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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姆走进门去望着坐在隔板对面的那个人,那是一张他并不熟悉的脸。他又在屋子里环视了一下,确信除了那人外再没有第二个,那人此时正用一种毫无表情的冷漠眼神凝视着萨姆。警卫一面给萨姆卸手铐一面密切注视着他们,于是萨姆赶紧冲那人笑笑并点了点头。随后他便把目光转向警卫,一直等到他们出去把门锁上。萨姆在来客对面坐下,点燃一支烟,一语不发。
此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但他想不起是谁。他们透过隔板的窗口互相望着对方。
“我认识你吗?”萨姆终于问道。
“是的,”来客回答。
“在哪儿认识的?”
“在过去认识的,萨姆。在格林维尔、杰克逊市和维克斯堡,在犹太教堂、房地产公司、平德家还有马文·克雷默家。”
“韦奇?”
那人慢慢点点头,萨姆闭上眼睛向着天花板长长地吐了一口烟。然后他把烟扔掉,颓坐在椅子里。“上帝,我一直盼着你死掉。”
“很不幸。”
萨姆目光凶狠地怒视着对方。“你这个杂种,”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狗杂种,二十三年了,我做梦都盼着你死。我用自己的双手、用棍棒、用刀子、用人们所知道的所有武器把你杀死了不下一百万次,我见过你满身血污的样子,听过你请求宽恕的号哭。”
“很遗憾,我就在你面前,萨姆。”
“我恨你胜过对所有人的恨。如果我现在有枝枪,我会把你的卵子打个稀烂,我会把你的狗头里灌满铅液,我会一直笑到哭起来,上帝,我恨不能活剥了你。”
“你就是这样接待客人的吗,萨姆?”
“你来这里干什么,韦奇?”
“他们能听到我们的谈话吗?”
“他们才不屑于听我们谈些什么。”
“不过,这种地方也许会装有窃听器,是不是?”
“那就离开这里,蠢货,滚吧。”
“我马上就会走的,但我首先要告诉你我就在附近,在非常密切地注视着事情的进程,我也很高兴我的名字至今还没给说出去,我当然希望继续保持下去,我总是很有能力让人们保持沉默的。”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
“拿出点男人的勇气去接受它吧,带着尊严去死,你和我同在,你是帮凶和同谋,在法律面前你和我同罪。当然,我是个自由人,可没人说过生活是公平的呀,就这样一直向前走吧,把我们的小秘密带到坟墓里去,这样谁也不会受到伤害,好不好?”
“你去了哪里?”
“所有地方。我的名字也不再叫韦奇了,所以不要打任何主意。我从来就不是韦奇,就连道根也不知道我的真名。我于一九六六年应召入伍,我不想去越南,所以就去了加拿大,后来又隐姓埋名来到了这里,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我是个并不存在的人,萨姆。”
“你才应该坐在我的位子上。”
“不,你错了,我不应该,你也不应该。你回格林维尔去真是蠢透了。联邦调查局找不出任何破绽,他们本来永远也抓不到我们。我就够聪明,道根也一样,而你却成了最薄弱的一环。那本来也是最后一颗炸弹了,你知道吗,那尸体和那一切都是最后的一次了,到了收山的时候了。我逃离了这个国家,本想永远不再回到这个令人心痛的地方,而你本来也可以回到你的那些鸡和奶牛的身边去。谁知道道根会做什么。不过,你坐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是个大傻瓜。”
“你今天来这儿也算是傻得可以了。”
“不见得。如果你现在喊叫起来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你,娘的,他们都会认为你肯定是疯了。但即使那样的话,我还是愿意保持我们一贯的做法,我不想搞出乱子来。让我们接受即将来临的一切吧,萨姆,平静地接受吧。”
萨姆小心地又点燃了一支烟,并把烟灰磕在地上。“你走吧,韦奇,再也不要回来。”
“当然。有一句话我真不愿意说出口,不过,萨姆,我希望他们毒死你。”
萨姆站起来向身后的门走去,一名警卫打开门带走了他。
他们像一对少男少女般地吃着爆米花坐在影院的后排座位上。出来看电影是亚当的主意。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同病毒一起呆了三天,这阵酒疯在周六早晨总算是过去了。他挑了一间家庭餐馆吃了晚饭,那家餐馆的菜单上只有快餐,没有烈性酒。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通核桃蛋奶烘饼和奶油冰淇淋。
他们看的是部西部片,影片中的人物形象很具政治色彩,印地安人是一水的好汉,牛仔们则全部是流氓无赖。所有白色面孔的人都透着邪恶并且最终都没有逃脱覆灭的下场。莉喝了两大杯佩帕斯饮料,她的头发很洁净,梳在耳后;她的眼睛重又显得明亮有神;她的面部化了妆,掩去了过去一周来所经受的创痕;她还像以往一样穿着牛仔裤和活领棉布衬衫,她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
