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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鞋。郎朗是员壮汉,毛毛这个矮一头的小胖丫头绝不肯示弱,两个人合理冲撞,你抢我争,盘带过人,临门一脚,郎朗以他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与毛毛玩得英勇无比。等到他以10比0 或者10比1 的悬殊比分狂胜对手毛毛时,便美得不得了,高喊着叫着,像李金羽进球后似的,做出一个个意想不到的个性化夸张的兴奋动作,以示渲泄。然后,他扑到琴上再弹琴时,琴声亢奋而充满激情。毛毛真是个有深度的小女孩子,她任凭郎朗老师狂喊狂叫,一点也不妒嫉,脸上总是那么乐呵呵的没有失败感,更看不到沮丧。这是个能够承受委屈的女孩,她有着非凡的意志力。不久前,听说她已经考取了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就像郎朗当年一样,开始了有希望的钢琴生涯。大概在近期,这孩子还要到国外参加钢琴大赛。但愿她能够像她的那位小老师一样,每次出外比赛都能抱回大奖。
郎朗是个可以一心多用的孩子。他在练琴时,可以不耽误跟你聊天,他在火车上被逼着学外语也不影响听别人聊天,甚至他还要插上一嘴。一般情况下,郎国任不会说他,只需盯他一眼,他就得赶紧埋下头去。
郎朗有过不计其数的演出,但是,却极少有母亲随同前往的记忆。总是这种逻辑,父亲陪伴他,而母亲只能一个人留守在遥远的沈阳城。只有演出过后,儿子给母亲打个电话兴致勃勃地汇报演出的成功。这是母子间最好最难忘的情感交流。而这一次却不同,母亲能够自始至终陪伴着儿子这实在是儿子的幸福。或许由于这一缘故,郎朗的演出格外成功。一百元钱一张门票,创造了哈尔滨演出史上的最高纪录。
我们同行的人无不为他的成功演出而高兴。回程时,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非常热闹。我与这一家人共同分享着他们的天才儿子给他们带来的荣誉和幸福。郎朗永远是一幅热情过剩的样子,他手里捧着一本《走遍美国》的书。一边看,一边不停嘴地白话着。母子俩亲热得仍然沉浸在那种温暖的儿女情长中。
1 、76米的郎朗在车厢坐椅上旁若无人地撒着娇半倚半躺地靠着母亲周秀兰。周秀兰在这么膀大腰圆的儿子身边显得很弱小,她几乎支撑不住儿子的倾压了,但是,她一想到儿子没几天就要去美国上学了,这一走还不知得多少日子回来呢,所以,她很珍惜儿子与她依偎亲昵的分分秒秒。
在我们看来,这对母子情谊是很具有感染力的。但是,在郎朗的父亲看来就不能容忍了。他让儿子抓紧一切时间,不允许浪费一分一秒。当郎朗说话忘记了看书时,郎国任就朝儿子瞪上一眼,喝唬他一声,郎朗就乖乖地埋下头学外语了。
作母亲的自然要坦护儿子,她觉得儿子长大了,丈夫当着外人面这么喝唬儿子不好,就指责他不该这样。哪知她这一指责,郎国任火了。他说了一句最呛周秀兰肺管子的话:
“郎朗跟你在一起呆着就没好!”
郎国任言语极少,轻意他不说什么。他们夫妻之间也很少交谈什么。关于郎朗的事情大多都是由他一个人拿大主意,他也不怎么和周秀兰商量。常常是他一个人把事情都定完了,才会通知周秀兰一声,更多的时候他也不吱声。而不爱吱声的他扔出这么一句话,就让妻子受不了了。
“你说怎么没好?你这人真怪,我的儿子跟我在一起怎么就没好?成年八辈子你们爷俩在外面把我一个人扔在家,好容易有机会跟儿子在一起了,你怎么看着就别扭呢?你们呆不了几天就又得走了,我和儿子说说话的时间都不让啊?”
“等郎朗成了大师以后,你们娘俩天天在一起都没问题,到了那时候,我就是死了都无所谓。”
“你少来那一套。什么大师不大师的,我想过人的日子。这是干什么,整天像冲锋打仗似的,哪有一天家里过得安生?谁家这么紧张,这哪还像个过日子的人家呀!我宁愿不要什么大师我也要家庭生活。”周秀兰似乎有许多委曲此时都涌上来了。她越说越忿闷,气儿不打一处来,声调也越来越高了。郎国任任凭妻子数叨,还是那么平稳地端坐着。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其实,我懂得郎国任的意思,他是说,郎朗跟妈妈在一起时总爱撒娇总爱粘乎一点,这样就会分心,就得耽误一些练琴时间。其实,他们母子总共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而这种粘乎的时候则更少。但是,郎国任对儿子的要求够苛刻了,就是一丁点的时间他也不许浪费。尤其他怕儿子被一时的高兴冲昏头脑,骄傲起来,所以,他总是在每次之后,都及时敲打儿子。他更怕妻子的溺爱削弱了儿子的奋斗意志。按说,这是作为严父对儿子的权利,而且实际上正是因为作父亲的这种严厉才使得郎朗得以成功。然而,他连火车上母子之间短暂的亲昵都不允许,这未免太不近情理了吧?
