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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一条蛇的入眠,是非常浅而易醒的。
我就在中夜的时候,静静的睁开了眼。
我听到脚步声,不是兽,不是爬虫,不是恶禽。
是人的脚步声。
而且很多,沙沙的响着,由远而近。
我轻巧无声的起身,从墙上的缝隙里向外看。
先看到许多闪闪霍亮的火光,云集着,跳动着,渐渐靠近。
人群在火光的下面,面目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难以看清。
但是的确是人类。
这里还有人在?真的让我意外。他们待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
队列长长的,看不到尾。前排的人手里拿着火把,表情阴暗的,木然的向前走。
我把衣裳拢了拢,跟着他们一起走。
那些人似乎没发现队列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像是沿着一条早就定好的路,向前走。
我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四周的气息微潮,带着点热意。
好象很早以前的一个早晨一样,我跟着做早祭的人群一起,进了寺庙。
寺庙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神龛的位置深深的陷下去,是一条往下走的台阶。人流分开,有的就走下台阶,更多的是在庙里打了个转,出来继续向前。
我跟着剩下的人继续向前。
下城被夜色笼罩,火把大概是用一种有药气的草扎的,燃烧起来有股奇异的香气。
那种草的名字很怪,叫莫察奇拉。
用我能明白的话来说,就是迷惑。
人流越来越稀,最后只剩了几十个人,火把只有寥寥两把。
我跟着他们走进一座陌生的石殿里去。这所建筑我没有见过,大概是那个什么新冒起的宗教后建的房子
墙上贴着雪白石头,上面有浮雕的花纹。
我跟着那些人走入地下,然后惊异的发现,不象我以为的,这里并不是一所地下的殿堂或是囚牢。
长长的甬道,壁上有火把和油灯,一直延伸向我看不到的远处,深处。
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那些人一直向下向里走,长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都走了多久,只觉得脚腿都刺刺的痛了起来,象是灌进了铅。热的铅汁流进身体,慢慢的麻木钝痛,渐渐沉重。
我都受不了,这些人却好象没有感觉。
我左顾右盼,终于发现一件事。
这些人,没有呼吸。
根本不是活人。
我刚才心中想事,听着火把呼啦啦的燃烧,人的脚步声作响,还有许多其他的动静。
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如果不是自己呼吸渐沉,竟然还没有发觉。
怕被发觉,一直也没有敢动用自己隐藏的力量。
不知道走了多少路,鞋子里湿漉漉黏糊糊,捱的这么辛苦,却才发现异常。
这些根本不是活人。
轻轻吁了口气,手缓缓握起来。
身体轻轻向上飘移了一点,夹在这些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尸的家伙中间,脚不点地的向前飘动。
这样一来倒是不再疲累,只是觉得背脊上似乎渗水透风,凉浸浸的一直从上到下的灌进。
死人不是没有见过。僵尸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这样的诡秘,却怎么也想不出头绪来。
这库拉斯特,到底成了什么地方了?要说是人的城,这些明明就不是人。
要说是鬼的城,没见过这样肃穆谨行的一群鬼。
转头看身后的时候,那些幢幢的一路而来的灯火隐隐迭迭可见。
回去吗?
把这些活死尸杀倒回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可是,又觉得不甘心。
都走了这么久的路,脚踝疼痛恐怕破了皮。
不再走下去不甘心。
但是又觉得太不可测。
还是要走下去吧。
即使回去,又回哪里去呢?
还是要向前走的。
地道里气息不畅,仿佛沉积了很久的怨气,呛得人眼睛生疼。
我眨了一下眼,轻轻的停了呼吸。
不呼吸也不要紧。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自己是个真正的人,脆弱,怕死,会畏惧会伤病。
有的时候又想自己始终只是一条蛇,在沙漠中,寻吃,等死,不懂伤悲。
但我不是。
不是一个人。
也不是一条蛇。
在一个转弯的岔口,一些人停了下来不再走动,还有几个接着向前。
我跟着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什么走到什么样地方。
我是来库拉斯特找寻东西的,可是我都不记得自己要找什么东西了。
跟着这些人,会找到什么?看到什么?
看不到天色,眼里只有那一点火光。
最后火把灭了,壁上的油灯也渐渐暗沉。
这些人还在走。
忽然想起传说里说的鬼门关。
这些人,是去死路的吗?