他们几乎没有再提星期二晚上亚当在门口席地而睡的事。两人已说好以后再讨论那件事,等将来某一天她能够把握它的时候再说,这样办对他也是件好事。她现在正走在颤颤悠悠的钢丝上,时时刻刻都有再一次掉进酒坛的危险。他要保护她,不让她再遭受痛苦和不幸,他要做一些能让她高兴和快乐的事,绝不再谈论萨姆和他的死刑,不再谈论埃迪,不再谈论凯霍尔家族史。
她是他的姑姑,是他所钟爱的人。她很脆弱,身体又有病,她需要他宽阔的肩头和有力的声音来呵护。
三十五
菲利普·奈菲星期天一大早醒来就感到胸部疼痛异常,随后便被送到了克兰顿的这家医院。他与妻子在帕契曼的一幢现代化公寓里已经共同生活了四十一年。救护车在路上开了有二十分钟,当他躺在推床上给人推进急诊室时,病情还算稳定。
他的妻子焦虑不安地等在走廊里,护士们急匆匆地跑来跑去。她以前也曾在这里等待过,那是他在三年前第一次心脏病发作时。一位神情忧郁的年轻医生向她解释说病情不是很严重,已经稳定下来,没有什么危险,经过药物治疗正在安睡,今后二十四小时还需要进行密切观察,如果情况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不出一星期他就可以回家了。
他被绝对禁止回帕契曼,也绝不允许知道任何有关凯霍尔死刑的消息,甚至连床头的电话也不能打一个。
睡眠已然变成了一场格斗。亚当已习惯于睡前先在床上看一小时左右的书,他在法学院时就曾听说过法律杂志是最好的安眠药。不过,他现在可是越看越忧心忡忡。过去两周里发生的事情——他接触的那些人,他知道的那些事,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他被下一步将要出现的情况扰得心烦意乱。
星期六他一整夜都是时睡时醒,而且常常一醒就是很长时间。当他最后一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时间差不多快到八点。莉曾经提到过没准会让他在厨房里遇到意外的惊喜。她说自己从前是做香肠和鸡蛋的一把好手,还说只会烤罐装饼干算不得本事。可当他穿好牛仔裤,套上T恤出来时,却闻不到任何气味。
厨房里静悄悄的。他查看了一下咖啡壶,一边叫着她的名字,壶是半满的。她卧室的门开着,灯也关了。他迅速检查了每一个房问。她也没有在阳台上喝咖啡看报纸。他跑去外面的停车场——她的汽车不见了。他赤着脚走过沥青路去向门卫打听她离开的时间。门卫查看了一下记事簿回答说差不多是在两个小时之前,她看起来还好,那门卫说。
那份报纸是他在书房的沙发上发现的,是一份足有三英寸厚的《孟菲斯报》周日版。报纸很整齐地摞在那里,都市版放在最上面,莉的脸部特写刊印在该版的最前面。那张照片是在早年间的一次慈善集会上拍摄的,是一张费尔普斯·布思先生和太太的特写,两人都在冲着摄像机微笑。莉穿着一身光彩照人的无背带黑色晚礼服,费尔普斯打着一条时髦的黑色领带,两人看起来很像是一对幸福无比的夫妻。
文章写的是托德·马克斯对凯霍尔之谜的最新发掘,随着他在这方面文章数量的增长,他的系列报道也越来越具有了小报的味道。文章开始还显得很友善,对有关执行死刑的情况进行了简单总结,讲的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些话——有麦卡利斯特的,理查德·奥兰德的,卢卡斯·曼的,还有奈菲那一迭连声的“无可奉告”。接着很快变换了一副恶劣的嘴脸,开始兴高采烈地披露有关莉·凯霍尔·布思的消息——孟菲斯社交界名流,名门望族布思家族中的大银行家费尔普斯·布思之妻,社会公益事业的捐助人,亚当·霍尔的姑姑,说起来也许人们不会相信,她还是臭名昭著的萨姆·凯霍尔的女儿!
文章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莉成了一桩血案的元凶。文章引用了一些据说是作者的朋友们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惊讶之余所说的话,当然不会提那些人的名字。文章还谈到了布思家族和它的财富,而且惊讶于像费尔普斯这样有着高贵血统的人怎么会屈尊俯就与一个像凯霍尔这样的三K党家庭联姻。文章还提到了他们的儿子沃尔特,同时又引用了无名氏的话语,对他拒绝回孟菲斯做了推测。文章喋喋不休地说,沃尔特未婚,现住在阿姆斯特丹。
最糟糕是文章接下来又引用了另一个无名氏讲述的事情,那是在早几年举办的一次慈善活动中,当时莉和费尔普斯·布思双双出席,他们坐的桌子就离露丝·克雷默不远。那位无名氏当时也在场,并且十分清晰地记得人们所坐的位置。那人既是露丝的朋友,又是莉的一个相识,无名氏说得知莉有这样一个父亲后感到异常震惊。
随文还刊登了露丝·克雷默的一张小照,她是个颇具魅力的女人,大约五十岁出头的样子。
文章耸人听闻地把莉揭露了一通以后便继续概述周五在新奥尔良举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