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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入深秋,离秀儿入宫的日子不远了。秀儿毕竟长纳兰两岁,对自己的未来已有不祥预感。
一天夜里,纳兰本想找秀儿对月小酌,却见秀儿母亲在秀儿房中议事,等了一会,见天色渐晚,只好转身回房。
走到回廊处,忽听得一声悲泣,这悲泣之声如此真切痛楚,让人断肠。
纳兰立刻回头望向声音处,黑色树影间只有静悄悄一片。但那悲泣声却如驱附骨,挥之不去。
第二日,秀儿约纳兰在花园见,纳兰依约前往,秀儿未语先哭,道:“容若表哥,你我这样的日子,惟恐没有了。”
纳兰一愣,一方面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秀儿的梨花带雨貌,一方面心疼她的泣不成声。
秀儿哭了一阵,安稳了一阵,又道:“凭他是再难得到的东西,只要是容若表哥想要,也就能轻易得到,可是,生于这个时代、这样的家庭,若想随心所欲的过日子,拥有一般的快乐,怕是难于上青天啊!”
纳兰不解,道:“表妹何以如此说话?”
秀儿不答,偏道:“如若有得选择,秀儿情愿生在贫苦人家,免得这样身不由己。”说完,款款而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明珠府邸。
隔天,一乘小轿载着秀儿入了宫。从此,秀儿成了皇上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纳兰几乎不敢相信,前些日还与自己念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女孩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女人,而且是住在那个自己无法进入的紫禁城!
纳兰找到秀儿的母亲,半老徐娘的女人正需要找个人哭诉一翻:秀儿虽是明珠的亲戚,也是大户旗人,但家族已逐渐败落,早已成了个花架子。秀儿此次入京就是她父亲为她为入宫做的准备。秀儿也不知道父亲其实早已把她抛开,断了她一生的幸福。
此时,纳兰才知道那时那声悲鸣何以如此凄切,一个被至亲出卖的女孩,失去了爱情、失去了自由,在那个埋葬了太多红颜的地方有着不知的未来。
秀儿入宫,对纳兰来说是个无以弥补的伤害。
谁说初恋肤浅,初恋往往刻骨铭心。
秀儿走后,纳兰曾日日卖醉,以逃避现实的伤害。
顾贞观常常劝慰纳兰道:“容若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容若兄之品貌才智,何苦为一个交情浅淡的女子自苦?!”
纳兰摇头道:“一生一代一双人……贞观兄,你可知我有多么恨我的家庭!”
顾贞观叹气摇头,他知道容若是个最重情谊的人,何况是生命中第一个喜爱的女子?!
那日,纳兰大醉,哭一阵,笑一阵,然后昂首念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容若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贞观听了这阕词,也觉得心酸不已。想了想,把这首词记下,当晚送纳兰回府时交与明珠。贞观也看不起明珠追名逐利的嘴脸,但他知道,只有明珠能挽救纳兰,以纳兰之才,长此以往,太浪费了。
明珠看了词,又听了贞观的一翻话,不动声色的谢了贞观。当晚,一直留在纳兰身边直至纳兰酒醒。
纳兰一张眼就看见明珠坐于床前垂泪,吓的忙站起来道:“阿玛何以深夜不睡?这样伤身。”
明珠泣道:“如今我明珠后继无人,还要身体干什么!”
纳兰惶恐道:“阿玛何以如此说话?”
明珠道:“我明珠一生,只得你一个好儿子,自问关怀照顾无微不至,对你的管教也尽量自由,你结交什么朋友,做什么事情,只要不走大摺我可曾干涉?!我对你如此,只不过盼望我老了能有依靠。可现如今你为了儿女私情,居然堕落到如此境地,我还有什么指望!”
纳兰低头不语,心中愧疚。
明珠继续道:“如今我家族正旺,你也年龄渐大,本以为我兢兢业业为官十载,终于苦尽甘来,谁知……我明珠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来居然要受儿孙的罪!我十几年的心血,眼看付诸东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死!”说毕老泪纵横。
纳兰忙跪于父亲脚下,哭道:“阿玛如此说,成德如何担待的起啊!阿玛,成德知错了,让阿玛如此年纪还为儿子操心,儿子惭愧。成德发誓,今后再也不过如此生活,阿玛放心吧!”
明珠抚了抚纳兰的头,让纳兰趴在自己膝头上,然后微微笑了。他知道,自己官场上的一套,对付不谙世事的儿子,必定手到擒来。
第三章
时光飞逝,转眼纳兰成德已是17岁的少年。
那年冬天,纳兰即将进入国子监。
一日,明珠早朝归来,把纳兰叫到身侧,道:“明儿你就进入国子监,今儿阿玛要带你去见几位大人去。”
纳兰暗暗叹气,他一直不喜欢父亲这种醉心仕途的作风,可是父亲对他一向千一百顺,又不好回绝,只好道:“我今儿请了客,失约惟恐落人口实。”
明珠不悦道:“又约了那些穷儒书生?”
