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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今举士,尤乖其本。明诏方下,固已驱驰府寺之廷,出入王公之第,陈篇希恩,奏记誓报。故俗号举人皆称觅举。觅者,自求也,非彼知之义。是以耿介之士羞于自拔,循常小人弃疏取附。愿陛下降明制,颁峻科,断无当之游言,收实用之良策,文试效官,武阅守御。昔吴起将战,左右进剑,吴子辞之,诸葛亮临阵,不亲戎服,盖不取弓剑之用也。汉武帝闻司马相如之文,恨不与同时,及其至也,终不处以公卿之位,非所任故也。汉法,所举之主,终身保任。杨雄之坐田仪,成子之得魏相,赏罚之令行,则请谒之心绝;退让之义著,则贪竞之路销。请宽年限,以容简汰,不实免官,得人加赏,自然见贤不隐,贪禄不专矣。
时四夷质子多在京师,如论钦陵、阿史德元珍、孙万荣,皆因入侍见中国法度,及还,并为边害。登谏曰:
臣闻戎、夏不杂,古所戒也。故斥居塞外,有时朝谒,已事则归,三王之法也。汉、魏以来,革袭衣冠,筑室京师,不令归国。较其利害,三王是而汉、魏非,拒边长而质子短。昔晋郭钦、江统以夷狄处中夏必为变,武帝不纳,卒有永嘉之乱。伏见突厥、吐蕃、契丹往因入侍,并被奖遇,官戎秩,步黉门,服改氈罽,语习楚夏,窥图史成败,熟山川险易。国家虽有冠带之名,而狼子孤恩,患必在后。
昔申公奔晋,使子狐庸为吴行人,教吴战阵,使之叛楚。汉迁五部匈奴于汾、晋,卒以刘、石作难。窃计秦并天下,及刘、项用兵,人士凋散,以冒顿之盛,乘中国之虚,而高祖困厄平城,匈奴卒不入中国者,以其生长碛漠,谓穹庐贤于城郭,氈罽美于章绂,既安所习,是以无窥中国心,不乐汉故也。元海五部散亡之余而能自振者,少居内地,明习汉法,鄙单于之陋,窃帝王之称。使其未尝内徙,不过劫边人缯彩、曲蘖归阴山而已。
今皇风所覃,含识革面,方由余效忠,日磾尽节。然臣虑备豫不谨,则夷狄称兵不在方外,非贻谋之道。臣谓愿充侍子可一切禁绝,先在国者不使归蕃,则夷人保强,边邑无争。
武后不纳。
久之,出为常州刺史。属宣州贼钟大眼乱,百姓溃震,登严勒守备,阖境赖安。再迁尚书左丞。景云中,为御史大夫。僧慧范怙太平公主势,夺民邸肆,官不能直,登将治之,或劝以自安,答曰:「宪府直枉,朝奏暮黜可矣。」遂劾奏,反为主所构,出岐州刺史。迁太子宾客。开元初,为东都留守,再为太子宾客。登本名谦光,以与皇太子名同,诏赐今名。坐子累归田里,家苦贫,诏给致仕禄。卒,年七十三,赠晋州刺史。
王求礼,许州长社人。武后时,为左拾遗、监察御史。后方营明堂,琱饰谲怪,侈而不法。求礼以为「铁鸑金龙、丹雘珠玉,乃商琼台、夏瑶室之比,非古所谓茅茨棌椽者。自轩辕以来,服牛乘马,今辇以人负,则人代畜」,上书讥切。久不报。
契丹叛,使孙万荣寇河北,诏河内王武懿宗御之,懦扰不进,贼败数州去。懿宗乃条华人为贼诖误者数百族,请诛之。求礼劾奏曰:「诖误之人无良边吏教习,城不完固,为虏胁制,宁素持叛心哉?懿宗拥兵数十万,闻敌至,走保城邑,今乃移祸无辜之人,不亦过乎?请斩懿宗首以谢河北。」懿宗大惧,后尽赦其人。
当是时,契丹陷幽州,馈輓屈竭,左相豆卢钦望请停京官九品以上两月奉助军兴。求礼曰:「公禄万钟,正可辍,仰禄之人可奈何?」钦望拒不应。既奏,求礼历阶进曰:「天子富有四海,何待九品奉,使宰相夺之以济军国用乎?」姚曰:「秦、汉皆有税算以佐军,求礼不识大体。」对曰:「秦、汉虚天下事边,奈何使陛下效之?」后曰:「止。」
久视二年三月,大雨雪,凤阁侍郎苏味道等以为瑞,率群臣入贺。求礼让曰:「宰相燮和阴阳,而季春雨雪,乃灾也。果以为瑞,则冬月雷,渠为瑞雷邪?」味道不从。既贺者入,求礼即厉言:「今阳气偾升,而阴冰激射,此天灾也。主荒臣佞,寒暑失序,戎狄乱华,盗贼繁兴,正官少,伪官多,百司非贿不入,使天有瑞,何感而来哉?」群臣震恐,后为罢朝。然以刚正故,宦龃龉。神龙初,终卫王府参军。
柳泽,蒲州解人。曾祖亨,字嘉礼,隋大业末,为王屋长,陷李密,已而归京师。姿貌魁异,高祖奇之,以外孙窦妻之。三迁左卫中郎将,寿陵县男。以罪贬邛州刺史,进散骑常侍。代还,数年不得调。持兄丧,方葬,会太宗幸南山,因得召见,哀之。数日,入对北门,拜光禄少卿。亨射猎无检,帝谓曰:「卿于朕旧且亲,然多交游,自今宜少戒。」亨由是痛饬厉,谢宾客,身安静素,力吏事。终检校岐州刺史,赠礼部尚书、幽州都督,谥曰恭。
泽耿介少言笑,风度方严。景云中,为右率府铠曹参军,四岁不迁。先是,中宗时,长宁、宜城、定安诸公主及后女弟、昭容上官与其母郑、尚宫柴、陇西夫人赵及姻联数十族,皆能降墨敕授官,号斜封。及姚元崇、宋璟辅政,白罢斜封官数千员。元崇等罢去,太平公主尽奏复之。泽诣阙上疏曰:
