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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安静,风吹过沙柳丛,沙沙的响。
四海忽然说:“你去过库拉斯特吗?”
我意外的抬起头来。
去过,当然是……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我离开那里的时候,她还应该没有出生。
她似乎并不是要一个答案,自顾自的说:“那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终年阴雨,到处都是水,草,树,藤……”
我没有接口,她眯著眼:“和这里完全不一样,那里的什么东西都腐烂的很快,化在土里水里……这里真是……”
我大概知道她在说什么。
一路上我们见了不少干尸,有佣兵,有以前的沙城警卫,还有一般的平民。尸体里所有的汗液都已经被风干吹净,干瘦的一层皮包著骨头,外面的衣衫甲胄还都完整,有的伏在墙上,有的死在地上,被沙半埋,还维持著死时的状态,有的被挑起来挂在标枪的头上,许多尸体的头颅都失去了,因为这沙里的怪,很喜欢人脑和内脏,但对皮肉骨头都弃之不食。
第一次见到这种干尸,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却没有一个出声。
三个女子都不是会对尸体发出尖叫的人。
这三个人里秀丽最瘦矮文弱,四海显得最坚韧不拔。
可是内里却似乎是相反的。秀丽外柔内刚,份外艰忍。四海外面冰冷,可是心里却似乎柔软而复杂。
“为什么这世上有正邪之分?”她喃喃的说。
地上的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声音低沉的象是隔了很远的距离传出来:“有明就有暗,有生就有死,有正当然有邪……这有什么值得奇怪。”
“洛,他们说你是死灵法师……你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洛抹了一把脸,歪歪斜斜坐起身来:“不会比现在的世界更美好。”
四海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擦拭她的那对爪。
我看瘦瘦的死灵法师爬在水边掬起泉水洗脸,恶意的想著也许也一刻他就会一头扎进水中断气。
然而他没有,虽然动作断断续续,他还是撑著直起身来,擦净脸,喝了几口水。
我仰起头,看著无日无星无月的天空。
最好它们什么也没有做。
最好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四海虽然是个凌厉的刺客,可是她在看到同类的死亡时,那种迷惘惨痛,还是会一点一点的透出来,渗出来。
我呢?
我又怎么能漠视我的同族招惹祸端,平白丧命。
虽然蛇的一生很短暂,我也希望它们每个都能吃饱,在背阴的石缝里快活的睡懒觉。
就象我一直希望的那样。
我也多希望,我没有变成今天的我。
我希望一切可以重来,我还是一条平凡的蛇,只知道吃吃睡睡,尽力从天敌的爪下保命,然后,经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生死。
这愿望简单,却遥远。
不可实现。
我只是一条惆怅的蛇,在这里伤感,我会的东西太少,知道的也太少,我的见识甚至比不过汝默那个凡人,他活的不如我久,他的能力不如我高,但他却游历四方,见识渊博,能力卓绝,轻轻一抬手间就掌定我的生死。
呵,不再想他了。
为什么刚才梦到,现在还想起。
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该一想再想。
他再厉害,现在也应该是垂垂老矣或是……
毕竟我记得那时候他的年纪就已经比我大。而现在这个世道,又有几个人类可以太太平平活到安乐死去。
他应该已经老了,死了。
我还是我。时光流逝,我在原处静止不动。
他带给我的恶梦,也该死去了。
四海忽然转过头来:“我……在哪里见过你吧?”
我看看她。
不可能的。
我这张脸……是新生的。
她从哪里见过?
“呵,我见过一副画,画的是库拉斯特海港……画里的少年,和你长得真像啊,喏,都是这样的头发,有些紫色的光泽……”
我仔细的看她,伸手过去探了一下。
怪不得开始胡言乱语了,她额头滚烫。
我的头发是黑的,哪来的紫色的光。
烧的眼睛都有些迷蒙了。我转头看看洛:“你有药吗?她在发热。”
洛摸摸皮囊:“有补血水……解毒药能用吗?”
我摇摇头。
四海眼睛合了起来,可是声音却没停:“我看到了……真的,你的头发是紫色的,站在海港边上,衣服是湿的……”
真是胡话,连湿衣服都出来了,画里还能看出衣服是干是湿吗?
我伸手向前轻轻抚去,按在她的额头上。受过血刑的地方有些凹凸不平,微微的硬皮硌著手。
库拉斯特是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古老的文明,也有古老的原始,还有残酷的血腥。
我的手轻轻缩了回来,觉得头有点微微的发晕。
四海已经平静下来,沉沉的睡著了。
身后忽然有响动,我回过头,一个绿绿的人影晃动著从沙里冒了出来,情形说不出的诡异。
遗失的城市
空城十九
不止一个,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
全身被绿色的毒沫儿包著,走路摇摇晃晃。
我站起身来,走在最前头的绿人儿抬起头来,咧开嘴,似乎是想笑一笑,但是一团绿毒中看起来,只觉得象一个怪兽要择人而噬。
我静静的问:“你们的解毒剂呢?”
