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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原本便没有人比自己更可靠。”
“所以你宁愿相信药品相信动物也不愿相信人?”
“药品乃死物,你赋予它一项使命它便会从头至尾地施行,绝无偏差;动物虽乃活物,却远比人单纯而且忠心,不似人心险恶善变。”
这一理论让听者苦笑,“分明自己便不是个手软心善的人,却又将人说得如此险恶。”
沐云淡淡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若有尘,便觉镜台蒙尘。残忍之人看这世间更觉残忍。仁善之人看这世间只见仁善。”
闻言江远深深注视着他:“为何不试着相信人?”
沐云虚弱的眼神忽然异采闪现,牢牢盯住他的眼睛:“我可否信任你?”
江远低眉而笑:“那要看你是否愿意信任我。”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何要救我?不杀我却不等于非得救我。”不知此刻想要什么答案,沐云此刻脸上竟现出期盼之色。
“那时在我眼中,你非飞云阁主,只是一条性命一个人,我救你又何须什么理由。” 江远却起身,目光四处搜寻,回头问沐云,“你肚子饿了吧,我去找点东西来吃。”
不多会,江远提了两只野兔山鸡回来拿了沐云身边的火石生火后放火上细细慢慢地烤。沐云独自吐纳调息。那眼神却透过红红火光朝江远递了过来。江远抬头。
“回去的路口堵死了,主上将就些,外面只能吃这些饱肚。”
“叫我沐云。”沐云仍是端坐不动如山。
江远一怔:“属下不敢。”
“你在洞口那时已然叫过。”满以为那时他神智已是不清,哪料竟还听到自己当时那样叫他。江远尴尬。
那双冷眸悠然瞟过旋又闭上。仿佛重伤初愈,沐云脸色还很苍白,只是那张端正脸孔上那抹厉气依然故我。江远忽然觉得,恐怕这人死时也会带着这股子冷冽霸气。
“沐云……”这声叫得即勉强且僵硬,偏偏方才令他叫的那人却又不出声,江远直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好歹你也回应声吧。真是。
山鸡虽香味诱人,终是缺佐料油盐,江远本自不怎么饿,沐云却不发一言地吃完整只,抬头一望,道:“你怎么没吃?”
“我还不饿,”江远微微笑着将手中烤鸡整只递过。“你吃吧。”
沐云眼珠在他那张点着一抹浅笑的脸上猛盯了好几眼,直盯得江远似乎表情无措了才闭了眼散了表情:“我饱了。”江远也不多说,撕了块衣襟将山鸡包好放在一旁。又将火熄了,之后便也盘腿坐于沐云旁边调息。昨晚为沐云导正体内紊乱气息着实花了他不少体力与真气,如此两人静坐,更无一语。
夏夜暮色时分,这山岭之夜本自沁凉快意,不意黑下来后空里竟骤然劈下几个响雷来,不消半柱香的功夫,电光交加,雨瓢泼似地落了下来。
沐云起身,看了眼江远然后朝前奔去。江远打理好地上的东西也跟上。电光劈空而下,扑腾痉挛如火龙打在不远处的树上,几围抱的大树竟断了半边枝叶,两人不敢靠近树林,只沿着青藤纠缠的山石壁一路雨里急奔。江远感觉这山石路似乎一直向下,翠云居在山腰,现在恐怕已早在山底了。两人围着山石壁盘旋而下,走到一处,沐云在一处藤蔓荆棘尤厚的处所住了脚,拨开那些青藤伸掌一推,看似坚不可摧的山壁竟状似轻盈地向内倒下,露出一个与昨晚所见差不多的洞口来。跟进去,江远很快就发现,此处与之前那进山的洞口绝不同,乃是一天然而成的洞|穴,说是石室也可。到了尽处,竟俨然变成数百人的阔室。
目光一晃,便已知此处却是沐云自行修习之地——除了一张床榻,好几排的书架,一地的瓶瓶罐罐便可说明一切。飞云阁主不仅是世所罕见的武学奇才,也是天生的制药高手。只一扫这光景江远便明白为何沐云想必是怕发狂起来损坏此处而去了外面。
“后面有间石门,雨停了便可下山。”江远点头,把外衣脱了晾在架上。
“你知道大归神功吗?”本已看似入定的沐云冷不丁地如此一问。
“知道,一种传说中的功夫。却无人真正见过。”
“大归神功只要练至四层便可列入高手之列。却无人得知,练至第九层时会导致体内静脉逆行,身如万蚁附骨,因为从没有人练到过第九层。”沐云垂眉低目,这番话说来脸上绝无欣喜炫耀之色,只是那空远的音色听来有种落寞之感。
“自古英雄多寂寞,要成大志就得付出别人想像不到的痛苦寂寞,不是吗。”江远望向室内后方的石门,脸上一派悠远沉寂之色。
◇◆◇
大雨一直未停消片刻,两人困于山洞内整晚不得出。两人和衣同睡榻上,不知过了许久,沐云忽然身体痉挛起来,面色惨淡,很快便又如那天遇见他时发作般的光景,脸若金紫。江远忙将手掌抵于他背后替他导正体内开始紊乱的气息。
“为什么又会发作?”