臣闻药不毒不可以蠲疾,词不切不可以补过。故习甘旨者,非摄养之方;迩谀佞者,非治安之宜。臣窃见神龙以来,纲纪大坏,内宠专命,外嬖制权,因贵凭势,卖官鬻爵。妃主之门同商贾然,举选之署若阛阓然,屠贩者由邪忝官,废黜者因奸冒进。天下溷乱,几危社稷,赖陛下聪明神武,拯溺举坠。耳目所亲,岂可忘鉴诫哉?且斜封官者,皆仆妾私谒,迷谬先帝,岂尽先帝意邪?陛下即位之初,用元崇等计,悉以停废,今又收用之。若斜封之人不可弃邪,韦月将、燕钦融不应褒赠,李多祚、郑克义不容荡雪也。陛下何不能忍于此而能忍于彼,使善恶混并,反覆相攻,道人以非,劝人以僻。今天下咸称太平公主与胡僧慧范以此误陛下,故语曰:「姚、宋为相,邪不如正;太平用事,正不如邪。」臣恐流近致远,积小为大,轻微成高。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
又言:
尚医奉御彭君庆以巫觋小伎超授三品,奈何轻用名器,加非其人?臣闻赏一人而千万人悦者,赏之;罚一人而千万人劝者,罚之。惟陛下裁察。
疏入,不报。泽入调,会有诏选者得言事。乃上书曰:
顷者韦氏蛊乱,奸臣同恶,政以贿成,官以宠进,言正者获戾,行殊者见疑,海内寒心,人用不保。陛下神圣勇智,安宗社于已危,振黎苗之将溺。乃今蠲烦省徭,法明德举,万邦恺乐,室家胥欢。《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惟陛下慎厥初,脩其终。《书》曰:「惟德罔小,万邦惟庆;惟不德罔大,坠厥宗。」甚可惧也。
夫骄奢起于亲贵,纲纪乱于宠幸。禁之于亲贵,则天下从;制之于宠幸,则天下畏。亲贵为而不禁,宠幸挠而不制,故政不常,令不一,则奸诈起而暴乱生焉,虽朝施暮戮,而法不行矣。陛下欲亲与爱,莫若安之福之。夫宠禄之过,罪之阶也,谓安之邪?骄奢之淫,危之梯也,谓福之邪?前事不忘,后之师也。陛下敷求俊哲,使朝夕纳诲。其有逆于耳、谬于心者,无速罚,姑求之道;顺于耳、便于身者,无急赏,姑求之非道。羞淫巧者拒之,则淫巧息;进忠谠者赏之,则忠谠进。
臣闻生于富者骄,生于贵者傲。《书》曰:「罔淫于逸,罔游于乐。」今储宫肇建,王府复启,愿采温良、博闻、恭俭、忠鲠者为之僚友,仍请东宫置拾遗、补阙,使朝夕讲论,出入侍从,授以训诰,交修不逮。
臣又闻「驰骋畋猎,令人发狂」。今贵戚打球击鼓,飞鹰奔犬,狎比宵人,盘游薮泽。《书》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惟陛下诞降谋训,劝以学业,示之以好恶,陈之以成败,则长享福禄矣。
臣闻「富不与骄期而骄自至,骄不与罪期而罪自至,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顷韦庶人、安乐公主、武延秀等可谓贵且宠矣,权侔人主,威震天下。然怙侈灭德,神怒人弃,岂不谓爱之太极、富之太多乎?「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今陛下何劝?其皇祖谋训之则乎!陛下何惩?其孝和宠任之失乎!故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夫宠爱之心未有能免,要去其太甚,闲之以礼,则可矣。诸王、公主、驸马,陛下之所亲爱也,矫枉监戒,宜在厥初,使居宠思危,观过务善。《书》曰:「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心亡。」惟陛下黜奢僭骄怠,进朴素行业,以勖其非心。
臣闻「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愿陛下不作无益,不启私门,不差刑,不滥赏,则惟德是辅,惟人之怀,天禄永终矣。
睿宗善之,拜监察御史。
开元中,转殿中侍御史,监岭南选。时市舶使、右威卫中郎将周庆立造奇器以进,泽上书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知见可欲而心必乱矣。庆立雕制诡物,造作奇器,用浮巧为珍玩,以谲怪为异宝,乃治国之巨蠹,明王所宜严罚者也。昔露台无费,明君不忍;象箸非大,忠臣愤叹。庆立求媚圣意,摇荡上心。陛下信而使之乎,是宣淫于天下;庆立矫而为之乎,是禁典之所无赦。陛下新即位,固宜昭宣菲薄,广示节俭,岂可以怪好示四方哉!」书奏,玄宗称善。历迁太子右庶子。为郑州刺史,未行,卒,赠兵部侍郎。
泽从祖范、姡А
范,贞观中为侍御史,时吴王恪好田猎,范弹治之。太宗曰:「权万纪不能辅道恪,罪当死。」范进曰:「房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