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臀部突然抽疼,白玉堂忍不住一龇牙。
妈的,让白爷爷这般难看。
哼。那个姓秦的肥猪头给我记住了!
还有那只臭猫……
公孙策因府内公务缠身,吩咐了栈内伙计每半刻钟进房伺候,便匆忙回开封府去了。
白玉堂倒是落个清静。
舒舒坦坦地趴在床上休养生息,可算他入江湖来难得的经验。
当然,前提是须忽略背上那片让人舒坦不起来的伤。
喉咙觉得干哑难耐,想来从那黑牢回来尚未喝上一口清水。白玉堂稍稍抬眼瞄了瞄桌上摆着的茶壶。
记起答应了猫儿在他回来之前不下床,可总不能不让他喝水吧?堂堂锦毛鼠,居然渴死床上,像什么话嘛?
稍微动了一下手指。
感觉不到剧烈的痛楚,白玉堂不禁埋怨那公孙先生,根本就没什么嘛!干嘛说得他好像稍一移动就会死掉了一般。
于是便放心大胆地翻身而起。
怎料烈痛如同二度撕裂身体般席卷而来,白玉堂顿感天旋地转,可身体已经离了床铺,整个人无力支撑地跌跪在榻下。
本已被清凉药物所覆盖着的痛苦仿佛猛然爆发出来,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玉堂捏紧了拳头,死咬牙关,倔强着不肯泄出半声呻吟。
在无人的寂静中忍受着噬心的痛楚。
过了许些时候,方才稍微缓过劲来。
张开眼时,看到桌面上那壶茶,那黑洞洞的小嘴仿佛在嘲笑他。
其实若想喝水,唤一声外面伺候的伙计便可。偏那白玉堂脾气不好,一旦犟起来更是连陷空岛上的四鼠共力也难将他扯回头。而现下,他瞪着那茶壶,心里憋气地念着,难道白五爷连喝口茶都需人助吗?!
双腿勉强着力地面,臂扶床沿缓缓站立。
今日方知人人口中轻盈如鼠的身躯居然也是沉重如铁。
稍挪半寸,使力的腿部不可避免地扯动背部肌皮,莫要说迈出一步,便是连呼吸之间,背上伤口也仿佛再遭鞭笞般疼得他几欲昏去。
凭了一口硬气死撑,几乎是迈半寸停半刻地挪动着伤重身体。
纵然床铺与那桌子仅距数步,可在他走来却仿佛有百里之遥,到达之时已乏去白玉堂全身气力。
很累,但屁股都被打烂了,欲坐不能。
只得以左手撑了桌面,伸去右手挽那茶壶。
那茶壶水满而沉,使力提起难免又牵了伤处,强按痛楚而颤抖的手根本无从顺利倒水入杯。
白玉堂渴痛交加,看着倒偏一桌的茶水,顿时恼了。
别说是这小小茶壶,便是百斤大缸,只要他白五爷愿意,要如何耍便如何耍。而今居然让一茶壶给欺了,教他怎生不怒?
“该死。”
不喝便不喝,要他假以人手,他宁愿渴死。
白玉堂发了性子,甩手就将茶壶丢回桌面,转身打算挪回床铺。
怎料足下被适才从桌面流落地去的茶水一滑,已不甚灵活的受伤身子往后就倒。
本能地凌空抽身翻腾而起,以白玉堂那身入宫盗宝的轻功,莫说是打滑,便是从四五层楼上掉下,只需翻个跟斗便稳然落地。
可今朝他是忘了自己身负重伤,且功力未复,才刚一扭腰,与之前完全不能比的剧痛铺天盖地袭向全身神经。
白玉堂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再不受控制地仰面下坠。
惨了,又得被念了……
“白玉堂!!”
惊呼之声在他坠地前一瞬,与接了下坠身体的手臂来得一般迅速。
有那么一瞬间,展昭以为自己的心脏停顿了。
怀里的人早任性地昏了过去,徒留下一堆烂摊子以及他狂跳不休的心。
差一点,就差一点。
若他迟来一步,那已是满目苍痍的后背便要再受重创。
展昭将白玉堂轻轻抱起。
男子身躯不比女子,便是在屋檐上来去如风,轻盈若鼠的人,其实还蛮沉的。小心翼翼地放他趴回床上,仔细检查过并未拉裂伤口,展昭方才松了气。
转头,看到那桌上狼藉,料必是白玉堂想喝水却又偏自赌气不肯唤人帮忙。
公孙先生怎也不看牢这只白老鼠?