他声音嘶哑:“喝完了。”
然后他把手里同样绿油油的棍子递给我:“你看……这个是什么?”
我低头看了一眼,不带情绪的说:“恭喜你,这是国王之杖。”
先王因为好色贪财,连王位的权杖都失去了。
埋在这么一个蛆虫巢|穴中的王杖,只让人觉得恶心。
本来就是积骨如山堆起来的一个无耻的象征,知道这个王位的来历后我对这东西更是没点好的观感。
“没什么用处么?”
“可能有,”我冷笑:“你拿去给杰海因看,让他把鲁高因的王位让给你坐坐,反正他打不过你,你可以拿这个杖敲他的头。”
劳伦斯抹抹脸的上绿沫儿,终于露出点人样儿来,苦笑著说:“我知道是让你等急了,不过我们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不是故意要拖延这么久的。”
说的好象是我十分在乎他的生死。
好吧,我倒不想让他死在这里。
毕竟我答应过让他们安全。
还有,他若是死了……
亚特玛失去波尔时的眼神……或许就会在培西拉和白亚的身上重现。
我歪著头,看他们狼狈不堪的找解毒剂。下面的虫子可是不一般哪,尤其是……
我突然打个哆嗦,伸手在劳伦斯臂上掠了一把,收回手来仔细嗅指上的味道。
有点熟悉,微微的腐酸的味道,带著股说不上来的腻歪腥涩。
劳伦斯正要灌进嘴里的解毒剂也在嘴边停了下来,他很敏感,马上问:“怎么了?”
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很厉害,这种毒是沙漠里最讨厌的一种了。”我把手指在靴子上擦了擦:“快喝吧。”
有你们的。
把她……或者说是,把它也干掉了。
拉撒最为兴奋,喝了药就一直在描述那只母大虫体型大的好比城里那个圆顶的礼拜亭,身体涨得满满的全是虫蛆和毒液,身边有无数的小虫护卫,他们有多么多么的艰难。
我在一边不作声的听著。
艰难的还在后面呢。这只母大虫的当家的,可更不好惹。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向前。
我们出来怕已经有三天,谁知道群蛇峡谷现在是什么样?
明知道他们几个都已经有些不支,但是我的脚步慢不下来,嘴上也什么不说。
几次停下短暂的休息还是看出点端倪来。拉撒那风流的眼神儿转转的,就停在了四海身上转不动了。有些疑惑,这个以貌取人的浪子似的人物,怎么就看上了破相的女子呢?
爬上一个高高的山坡,所有人都有瞬间的怔忡。
眼前是一片……
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废墟。
这里的建筑当年掺有一些奇特的矿岩,断壁残垣犹有闪闪的光泽,映得这一片废墟在黑暗中荧光融融,象一座梦中的城市。
丽莲踢踢脚下的阶石:“瞧这房子,门阶怕没有十阶吧?王宫有门阶有几阶?八阶?九阶?这儿是不是一座荒废的王宫?”
我轻声说:“这里叫……遗失的城市。”
“为什么是遗失的?”
我摇头:“好了,不要理这些,我们要去群蛇峡谷的。”
她啧啧称赞。
我无数次经过这里,也对这座空城充满迷惑。
但是现在不是迷惑的时机。
空城里并不太平,许多的腐尸游荡著,还有异形兽,豹面女,暗猫怪……
身后的人骂骂咧咧,但是也只好奋勇杀兽。
我只是专注的在嗅,这里有没有同族的气息。
没有,还好没有。
一个豹面女不知道被谁的武器扫到,跌著朝我直撞过来。看著那张著獠牙的大嘴,我心中说不出的急燥烦闷,挥手就将她的头打了个稀烂。
这下身后的那几人一下全住了口。
我回头看看,再低头看看自己玉白没沾半点血污的手,没什么表示,木著脸继续向前。
道路我绝不会走错,然而越走越有些心惊。狭窄的小径,什么时候……两旁的山壁上有斧凿的痕迹。
究竟是什么人来过这里?蛇虫猛兽可不会操著斧子开路,就算它们妖化了,会用斧子,那也是用来砍人。
峡谷内部也是如此,比以前宽阔了不是一倍。地下的石头是平整过的,沙子被阴隔在竖立的巨石外。我远远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