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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50
……
四周变成了晃晃悠悠的黑暗。迟尉用灵剑捅一捅，似乎没有边界，却不敢冒然前行。
身后亮起一束光，允幽的声传了过来：“迟尉，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这本与你无关。从后面的光口走出来便会没事。”
“哦？”迟尉挑眉，“干嘛对我大发慈悲？”
“你并不令我满意，可惜，这个世上必须有一个斗神。”
“那我要是还想看看前头呢？”
身后的光渐渐消失，诡异的令人悚然的笑声：“相信我，那你一定会，看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唬人？迟尉索性大踏步向前，你小爷我是从小吓大的！
一直走，一直走，黑暗起初似乎永无尽头，渐渐地，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亮点。脚下什么东西缠了上来，他低头看，是粘乎乎的触手状的东西，并且，越通向光明就越多。
他提剑一挥。
“没用的。你是站在自己的内心世界。这些东西不过是黑暗滋生的幻影，如果心中没有动摇，它们便什么也做不了。”
声音从前面传来，他向光亮看去，允幽就站在外面。可是洞口，却困了另一个人。
不，不是人，斗！
陈全！
突然就莫名地火冒三丈。
心里火冒三丈，他却一脸漠然地冷笑起来：“允幽，这是什么意思？”
“杀了他，你就可以出来。这是你的心里，如是说。”
“允幽，”迟尉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灵剑，“大家这么多年交情，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未必说得出有什么最喜欢，但却有一个最不喜欢，”阴冷地盯着他：“我最恨，人家说我有软肋。所以，如果有人硬要给我挑一根出来——”
猛地用剑扎向洞口的陈全：“我就自己除了他！”
那剑穿行空中，如同慢镜头，一寸一寸前行，眼前的景物模糊，晃动，再看清时，已是另一番光景……
这里是……小时候，我住过的地方。
隔壁搬来一家人，他躲在树后好奇地偷看。
“你在干什么？”
一个一身红衣的漂亮小姑娘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没面子，于是忍不住，泄愤地推了她一把。
“你！”小姑娘没提防，一下子摔坐在地上。“哼！”她眼里有什么火红的东西亮了一下，紧接着，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向后退了一步，又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小姑娘的身影时隐时现，手掌被他狠狠地踩一脚，她嚣张地笑：“让你狂！小屁孩！”
好狼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
“冰冰，不要淘气。”
有个动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扭头，有个好看的男孩子正向他走来，他在他面前蹲下：“对不起，我妹妹弄伤你了。”
他把手覆在他的伤口，银色的，温暖的光，亮了起来。
他对他微笑。
他多像，一个天使。
影像旋转，旋转……面前的男孩长大，成为如此英俊的男子，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手紧紧地抓住门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一个斗！你竟然，是一个斗！”
望向他的眼睛，银色的妖之眼，魅惑的背后是深深的无奈，以及，一闪即逝的悲哀。
澎湃如浪的心潮汹涌起一波一波，他最终，只是歪嘴冷冷一笑，“有意思。”
转身，离开。
你可知道，终有一天，我将亲手杀了你。
……
抵死地缠绵，身体越是纠结，心就越是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有一天，我必须得，失去你。
被禁忌的，被诅咒的……
“陈全，给你算了，过了今天你就剩下七年，七年后的今天，我送你上路……”
一遍一遍，残忍地提醒你，也提醒自己。
手掌暧昧地在他赤裸的胸膛婆娑：“……这第一刀从哪儿刺好呢？这儿？……这儿？”
温暖的手捉住他挑逗的手指，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很浪漫的死法，哪儿我都没意见……”
……无情的，情人。
那些过去，过去，渐行渐远……眼前的灵剑还穿梭于黑暗中，被困住的人如同幻影一场。
心……没有心，那里早已麻木。