心下难得的有了埋怨,看那白玉堂仍未清醒,但唇瓣干裂若旱,煞是怜人。展昭轻叹一声,取了水杯倒入清茶,扶起那颗从未曾向天地低首的头颅,送了杯沿凑近唇边。
便是在昏睡中,白玉堂感觉到唇边湿润,本能地张开了嘴巴咕噜咕噜地将茶水灌入喉咙。喝得猛了难免噎着,白玉堂不断咳嗽带连身体剧烈颤抖。
展昭伸手欲拍他后背顺气,可那片连半寸好肉都没有的背部,让他如何下得手去。
修长的手,僵硬在半空。
轻抖难休。
直至那白玉堂已咳完睡去,黑砾的眸子露出了无可掩饰的悲哀。
是他的缘故。
险些废去他飞天的双腿,撕碎他不羁的灵魂,毁掉他年轻的生命。
是他的不该。
拉他落进官场泥滩,害他堕入险恶陷阱,令他失了一身洒脱。
错了,错了。
展昭凝视着那张沉睡着的倦容,因为看不到昔日的嚣张,看不到往朝的跋扈,看不到以前的调笑,这样的白玉堂,显得极为陌生。
所以,怎可一错,再错?
睁开眼睛之时,窗外已是墨黑一片。
房内点了明亮的油灯,让坐在桌旁的红色身影越加刺目。
“……猫儿?”
说出话来,白玉堂方觉喉咙并无干哑之感,想是在昏睡之时已被喂水。
桌边展昭闻他呼唤,只是微微动了肩膀,在掩映晃动的烛光下更是看不真切。
“猫儿,你何时来的?”
“……”
未闻得他回答,白玉堂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异常,猜想许是展昭恼他自个下床差点再度受伤之故,思及自己曾允了承诺未有遵守,自知理亏,只好言道:“好嘛,我也是很渴了才下床喝水……下次一定唤人来伺候还不成吗?”
“……”
展昭仍是不加理睬,静静坐在桌边。
白玉堂侧头盯着他宽厚背影,虽仅有数步距离,但为何与他之间仿存了万丈沟叡。心下忽感了不安。
便只得再寻话题:“猫儿,案子可是有了线索?”
展昭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来,毫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漠然答道:“官府之事不劳白兄费心。”
第一句话居然是与他撇清关系,白玉堂顿是愕了。
“……死猫,你这什么意思?”
轻放膝上的拳头暗地稍握:“展某的意思,便是希望白兄莫要再插手此事。”
白玉堂本就有气,见他对自己冷言冷语,即刻就扛上了。
“开玩笑!你白爷爷差点连命都搭上了,难道就凭你一句话便撒手么?”
“相助之恩,展某他日定必回报。但此案关联甚广,白兄又非官府中人,涉身其中多有不便。”展昭神情凝重,无丝毫感情,“所以不必再插足此案。否则非但于己不利,也……恐怕会祸及包大人。”
料不到这张俊雅温和的脸上也会出现如此冰封三尺的绝寒,更料不到这近乎绝情的冰霜向的是他。白玉堂心中一酸。
之前种种,仿佛根本是无意义的打闹,只怕便是去了性命,在展昭眼中也不过是死了个江湖草莽而已。
其实早是知晓,在他眼中,只有那片乾坤青天,至于在地上跑来跑去的闲杂老鼠,根本入不了他展大人的眼睛。倒是他白玉堂这只无聊老鼠异想天开,想要与御猫同行……
今日方知是如何的……不自量力。
白玉堂,居然也有认输的一天?
“呵……”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笑。
他是锦毛鼠白玉堂,别人不领情,难道他还得涎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么?
可笑。可笑!
“白兄。”
见他笑如哭相,展昭只觉心扉烈痛。
很想伸手相扶,亦想好言相慰,更想坦言诉情。
但,他不能。
展昭不知费了多少气力方能压抑自己冲过去将一切从实告之。
偏那声音,依旧无情:“白兄,我已飞鸽传书与陷空岛上各位兄弟联络,不日他们便会赶到开封接白兄回岛疗伤。”
白玉堂收了轻笑,仔细地凝视着展昭毫无破绽的冷脸。
而后,只有失望以及随之的淡漠。
“有劳展大人。”
烛火受风,光影摇摆。
光颤,人晃……心伤。
可这伤的,却又是谁?
已将脸转向内里的白玉堂,错过了那张冰冷脸具崩溃的瞬间。
展昭凝了心神,又道:“白兄,好生休息,莫要再度涉险。”
“哼。”白玉堂嗤之以鼻,懒散答道,“我生我死,自有定数。便是你展南侠,恐也难抗天命。”
每字每句,如锥刺肉,皆令展昭痛彻心扉。
但他还自强忍:“白兄,便是要为难展某,亦莫要伤了己身。”
白玉堂心内一软,原来他还是担心自己的……
偏又闻那展昭说道:“展某恐难向陷空岛众位义士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