沐云吃力地张嘴:“……天气的原因……”
江远见他痛得身体发了颤便知是极为难忍的痛苦,也不多问,静心为他调息。正入佳境时,某种仿佛来自遥远空谷的声音让石洞中的紧张调息的两人心头一紧。
本来深处这石洞中难得听到外界声响,却又因它在山壁之内,以这二人耳力,竟听得再是真切不过。
“是山洪……”
“如此……怎么便好?”
“听声音很快就要到这里来了,要走趁快。”
“……”
江远手掌未离那背稍时。“我若现在松手,你少时便又会陷入狂境。”
“不走,这山洞会塌……即便身手再厉害也会被埋此洞中。”听着这镇若平时的语调,江远叹了口气,身体却始终没动上半分。
沐云也未多言语。
一时两人便如老僧入定般在愈渐怒涨的风雨狂啸声中一前一后贴近坐着。
怒洪,排山倒海而来。
第七章
感觉在猛烈摇晃中,罕见的山洪竟连带起轻微的地震,这二人也端的好定力,洞顶石屑掉在地上连眉都未动上一动。更别说那双始终贴在背脊有如泰山之稳的手掌了。
“你心中无尘便觉这世间也无尘?还是所谓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舍身喂虎’?”这语气听来显见的讽刺多于赞扬,江远听了,一声叹气:“你怎会是‘虎’,这世上哪有死到临头还和人谈佛论道的‘虎’?”
江远话音一落旋即撤掌,哈哈笑了:“若真有这样的老虎,那我舍身也算是有所值。”
山洪瞬息而至,这二人竟在这摇摇欲坠的山洞谈笑起来,恐怕在场若有第三人见了,要目瞪口呆一番了。两人笑罢,沐云抬头道:“你走。”
“当然。”江远淡然一笑,竟瞬息间手起指落,快如闪电,沐云正值虚弱之际且毫无防备,应指倒下。江远接住看看沉然失去知觉的人,喃喃道,“希望我没做错。”
浓而不腻的桂花香气满满扑鼻而来,睁眼前沐云以为自己已置身一个妙不可言的仙境之中。
“这位公子,你醒了?刚好老身煮了点东西,饿了吧?你朋友说你大概这时候也要醒过来了。”一位很普通的农舍老妇,衣衫粗鄙却不失整洁,屋子虽为陋室却也看着干净。
“他人呢?”
“那位公子刚刚朝外面去了,说是去走走。”
沐云朝敞开的木窗格子外望去,一直延伸至远处的桂花林。
林的尽头江远负手站立,仰头闭眼,风一吹来,身上的宽衫随风摆动,腰部那处竟霎时窄了许多,那种空盈纤细的飘动之姿竟是难描的悠然潇洒。沐云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上前开口:“你应该穿束腰的长衫。”江远的腰在他看来比寻常男子来应属纤细,若束上腰带应更是玉树临风。
只此一句,沐云便不再多说,连江远如何让二人脱险也没多问,只是悄然立在江远不远处静静在桂花林下闻香赏景。自那天山上被他撞见走火入魔之事后,沐云便不再如以前那样时时调戏甚至骚扰于他。这种改变江远应该庆幸。
林中鸟声欢快,站在花香之中实是让人心旷神怡,忘身在何处。从险境脱身后的两人处身这种平和舒适之境,一时都不言语,静静站着,享受这难得的清幽寂静。
“你……”沐云刚要开口,却住了声。“你受伤了?”
“差点被洞顶掉下的大石压到,很险。”江远笑道,轻描淡写的表情。沐云转头静静看这张微笑的脸,眼神犀利而专注,缓缓走近抓了江远左臂翻开衣袖,伤疤赫然深入骨脊,却只草草涂了层药粉。
“回去。”
“嗯?”
沐云已是一脸沉黑:“这是谁给你敷的药?”
“这附近的一个郎中,还不错,立时便止了不少血,还……唔!”
沐云已堵住了那两片清淡的唇,含在嘴里一阵暴虐似的吮吻,江远一个措手不及竟被吻牢。待沐云吻足了才放开锁在怀中之人,江远一脸嫩红,眼现怒色:“主上!你如此作为实不是君子所为!”
沐云心意已达,神情倒没之前的沉郁躁动,嘴角扬起一抹笑,悠然而道:“我乃朝廷恨之入骨的反贼,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你!大白天在野外你竟做这种事,实在……实在……”
沐云见这人脸上已是十分真的羞愤恼怒,便淡淡道出一句:“若非顾你,恐怕十个江远也已是我的人了。”这话绝无半点威胁之意,由沐云这淡淡口吻说出来却无人会去怀疑。
沐云转身朝来时路走回。江远不知在想什么,立在原地未跟上。
“江远,等有一日这天下属我,我希望能和你策马并驰访仙山探名川,扁舟菱歌,白鹿青崖。尽享世间美景,岂不快哉!”
沐云的声音至原处飘飘忽忽传来。
两人在这山脚农家歇了几天,一让江远养伤,沐云也自将调息复原,待二人自翠云山下直接回得飞云阁,此时外间已是时局动荡,风云变幻。
第八章
“黑楼之主已被困在滁州大燕山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