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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晚晴出门买菜,顾惜朝百味陈杂地回到屋里。 〃
安定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终究与他的青云之志相差太远。
桌上那本《妇女妊娠手册》被风微微吹开半页,哗啦哗啦地响着,顾惜朝盯着书页翻动,思绪回到那个极喜极怒极耻又极哀的新婚之夜。当时若不是黄金鳞的搅局羞辱,现在自己和晚晴应已早尽鱼水之欢了吧。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合该自己不能与晚晴有肌肤之亲?
婚后与晚晴相处的三日,处处克己奉礼,只为了能在登堂入室之时与她清清白白结合,却没想到接了这个该死的任务,遇见了戚少商,然后,一切都乱了套……
想到那个人,不由心绪不宁。
知道他已经安然躲进了碎云渊,想必息红泪会凭着毁诺城的机关保他周全,而他身上那箱子燕寒毒,也会……帮他解了吧……
顾惜朝没来由觉得一阵胸闷,索性坐下翻开那书认真看起来。
忘了吧,既然已经答应了晚晴在这里安定过小日子,把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忘了吧。
追杀的事情自己已经不再参与,以后就看他的造化了,死活横竖与己无关。
竭力想把戚少商的事情抛到脑后,顾惜朝迫使自己静下心来看那本《妇女妊娠手册》。
年幼时顾惜朝的母亲虽然迫于生计而做起了皮肉生意,对他的管教却变本加厉地严格,甚至到了残忍的地步。
但凡有客人上门,不论屋外如何刮风下雨,都要把他驱得远远的,关门闭户,不让有任何机会染睹那些苟且之事。
加之不到六岁母亲就一病不起,从此孤苦伶仃四处漂泊,生性谨慎也生活拮据的他更是从未染指过烟花场所。所以虽然在江湖上飘零到了二十岁,顾惜朝于男女情事却一窍不通空白如纸。
后来遇到晚晴,医书跟着看了不少,才约略知道了一些阴阳交合的原理,只是具体如何行事,又如何才能传宗接代,则完全没有概念。
这本《妇女妊娠手册》本是他在新婚前夜偷偷从晚晴书房里拿出来的,却终没来得及看上。后来一直带在身边,也渐渐忘却了,直到昨夜被晚晴从包袱里找了出来,才尴尬了一番。
顾惜朝一页页翻着医书,脸上越来越热。
原来这书上不单讲女子安胎妊娠之事,也讲了如何受精如何怀孕成子。
顾惜朝虽不曾与女子亲近过,却已和戚少商数度春风。彼此都年轻气旺,戚少商又熟谙风情,在他引领下,一时情致上来便胡天胡地,全凭本能行事也没做多想。
此刻见书上讲述受精道理,才知道那极亢奋之时所出精元,并不只是情欲宣泄,还是女子受孕之根本。
遂联想到两人之前数次交欢,每到极乐的关头,戚少商无一不把那滚热精元灌注到自己身体深处,而自己竟也如女子一般尽数承纳毫不抗拒,登时羞恼交加,只恨不得立刻把那人捉到跟前痛打一顿,权做他把自己当女子般轻侮的教训。
心慌意乱之下,翻到医书最末几页,更是惊得面红耳赤,原来那几页印的全是常见的几式春宫图。
图画虽然粗糙,但是姿势体态清楚毕现,画上女子或仰躺或俯趴或箕踞,全把下身门户敞开来就男子阳物,那男子阳物也都被刻意夸大了,画得又粗又壮,有的正举枪待发,有的已半没入女子体内。
顾惜朝这方面再怎么纯洁,也看得出自己和戚少商所做之事与这春宫图上的没两样,唯一的区别是自己是男的,用的部位是……
难言的羞愤感涌了上来。
回想起在棋亭,在大帐,在雷家庄,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那样放浪地同一个男子欢好,如女子般辗转承欢,不由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不甘。
用力咬紧牙关,有个声音却一直忍不住要迸射而出——戚少商,你究竟是把我当什么了!
一生气,把那本书砸到墙上,撞翻了个个儿,又跌回地上,刚好翻开了最后一页,画的是怀中抱月的姿势,男人托举着女子腰臀,红黑的阳物大半含在她体内,两人眉目间净是喜色。
那正是最后一次在雷家庄时戚少商用的花样,顾惜朝看得心神晃荡,当时被折腾得欲死欲仙的种种情状又涌上心头。
用力摇头想忘掉,偏偏想起的更多,火热的呼吸,粗糙的手掌,身体被填充的感觉,象细蛛网一样笼罩全身,顾惜朝感觉燥热难耐,更要命的是,那里有了反应。
昨夜晚晴几次暗示想要圆房,一双含羞带怯的水眸就那么直接地渴望着,自己非但没起任何念头,甚至还有罪恶感。本以为是自己追逐功名之心盖过了七情六欲,却不想现在只是一想到那人,身体就反应如此强烈,难道,真是……
顾惜朝正心潮起伏胡思乱想,忽听屋后“砰”的一声巨响,连忙收起心思,警觉地从后窗缝隙里窥视出去。
屋后本是一座小土丘,光秃秃的只立着半棵已枯死的老柳树,此刻树上却还挂着一个又象风筝又象大鸟的木制器械,足有一人高,“大鸟”的一边尾翼耷拉着,树枝还兀自晃动不已。
显然刚才那声剧响就是这“大鸟”撞到树上了。
方圆几里就自己这么户人家,这东西八成就是冲自己来的,顾惜朝皱起秀气的眉,难道连过安定的日子都不可能吗?