“对不起，陈全。”
没有七年了。
幽暗的触手在他脚下摇摆晃动。
“七年？”允幽嘲讽的音调惊得他猛然一震：“你在说笑话吗？你说，七年？”
……有什么不对，他本来，能活三十二年。
“也许吧迟尉，本来应该如你所想。可是你以为事到如今，即使你不杀他，他还能再活七年？”
胸口被重重锤了一下。他茫然地望向前方：“你说，什么……？”
“都忘了吗，迟尉？是谁总让他疗伤？是谁让他救人？是谁使用和破坏他的兵器？呵呵……也许你并不清楚，斗也是很脆弱的，它们的妖力就是它们的生命之源，轻易，不能分给外人外物。”
不不……我不知道，这不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
“你在一点点要着他的命，迟尉！”
他捂住耳朵一步步地后退，“不可能！不是这样！不是！”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他最多，还能再活三年。”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他崩溃地喊着跪在地上，阴暗的触手滋生，滋生，渐渐擭住他的身体……
* * * * * * * * * *
……
时光，又回到了那日的卜谷。
他是虚无的，在内，亦在外，冷眼旁观九重界内，另一个自己和那银眸之人。
那人的笑容，总是让他生出银光流转的幻觉……从最初，到结束。
一直一直。
“终于轮到我了？”
自己的笑容是冰冷的：“有人曾问过我一个问题，或许你可以答他，曜。那人问，斗过了大限，是个什么东西？”看着自己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划开他的上衣。
然后，他，以及那个自己，彻底怔住。
纵然在心中设想过一千遍一万遍，当亲眼所见地那一刻，依然止不住内心崩溃绝望的冲刷。
曜的身体，那个身体中央有一个吞噬的黑洞，旋转，并且以微不可觉的速度扩张。
不要，我不想要，这样的真相……
脸颊上划过冰凉的水滴，是我，在流泪吗……？
那个自己不受控制地伸出一只手，向着黑色的漩涡施加灵力，然而却是徒劳，那些强大的光芒只是在洞口打个漩，就旋转着消失不见。
为什么，我动不了……
幽暗的触手在脚下疯狂地生长……
被定在门板上的允在一片黑暗中发出低低的笑声，我就知道，世上，不存在没有暗点的人。
那些黑暗的滋生，就是心之至阴，将溶化至灵的斗神，化为金珠。
幽，你的梦想，就快完成了。
结局
“没用的，”曜按住他的手臂，“不要再白费力气，这是，我的尽数。”
不不，我不甘心，我不能，失去你……
“对不起，没法帮你到最后。”
不要说这些，不要再说这些……
“……还记得吗，我第一次遇见你，你从树上跳下来，嚣张地对我扬着下巴，此路不通！此路不通，此路不通，可我终于还是闯了一闯呢……”
用力攥紧自己的手掌，还是不能抑住那无助的颤抖，曜，不是我！不是我不放过你！只是，你抬头看，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上天，从不允许，我们违抗和逃避……
“我，一直想问你，”他虚弱地笑，“你恨我吗？”
没有！没有！你听得见吗？从未，真正，有过……
“我有时会想，自己多么自私，我是，只爱自己的吧……那么，爱我的人，应该对我，又爱又恨……”
那个自己转过身，他看见自己的泪，一滴，一滴，“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哪里有什么，又爱又恨……”
“是嘛。”曜笑，无力地将自己靠在一株树上，缓缓滑坐下去，“你过来。”
自己转身望着他。
“靠近一点，你那么怕我做什么？”曜冲他笑着招手：“过来。”
一步，一步，是天堂亦是地狱。
黑暗的触手疯狂地缠绕着他的身体……
曜的手掌温柔地轻抚上他的脸颊。
阴幽的卜谷没有阳光，那些银色温暖的光芒于是清晰地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行而下。
时光停留在，这个最美的时刻。
……
嘭！
允猛然抬眼，所有的黑暗被全数冲散，心之世界消失的隐约中，他看见那个少年，冰冷，凛冽。他向他一步一步走来，强大到他使尽浑身解术都无法将之有任何的阻拦。
“你……”
苍白的手以电光火石的速度伸了过来，猛然掏出他右眼金色的瞳仁。
他的笑容比冰还冷，“想看下去吗？我杀了他。”
我亲手，杀了他……
……
刺出的森罗剑直中曜的左眼，化石。灰飞烟灭。记忆中他最后的样子，永远维持在那个最温柔的姿势。一道至纯的银光将另一个自己包围，溶入，他站在外，终于听到他最后的心声，请你，替我，活下去……
心于是，不再迷惘。
……
冷眼捏起手中带血的金珠，他微微偏头，“这种东西……”
“等一下！”允用仅存的那只白光森然的眼睛盯住他：“你难道，不想回去吗？”
“哦？”他扭头。
允幽微笑，“这只金珠，就是时空通道。让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