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苛求如你,那些屈辱拜你所赐,你比谁都清楚,我不信你不在乎,守着我,你真能此生无憾?
8
那天晚上,见我并无挽留之意,千云戈果然回他的东苑休息了。
我送他离开,眼前怎么也挥不去那一抹深长的不舍,于是忍不住抚着又被他绕在腕子上的冥玑,杵在院门外好久才回来。
玉缠。
冥玑上那精红的绳子叫玉缠——用涵汩雪山六十年一结的‘极凝玉’磨成粉,和了天下最痴情的禽鸟赤鸣、炎鸢的血,细细研成丝,九十九根缠成一股,于是有了这么个名字。
难得他如此耐心地解释,我却无法专著去听。
直到人走了才恍然明白,为那“知我、怜我”的话,竞是我大意至此——他若不用心,这一件“冥玑”上能作多少文章?凭他统令天下的均赫王爷,国事尚不至此,怎么肯连条配冥玑的绳子都这般计较?原是他每每有意相赠,我却无心领悟罢了!
接着两三天,千云戈遁形了一样,见不着踪影。
但听芫儿说,他总是夜深了才回到王府,并且每次都在销云阁外站上片刻就走。
这些我全然不知,只是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也怕猜透,忽然之间,竟有股子冲动,恨不得回到最初和千云戈在一起的日子里。
于是夜夜思多眠浅,欲拒还收,红灯华尽,挑不开太多绪捱,
若再经历一回,我定要仔细留心,作下证据好为今时判断。
若再经历一回,我定要重新审视,这段以恨为开头的争缠从何时变得暧昧敏感。
若再经历一回,我一定不会大意,让他一不小心就惹起我的情绪。
若再经历一回,他,可还会用恨的方式毁了我再不可一世地占据我,而后才肯为我执迷眷恋?
捱着捱着,窗外就泛进了天光,阁楼里半昏半黯,却是连灯火都乏了,摇晃得越来越虚弱。
我撑着的胳膊早麻得不行,慢慢放下,身子直跟着向后仰去,泻落一地不曾疏拢的乌发。眼是倦的,半睁着逾过纱帐,茫然不知所向。
直到终于大亮,鸟鸣声稀稀落落传来,我才整了整睡袍,懒散地向窗边走去,单手挑开那帷幕。
这一刻必是命中注定——
初秋撩人的朝日下,一匹纯色云驹在王府的青石路上朝销云阁的方向飞奔而来。日光太盛,照在驰骋的人身上,镀上层不真实的夙命感。
我惊震不已,人却像座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愣愣望着;心中有什么东西疯狂地翻滚,势不可遏,一下子就蔓延了我全部的感观,多日的浑噩随之云开雾散。
“销魂!”千云戈勒马停在销云阁的院门外,仰头唤我。
隔着窗,那声音极弱,却余音不绝般,一下下敲碎我最后的禁锢。
直到有人开了门,把千云戈引进来,我终于缓缓撂下窗帷,安然认命。
隔了一会儿,只听千云戈又在窗外不住叫我,我拉开窗帷,一把推开窗,泰然向他望去。
千云戈开怀笑了,眼神一直停在我身上,说道:“下来,咱们出去玩儿几天!”
我不语,迎着他的目光,像在等什么似的。
千云戈又望了片刻,终于在马背上腾空而起,经园中槐树的高枝,再一翻身,便立在我面前:“看来我也得把你劫了去才行!”不等说完,他手一览,我被固在他腰侧一同出了窗,不偏不差,落在了马鞍上。
来不及思量他刚才的弦外之音,只听千云戈笑着在我耳旁说道:“七少爷万寿无疆,小的无礼了!”
我回头看他,正擦着他的眉眼,便有意揶揄:“王爷可是要折杀我吗?”
千云戈的脸醉的竟如陈年美酒,全然不顾一旁围着的人们,目光熠熠不肯放开我丝毫:“我舍不得——总算等了你生日来,只盼七少爷肯赏我几日,一同仙游。”
“我若不肯呢?”
静默片刻,他又道:“我等。”
我调过头说:“你答应我件事,我便肯了。”
千云戈环在我腰上的手一紧,似是催问着。
悠然扬起脸,我毫不客气:“我看上了王爷这匹马,请王爷送我,王爷自己再去寻一匹别的来,咱们并驾齐驱,要去哪里我都随着王爷。”
千云戈一愣,顿时了然笑了:“销魂好眼力,这马是本王在广陵孝突山中所遇,驯了一个多月才让它帖服了,你喜欢尽管拿去,只是它性子太烈,不知你能否降的住。”
“王爷放心,宝马良驹自然都有些脾气,不过我会让它老实听话!”我狡黠地说着,忍不住伸手抚着马鬃。
“好,那就送你,我也信销魂的本事。这马儿叫‘馀雪’,你可记住了!”说完,千云戈便纵身下了马。
我默念道:“恨春去、不予人期,弄夜色、空馀满地梨花雪——馀雪,好名字!”
