时才能痊愈时。
没有尽头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对双方都是。此时如果可以,我也会像那些过去我无法理解的人一样,说:“我愿意代替摩亚。”
有一次,摩亚在清醒的时候曾经定定的看了我很久,漂亮的大眼睛露出无法言喻的悲伤。
“怎么了?”我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他把脸转了过去,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流落下来。
“西利尔……”他哽咽着抓着我的手,“……对不起……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跟你添麻烦……”
“谁说的?你给我带来很多快乐啊!”我知道病中的人总是特别脆弱,是最需要抚慰的时候,“你快点好起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也不说话了。
可能他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
从我们第1次见面后,我便安排好了他的一切,什么也不用他操心。每日三餐吃什么,是否该添新衣服了,家里什么东西需要修缮,生活费该怎么安排……这些琐碎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思考每一天要怎么打发,在要我帮忙的时候来找我,想我的时候来吻我抱我,寒冷的时候钻进我怀里。工作,操心,忙碌,这些词从来与他无关。
摩亚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被宠坏的孩子,他从未沉迷于安逸的生活中,在内心深处也一直留有一丝警惕,准备随时为我,为所有喜欢他帮助他的人做些什么,来偿还他所欠的——虽然他根本不需要这样。裴利说的对,他们真的很善良,既善良又单纯。我想无论今后会遇到多么痛苦的事,摩亚也许依旧会用简单纯粹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残忍的说,即使有一天我要杀死他,他也会很愿意的为我而死。
让人动容的单纯。
让人怜爱的愚笨。
我一直都是一个很任性的人,只是因为“摩亚和我一样讨厌医院,不能接受政府安排的程式化的体检。”这样在外人看来既简单又可笑的理由就不惜违反律令私自收养他,成为犯罪者;因为想看他表情的变化和柔弱的模样,便强行把他占为己有;因为相信自己了解无亲无故没有记忆的孩子内心是如何孤独害怕,便自作主张的安排了他的一切。
如果不是我这么任性,现在的摩亚会在政府的庇护下过着安全的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根本不需要逃亡,更不会因为接近检查官而被恐惧折磨,更不需要质疑自己的价值。
如果没有遇见我,他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幸福?
卧室的门传来响动,我一回头,看见裴利正探进头来。
“喂,不会吧?你这几天一直都没睡?!”他咋着舌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我看了看摩亚,他翻了个身没有被吵醒,热度已经退了不少,也很久没有再发作,应该没事了。
“窗帘拉着我也不知道白天黑夜,过了多久了?”我扶着床沿从地上站起来,膝盖长时间的跪着,又酸又疼,如果现在还在洛宁,恐怕关节炎早冒头了。
“四天了,你也真够厉害,居然撑得住,刚才我敲门没反应,就自己进来了,你该不是睡着了吧?”裴利伸出手探了探摩亚的额头,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没什么事了。”
刚才?是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吧?我笑了笑:“是啊,刚才睡着了,听见声音才醒的。“
“天,这么小的声音也会把你弄醒?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啊,摩亚病了有你照顾,可是万一你病了谁来照顾?“
“没关系,我身体一直很好,平时也睡的不多,不觉得累。“
“还不觉得累?!你去镜子边照照,看看你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好久没洗脸了,当然难看,不过…………”我用力甩了甩头,“你走路怎么摇摇晃晃的?”
“拜托,是你自己在摇啊!!!!!快去洗了脸睡觉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裴利急噪外向却善良爽朗的性格,倒是很有大妈的感觉。
我转过身,一个人偷笑着去了洗手间。
果然太夸张了,镜子里的脸明明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嘛,依然是一副文弱的学生样。
很久没有动一动了,来到客厅,不大的空间里照满了明媚的阳光,房间因为好几天没打扫了,地板和家具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在明亮的地方尤其显眼。我走到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很温暖很干净,像是要溶进全身。头顶上高高的碧色天空时不时闯进几只小鸟,清脆的鸣叫散满天际。
楼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大家都精神十足的赶着自己的路,遇上熟人也总会停下脚步,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孩子们嬉笑追逐着跑过马路,街角,穿过巷子,做着自己喜欢的游戏。商店门口的花猫被笑声吵醒,举起两只前爪伸了个懒腰,换上更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了。
就在盯着楼下看到快要发起呆来时,一个强烈的预感忽然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裴利,”我一边穿上外套一边走进卧室,“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麻烦你照看一下摩亚。”
“要是出去买东西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啊,你还是休息吧。”裴利好心劝阻。
“不,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到底去干什么啊?”
我走到摩亚的床边,抚摸着他消瘦的小脸,“摩亚过一会儿可能会醒,他好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现在烧退了一点,我想去买点草莓蛋糕。“
草莓蛋糕是他的最爱。
“我也可以去买啊,你这么久没睡了,当心晕倒在路上。“
“只有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样的,我去就行了。“
“那你走慢点啊!“裴利一副母亲看着孩子出门的担心样。
“我又不是老头,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好好看着摩亚,别乱跑,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他的样子实在有趣,我表面依然温文尔雅,心里却笑个不停。
“我还不敢随便走呢,他要是醒过来一定会要这要那的,你快去快回啊!“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