死去的世界是什么样?
忽然前一黑,一道极低的拱门,那些人伏下身钻了过去,我依样钻过。
钻过来之后眼前就是一片豁亮,明晃晃的灯烛照着一片广阔的店堂。
脚下的地面象是铺着一层水晶石,明光流动,耀眼华美。
仰头看到的穹顶,却高而茫远,悠悠不见边,隐隐有星光灿烂。
那些人散开来去,或左,若右,步伐加快,转眼间都走的不见踪影。
我一个人留在墙边,看着这间殿堂。
身后轻轻的轧轧声响,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墙上来的来路已经不见了。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和传说中很不相同。
殿堂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没有声音。刚才那些活死人都已经不见,墙上垂着金丝的帘子帐幔,壁架上陈着金器和珠宝,桌案上有玉质的壶器与杯盏,精美的象画中一样。
我走过去,信手提起那把壶晃晃,里面淙淙有声,拿了一个杯子倒出来,却不是茶,是酒。
淡淡的梨花白,好象曾经的月光。
忽然廊柱后有人轻声喊:“怀歌?”
我觉得好象……是一阵风吹过来,衣角似乎也抖了一下。
回头的姿势慢的很,仿佛在害怕,又不得不回这一次头。
有人站在柱子的暗影里,一袭黑衣,目如寒星,身姿修长的仿佛琼树玉枝。
我喃喃的说:“汝默?”
那人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我觉得眼前一时间恍惚,看不清东西。
许多许多的往事纷纷乱扑打在脸平,麻麻的也不觉得痛痒。
只是恍惚。
初见的时候,相伴同游的时候,在水上的时候,在密林里的时候,在古庙里的时候……
最后……分别的那时候……
一直觉得不能相信,他为什么会那样的绝情。
是,他为什么那样刻毒,绝情。
即使不相爱,也不必那样互相憎恶。
可是他后来做的一切,却着实是在憎恶。
黑暗中一切不能抗拒的疼痛,蒙在脸上,只觉得凉。
我伸手摸了一把。
湿湿的。
我流泪了?
我怎么,怎么会流泪?
我是蛇不是人。
我怎么会流泪?
培西拉离我而去的时候我也没有流泪。
为什么要为了他流泪?我又不……
我又不爱他。
被水洗过的眼睛终于可以清晰的看见眼前人。
所有的过往冲刷过后,这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站在我面前,沉着的,一语不发。
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下巴……
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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吖,谢谢小虚把那边的留言搬来给我看,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留言了。
抱住小虚啃一口,你继续唱你的哈哈嗨嗨的歌儿吧,我不打你了。
魔
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培西拉教我穿衣穿鞋……他握着我的脚时会促狭的搔我脚底,那种温痒让我学会人类极美好的情绪。
欢快,微笑。靴子有长长的绑带,他会系如蝴蝶般漂亮秀美的结。
然而那种快乐很短暂,他教我不过两次,我已经学会。此后自己每次再穿鞋,却都怀念那时的温痒。
我目睹培西拉和白亚走远,那种心情正如现在我看着汝默向我走近。
异常的空洞寥落,不似真实的伤感。
我没有开口,似乎忘记了说话的能力。这所殿堂没落在地底,却一点也不显得阴闷促狭,空气清新,有淡淡的甜香气息。
是他说:“我不是做梦吗?”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的声音简直象是天边传来:“不是。”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简单的说:“和一群不会呼吸的人一起来的。”
他讶然,神情是由衷的:“那条路太长了,你怎么走下来?我看看你的脚。”
他拉着我手走到设着锦垫的地席前面,让我坐下,脱下鞋子替我看脚。
脚当然已经不成样。
不过也并不觉得痛。
“我叫人打水来……”他忽然住了口,有些落寞的一笑:“忘了这里没有人。”
“这是什么地方?”
“我想闭关,修建的这里。”
“建了多久?”
“三年半。”
他不知道去哪里打了水来,一只描着花的乌金的盆,透过水看盆底的花,有种易脆的清澈。
我把脚缩了一下:“我自己洗。”
我当然没问他是不是一个鬼。
他不是。
我也不是。
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这样漂亮的盆,用来洗脚,让我觉得非常对不起它的美丽。
汝默象是知道我想什么,微笑着把我的脚按进盆里:“舒服吗?”
水微微的温,的确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