于是,一场夫妻之间真正的冲突就在火车上展开了。一个要过普通人的家庭生活,一个要不惜一切代价地要让儿子成为大师,他们同样都在作出牺牲,都是为了儿子。如果不是这种夫妻之间的双重牺牲作为代价,他们的儿子也不大可能会有今天的出息。毕竟他们也是普通人,毕竟她是个女人,她渴望家庭渴望温情渴望与儿子亲亲热热这是属于她的权利。她是合乎常情的,她的要求一点也不过份。然而,他不允许!他的性格这几年被磨砺得更加坚毅更加执拗。他说出的话有几份苍凉。但是,他抱定了要把儿子培养成大师的目的,为此,他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感。
夫妻之间的矛盾主要来自儿子。夫妻之间的统一与和谐也是来自于儿子。他们在对待儿子的培养上不能一点差异没有,但是,他们都是那种为了儿子的成功完全可以抛弃一切的父母。或许他们为此牺牲得太多了,他们一旦引发起来就很难控制了。周秀兰毕竟是位情感脆弱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太委曲了,一气之下,她离开座位跑到车厢连接处去一个人默默地瞅着车窗外流泪。
被夹在他们之间,我很难为情。我觉得他们各有各的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这时候,我想到了许多中国的父母都是因为孩子学琴没有出息而争吵打架,他们有多羡慕像郎朗父母这样的成功者啊!他们哪里会想到即便是孩子成功了,作为父母的也还是烦恼与忧愁多于欢喜呢?
列车在始终如一地前行着。周秀兰的眼泪一直在面颊上流淌着。我过去劝她,她向我哭诉着她的全部委曲。我任她哭诉着,我知道她哭出来就会心情好一些的。果然,她哭够了,抱怨够了,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了。其实,她的情绪能够得以很快平静下来,还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的劝导。儿子在劝说妈妈上看来很有经验。他跟妈妈说都怪他爸,并且说他爸有病。而他当着他爸的面,他又会说什么呢?郎朗从小就没少经历过这种场面。他是个极聪明的孩子,或者说他的聪明也是从这种环境中锻炼出来的。他还不到4 岁时,父母之间就暴发了一场让他惊心动魄的战争。起因是父亲看了整整一天世界杯足球赛没有出去买菜。战争暴发起来时,郎朗在愤怒的父母之间拉架,他的小小的脚丫被父亲踩痛了。他揪着父亲哭嚎着让父亲给他赔脚。他哄妈妈说,他要替妈妈报仇,让破爸爸赔脚;可是,当他跟爸爸单独在一起时,爸爸心疼地要看看他被踩坏的小脚丫时,他居然哄爸爸说,不疼,一点都不疼。最后,他感动了爸爸,也感动了妈妈。
自从郎朗弹琴以来,这个家庭发生过多少矛盾?每当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时,都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一句话平息了战争,就是再激烈的战争,只要郎朗一句话就能得以平息。他总是说,你们都是为了我,你们别吵了,我好好弹给你们看!于是,他埋下头,极其卖力气地弹起来。这时候,郎国任一见儿子弹得这么卖力气,就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周秀兰呢?看到儿子这么懂事,还有什么委曲不能忍下来的呢?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他们俩口子的吵架促进了郎朗的弹琴。每吵一次,郎朗的弹琴就提高一步。每吵一次架,郎朗就把劲儿憋得足足的,他一定要拼命弹琴,弹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让父母看着高兴,只要他们高兴就不会再吵架了!
郎朗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很懂他的妈妈。但是,他能真正懂得他的爸爸吗?如果说他的妈妈是个很容易懂的人,那么,他的爸爸可就不那么容易让人懂了。他不像她那么直爽也不像她那么感情外露,他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地藏起来了,他不愿让别人走近他,了解他,他甚至不愿让人采访。即便他接受了采访,也是不善于表达的。他会把一件非常精彩的事情简化得让你听来索然无味。在他们一家三口人当中,应该说我与他接触得最多,交谈得也最多,我觉得他不仅创造了郎朗的神话,他自己本身也是个谜。
第四节 听郎朗弹琴
跟郎朗在一起是件愉快的事情,而听他弹琴更是一种享受。他特别愿意练琴时,有人守在身边,他可以边弹边与你聊天,这样一点也没有练琴的枯燥与寂寞。1997年,从春到夏,郎朗在沈阳度过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我经常去听他弹琴,可以算得上他忠实的听众。我曾随手记下几则日记:
1997年6 月24日
今天沈阳高温,一点风没有。郎朗光着个大膀子,丝绸绿裤衩,从凳子上往起站时,屁股蛋子粘着两圈汗湿。郎朗在练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像他这个年纪能弹这首协奏曲的,在全世界也是少有的。家里那台质地不太好的电视正在放阿格里奇弹琴录相,这位阿根廷的神奇女人弹琴有着男性的力度和男性的疯狂。郎朗对着电视,与她比赛速度。比了一阵子,就像个淘气的孩子回到桌前开始静心写作业了。
郎朗把“拉三”弹得很灿烂。手指在琴键上铺出一片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