千云戈会意一叹:“好,本王去寻匹能配这‘馀雪’的来,你梳洗一下咱们就上路。”
而后大步走出销云阁,千云戈的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我眼前。
馀雪果然不甘人命,骑着它跑了不过几里路,竟几次三番要被腾晃下来。但不知为什么,每次都是恰到险处,它又稳住了,似是在与我戏耍一般。
千云戈倒笑得诡怪,直说马也会怜香惜玉,不舍的真伤我,惹得我用冷眼狠狠砸他。
就这样,千云戈驾着黑晶似的尘鼦跑在前头,我与馀雪互不服输跟在其后。行了半日,不觉出了长都郊界,馀雪反配合起来。我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宝马良驹,固然累,但果然不是寻常坐骑能比,只要认了主,绝对忠实体贴得让人无比受用。
终于有些体力不支,我们在尧阳境内一个小村子附近停下,千云戈与我饮马溪边,全然不像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均赫王爷。
“你也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千云戈站在我身后问。
经过这一路你来我往,我与馀雪倒生出许多感情,我忍不住一遍遍抚着馀雪皎白的皮毛,惬意答道:“问什么,王爷既说是要劫了我去,自然有好去处。”
千云戈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收,道:“哼!你还敢说,我倒忘了问你,我不在,你都做了些什么?”
“王爷不是都知道吗,想我也不如王爷那些手下说的详细,何必问我!”我也不看千云戈,倒是答的自如。
千云戈一把掠过我的腰,贴在他身上,脸上笑得邪魅:“你胆子越来越大,是吃定了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不等我说话,他又勒紧了手臂说道:“叫我名字,你再要王爷长王爷短的我可不饶你了!”
“销魂不敢!”我话虽恭敬,语气却透出几分挑衅。
千云戈把我又是一紧,我吃疼咬着下唇,眼中笑意却没有消减丝毫。
“小妖精!背着我你到底勾搭了多少人?”
我装作苦思冥想,伸出只手算计起来,哪知千云戈竟一下子咬住我的指头,虽不用力,却也不肯放松。
“王……啊……千云戈!”指腹上一阵刺痛,待我收回手,才发现食指已经被千云戈咬出血来,两个深深的牙印惩罚一样张扬着千云戈的不满。
“咬坏了你可要赔的!”我反而毫不生气。
“陪?我先罚过你再说!”千云戈说着俯下脸,与我贴得紧密:“是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还是让我先解了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我挣不开他,于是说:“你可才说了要知我怜我……”
“我知道,可我没说过不再碰你。”千云戈耍起无赖。
我笑了:“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你跟那个人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千云戈径直问道。
我略带挑逗地说:“就像我和你现在这个地步。”
“你!”千云戈一把推开我,我踉跄几步顺势倒在草地上,抬头迎上他喷火的眼,他蠢动片刻,果然扑过来把我压住:“仅此而已?”
“你觉得不够还是……”
“住口!”千云戈搬起我的下巴,咬牙切齿道:“好!好!是我没留下标记,难怪别人不知道这是我的东西。销魂,你说我给你留下点儿什么才好?”
“随便,反正你留下的早也不少,多一样两样也显不出什么!”我故意说的讽刺,千云戈却愣住不动了。
隔了半天,他终于冷哼一声,翻身坐到一旁去了。
我放松地躺在草地上,知道目的已达到,唇角泛出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你和他——真的仅此而已?”许久,千云戈依旧心有不甘地问。
我不看他,也不答,只悠然闭上了眼,此刻,草木的清香让身子一阵舒畅,山溪潺潺而动,随风跳跃,不远处,尘鼦与馀雪正饮得酣畅,发出几下快意的声响。
“那顾峥呢?”千云戈突然问道。
我心里一震,马上又恢复平常,于是不经意地说道:“顾峥?顾峥怎么了?”
千云戈酸声一哼:“你别当我不知道。”
我缓缓睁开眼,故意装傻:“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哦!你是嫌我打了你的好管家,我原不知道你这么在乎他,既然如此,回去之后,我头件事就是去跟顾总管谢罪。”
“少装傻,你当初才来均赫王府我就知道,顾峥那小子对你有私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猛然坐起来,不由得失了分寸。
千云戈倒得逞地笑了:“我说中了不是?若不是如此,他当初何苦跪了七天七夜,非把你从杜海年府上接回来……”
我一把拽住千云戈的袖子,心中早惊诧不已:“你说他怎么了?”
千云戈见我眉头紧锁,一下子意识到说走了嘴,慌然道:“我……销魂,我不是有意要提从前的事……”
“我问你顾峥怎么回事?”
“顾峥……顾峥他——跪了七天七夜,我才许了他把你接回来,我后悔……”
我心头一阵悸痛,只觉得五雷轰顶般,难以自持——顾峥,顾峥,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初识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