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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鞋疑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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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接第一个电话的人就是他。”
  “我明白了。”布鲁内蒂说,想了想,“还有人能替换吗?
  “您是问还有人能替换布福巡佐吗?”
  “没错。”
  “您可以提出申请,就说您最初是跟我接触的,况且,关于这个案子我们已经讨论过好久了……”说到这里,加洛停了一下,好像要把“讨论”的时间再拉长一点,然后接着说,“如果继续派我查这桩案子的话,也许能节省点时间。”
  “哪一位是管这事的副局长?”
  “纳希。”
  “她会不会…··哦是指,她会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吗?”
  “如果这是一位警长提出来的,我肯定她会同意的,长官。更何况您是从外头赶来帮我们一把的。”
  “好吧,去让人写份申请,我在午餐前把名字签上。”加洛点了点头,往摊在面前的一张纸上记了一笔,然后抬起头看看布鲁内蒂,又点了点头。“再去找你们的人来查查他穿的衣服和鞋。咖洛点点头,又记了一笔。
  布鲁内蒂掀开了昨晚看过的那个蓝文件夹,指着钉在内封上的一串名字和地址说:“我想,现在我们最该做的事就是着手向这些男人打听被害者的情况,问他们知不知道他是谁,能不能认出他来,或者知不知道谁有可能会认识他。验尸官说他肯定是四十出头。那档案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是这么老的,王十几岁的就已经寥寥无几了。因此,假如他是个本地人,肯定会因为年龄问题而特别显眼,人们一定会对他有所耳闻。”
  “那您打算怎么来办这件事呢,长官?”
  “我想,我们应该先把这张名单分成三部分,然后由你和我再加上斯卡尔帕分头把模拟像拿去给他们过目,问问他们知道些什么。”
  “他们可不是那种愿意跟警察交谈的人,长官。”
  “所以我提议我们随身带上另~张照片,就拿一张我们在野地里发现他的时候拍下的肖像。我想,假如我们能让这些男人相信,相同的事也可能会落到他们的头上。然后再让他们跟我们谈,或许就不会那么勉强了。”
  “我去叫斯卡尔帕上来。加洛说,伸手去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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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尽管此时仍是上午——对于名单上的男人来说也许更像是半夜——他们还是决定,现在就去找这些人谈。其他人都很熟悉梅斯特雷,布鲁内蒂便让他们把这些地址按地理位置顺序排列起来。这样,在他们照着名字挨个找人的时候就不至于在城里来回奔波了。
  做完这件事以后,布鲁内蒂带上那份归他管的名单下了楼,找到了他的司机。他不知道乘着一辆蓝白相间、由一位穿制服的警察握方向盘的警车,去找这份特殊名单上的男人查问,是不是明智之举。然而此刻,他也只能走出去,融入梅斯特雷上午十点的空气中,并且打定主意,这种天里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也顾不得再思前想后了。
  热流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暑气就像是在一点点地侵蚀他的双眼。没有一丝风,连最微弱的那种也没有。日光就像一条脏兮兮的毯子横在城市上空。一辆辆汽车歪歪扭扭地驶过警察局,喇叭叫个不停,徒劳地向不断变换的交通灯和横穿马路的行人提出抗议。卷扬起的尘土夹带着一只只烟盒,在街上飞来飞去,使得它们的这种穿梭分外显眼。这一切,布鲁内蒂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吸入肺腑,那感觉就像是有人从背后跑过来,用双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胸口。人类怎么能这样生活?