纳兰不语,明珠又道:“你的朋友何时不能见,今儿的客就只今儿能见着。你也别再推辞。”
纳兰不能忤逆父亲,只好打发贴身的小厮去向朋友致歉,自己则随父亲出了门。
纳兰以为父亲让他见的客无非就是达官贵人,却不料只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公公。
这个老公公就是刘公公。
纳兰拜过刘公公,明珠道:“犬子进了国子监,离仕途之路就不远矣。明珠今儿来拜会公公,是想让公公在各大人面前,尤其是陛下面前为小犬走动走动。”说完,从袖中摸出一块白汉玉茶壶递与刘公公。
纳兰认得那个茶壶,那是当年舅舅送的,据说是汉武帝的陪葬品。
刘公公收了茶壶,笑眯眯的说:“明珠大人真是来对了,今儿有个大人物要来这儿,让公子也见见?”
明珠问:“大人物,谁呢?”
刘公公嘿嘿一笑道:“在咱眼里,谁能称之为大人物?!”
明珠会意,悄声对纳兰说:“是陛下要来。”
纳兰也是一愣,毕竟是皇上,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等了不知多久,才有一个小太监急急的跑来,在刘公公耳边说了几句,又匆匆去了。
刘公公立刻起身对明珠道:“大人今儿来的不巧了,万岁爷才在围场惹了气,此时面圣惟恐不妥,还是改日吧!”
明珠无奈,只好带着纳兰离开。
只有一步之差,康熙与纳兰彼此交错而过。纳兰正在欣赏院落里的雪景,而康熙正好在远处的小桥走过。
康熙瞧见了纳兰,面目虽然模糊,但是感觉非常熟悉,他看着纳兰依依不舍的看着一处景致,出了门,心中忽然一动。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只有一瞬间,然后纳兰就无影无踪了。
康熙向别院走去,把刚才之事忘诸脑后。
虽然是错过,也是一种缘分。
虽然没有得到面圣的机会,但是纳兰容若凭着聪慧的头脑、出众的才华、良好的为人和不懈的努力,在国子监的日子还是一帆风顺的。不仅如此,因为文采出众,纳兰还受到祭酒徐元文的器重,在次年的顺天乡试中轻松中了举人,并且与座师徐乾学成了好友。当时人谓纳兰公子谈经史原委及文体正变,老师宿儒有所不及。
在康熙十二年,纳兰18岁时,终于参加了会试。
在会试中纳兰轻松做答,让阅卷师傅都对他的文章赞不绝口。时年康熙帝玄烨20岁。
玄烨自亲政以来,因朝中忠臣多是上朝元老,虽亲政已6、7年、且除去了奸佞之臣螯拜,但朝中一干元老众多,他还是有被架空之感。玄烨心思缜密,知道改变局势的方式就是培养一批年轻的心腹爱臣逐渐取代老将,而科举就几乎是唯一选举人才的机会。
经过几年的努力,已可见成效,所以玄烨对科举重之又重。
今年会试结束,玄烨照例派心腹太监小桂子去笼络阅卷大臣,为了比朝中所有大臣都早知今年科举中那些有才干的年轻人。
小桂子打探回来,玄烨问:“可有什么出色的人才?”
小桂子跪在康熙身边小声道:“回万岁爷,听说今年有个18岁的年轻举人得到众大臣的赞赏,说他今年的文章是好的十几年也碰不到一个。”
“哦?”玄烨沉吟片刻问:“此人是何出身,叫什么名字?”
小桂子回道:“恩……是明珠大人的儿子,叫……纳兰成德。”
“明珠的儿子?”玄烨觉得没有什么印象,又问:“别的呢?”
小桂子恭恭敬敬的答:“回万岁爷,听说别的和这纳兰公子一比就显不出来了。”说毕,把一张折的小小的纸递上道:“小桂子冒险求大人为我抄了纳兰公子考卷的一部分。请万岁爷过目。”
玄烨接过笑道:“朕就是喜欢你聪明伶俐。”说完仔细看了纳兰的文章,然后毫不迟疑的对小桂子说:“这个纳兰成德,朕要会会了。”
命运之网,已经打开。
第四章
时年,明珠已经官拜兵部尚书。
明珠为人十分聪明,他知道自己的官衔就是升的再高再快,也无法得到保障。他注意到康熙近年开始招兵买马,朝廷里的高官越来越年轻,揣测皇上的心意,明珠就明白,能让自己高官厚禄、长盛不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儿子——纳兰成德成为皇帝的心腹。
这天,明珠府邸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明珠正好出门会客未归,管家无奈,只好把正在内堂用功准备殿试的纳兰请出。
纳兰来到客厅,见是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就问:
“家父出门未归,请问您有什么事?”
男孩反问道:“公子是明珠大人的公子纳兰成德少爷吗?”
纳兰见男孩说话斯文,提起位高权重的阿玛不亢不卑,于是兴趣大增道:“我就是,你又是谁呢?”
男孩不答,只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纳兰,纳兰接过一看,脸色大变,问:“你到底是谁?是哪位大人吗?”
男孩低头道:“不敢当,小人名叫小桂子,我家老爷想见一见公子。”
纳兰想,小桂子,好象太监的名字,太监?!!纳兰愣了,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又抬头看着小桂子的服饰。
小桂子笑道:“我家老爷说,纳兰公子聪慧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