不一会,果然听到细索的声音由远而近。
来者似乎身手不错轻功了得,只微微一响,便越过了院子围墙,直奔他住的小屋。
顾惜朝闪身到门后,摒住呼吸,一手紧握小斧,只等那人一进屋,就剁了他脑袋。
却不想那人在屋外停顿了一会,然后轻轻地——敲门
有什么刺客进门之前还这么礼貌的吗?
顾惜朝正满脸狐疑,更离谱的发生了。
“刺客”压低了嗓子道:“我知道屋子里有人,老乡,你莫怕,我只是想跟你借一截绳子,劳烦你……”那声音,无比非常十分之熟悉!!
戚少商觉得自己运气实在不好。
在毁诺城里受尽了窝囊气,九死一生又跳崖又挨踢终于换来了双飞翼,没想到第一次试飞就出了故障。
控制尾翼的那段绳子飞一半突然断了,好在飞得不高,又顺风斜冲了一会,加上轻功支撑,才没伤没害地落了地,却不免仍是灰头土脸一身。
戚少商又觉得自己幸运,实在是太幸运了,简直要幸运过头了。
双飞翼落在了那么偏僻的地方,方圆几里就那一户人家,只得抱着试试的心情去敲门,却没想到门呼的一下就拉开了,更没想到的是,门后站着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一时间两人都被这意外的见面给怔住了,楞了半天,突然同时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惊又喜又带点关切的责备,两人口气语调竟一模一样,不由又是同时一楞,随后还是顾惜朝先回过神来,把人拉进屋里,转身栓紧门。
身为朝廷通缉要犯,竟然如此随意去敲别人的门,真不怕被发现么?
“屋后那怪东西是你的?”顾惜朝一边警觉地朝窗外探望,一边问。
“嗯。。。。。。”戚少商简略地讲了进毁诺城求双飞翼以图冲破铁手围捕的情况,却有意无意地把和息红泪一起掉进寒潭里的那段跳了过去。
虽然息红泪已表明了今后和自己只是普通朋友,但终究怕顾惜朝心思敏感,听了那桩后又要别扭。
顾惜朝听完,果然用戚少商熟悉的嘲讽神情嗤笑道:“你倒是对息大娘那双飞翼很信任么。现在怎么就双飞飞到树上去了?”
戚少商听出他话里酸溜溜的味道,一面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老实过头,一面又觉得顾惜朝这样小心眼的醋意实在可爱。
顾惜朝也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吃味,只想起自己前日挂那些花灯的确还剩了大半捆绳索,道;“我去拿绳子,你赶紧把你宝贝修好走人,”顿了顿,想起自己答应晚晴的,不免胸中酸楚,咬牙低声道,“以后,也别再见面了,追杀的事我已经罢手了,你自己小心便是。”语毕径自先出了房门,只留下戚少商呆在屋内。
顾惜朝一番话如当空晴天霹雳,戚少商怔了半晌才醒过味来,身体晃了两下,竟有些站不稳。
那时候在生杀大帐挨了一刀,打击也不过如此罢。
只是自从雷家庄私会一夜,彼此消了心结之后,两人就已经恩爱更浓,甚至处处为对方留着后手。
却为何今天再见面,反而说出决绝的话来?
戚少商百思不得其解,扶着门框远远看着顾惜朝在院子里翻找绳索,突然被院里一树花灯吸引了注意力。
他知道顾惜朝这人性子冷清,何况时下又是非常关头,怎么会有闲心在院里挂花灯?莫非是为了……
再转头环视屋内,刚才只沉浸在重逢的惊喜中,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土坯屋虽然简陋,但是屋内摆设样样细致,窗上还贴有艳红的窗花,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
心里的想法逐渐被证实了,这里是顾惜朝和傅晚晴居住的地方。
想到那个清丽不食人间烟火的顾夫人,戚少商心里隐隐觉得闷痛。
他知道她一直在顾惜朝心目中占据着无可代替的位置,也竭力不去想他们三人的纠葛该如何处理,毕竟走一步算一步才符合九现神龙的本性。
但是现在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闯入他们的生活空间,戚少商才发觉,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放的开的。
越看得仔细越处处发现傅晚晴的痕迹,床头悬挂着绣花衣物,窗台下一列药瓶,角落里放着一蓝一暗红色的两个包袱,生生刺痛了戚少商的眼睛。
无意识地走到炕上坐下,却偏又眼尖地见到枕巾上一根头发,又直又长,不是顾惜朝的。
戚少商觉得好象有把冰冷的银勺子一下一下在心尖上剜着,不是尖锐的痛,但却让人冷得无法喘息。
最后,跌在地上的一本蓝皮书引起了戚少商的注意,俯身拾起,映入眼帘的第一页让他浑身一颤。
倒不是那书上的春宫图如何让他震惊,那种东西他早见多不怪,让他无法相信的是顾惜朝竟然在看这个?
随即他醒悟了过来。
棋亭那夜,他就知道顾惜朝虽然完了婚,但在这方面却仍毫无经验,如今和傅晚晴共处一室,两人新婚燕尔,那些风月情事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