  布鲁内蒂逃进了警车那凉丝丝的“蚕茧”里,一刻钟以后,等他从里头破茧而出时,矗立在眼前的是城西的一幢八层公寓。他抬头仰视,看见整排整排洗过的衣物从里头伸出来,横在这幢房子和街对面的那幢之间。清风徐来,那一层由床单、毛巾、内裤拼嵌而成且色调相得益彰的平面在他的头顶上掀起了阵阵波澜,让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大楼里,守门人坐在他那间和笼子一样狭小的办公室里,正在整理一张桌子上的文件和信件,替楼里的居民分发那些想必是刚刚送到的邮件。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胡子稀疏,一副银丝框的老花镜在鼻尖上摇摇欲坠。他一抬眼,目光越过镜片的上边框,嘴里说了一声“早上好”。潮气加重了屋里的那股酸不溜丢的味道。一只风扇搁在地板上,放出风来掠过老人的双腿。它除了把酸味散布得满屋都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布鲁内蒂回了声“早上好”,问他哪儿能找到乔万尼·费尔特里内利。
  一提到这个名字,那个守门人立刻一把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我警告过他了,叫他不要再把你们这些人招到这幢楼里来。要是他想干他的营生,就到你们的车里去好了,也可以到旷野里去跟别的畜生一起做伴嘛。就是不许在这儿做这种下流事,要不我就去叫警察。”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去抓背后墙上的电话,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布鲁内蒂,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的神情。
  “我就是警察。”布鲁内蒂轻声说,从皮夹子里掏出了警察证,握在手里亮给那个老人看。老人从布鲁内蒂手里一把抢过证件,似乎是想说明,这些东西可以在哪里伪造,他也是知道的。接着,他把眼镜推上鼻梁,细细看了一番。
  “看上去倒像是真的。”他终于认了账,把东西还给了布鲁内蒂。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再把眼镜摘下来,开始擦镜片,擦完了一块再擦另一块,一丝不苟,仿佛他这一辈子都花在这件事上了。然后,他又重新戴上了眼镜。小心翼翼地把眼镜腿在两只耳朵上搁好,再把手帕放回到口袋里,这才换了一副腔调问布鲁内蒂:“这回他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我们得向他打听另一个人。”
  “打听他的某个同性恋朋友?”老人问道,又恢复了那种咄咄逼人的口气。
  布鲁内蒂没理会这个问题:“我们想跟费尔特里内利先生谈谈。或许他能给我们提供点信息。”
  “费尔特里内利先生?先生?”老人质问道,他反复念叨着布鲁内蒂的词儿,却把原本的礼节性称呼变成了一种侮辱。“你是指那个标致的小男人,那个同性恋吗?”
  布鲁内蒂无奈地叹了口气。人们在决定憎恨什么人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学着多具备点鉴别力,多那么一点选择性?或许只要再稍微明理一些?干吗不去恨基督教民主党?不去恨社会主义者?为什么不干脆去憎恨那些憎恨同性恋的人?
  “你能否告诉我费尔特里内利先生的房间号码?”
  老人退回到他的桌前,坐下来继续完成分发邮件的任务。“在五楼,门上有名字的。”
  布鲁内蒂转身离开,再没有说一句话。走到门口时,他依稀听到老人还在咕哝着“先生”两个字,不过那声音也可能只是一种气呼呼的哼哼唧唧罢了。他走到铺着大理石地板的门厅的另一头,按下了电梯按钮,然后就站在那儿等。
  过了几分钟,电梯还没来,可布鲁内蒂不愿意回去问守门人电梯有没有坏。他往左边挪了一下,打开通向楼梯的门,朝五楼攀登。还没到那儿,他就不得不松开领带,把湿滴滴地粘在大腿上的那截长裤往两边拉开些。等到了上面,他掏出手帕,在脸上擦了一把。
  那老人说得不假,门上是标着名字:“乔万尼·费尔特里内利——建筑师。”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十一点三十五分。他按响了门铃。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朝门这边走过来了。门是一个小伙子开的,模样与布鲁内蒂昨晚在档案上看到的照片隐约有几分相似:金色短发,柔和而娇弱的下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什么事?”他问,抬头看着布鲁内蒂,露出了和善而疑惑的微笑。
  “是乔万尼·费尔特里内利先生吗?”布鲁内蒂问,同时亮出了警察证。
  小伙子压根儿就没怎么看那张证件,可他似乎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扫而光。
  “是我,您想干吗?”他的声音就像他的笑容一样,越来越冷。
  “我想跟您谈谈,费尔特里内利先生。我能进来吗?”
  “犯得着问吗?”费尔特里内利无力地说,把门开大了一些,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让布鲁内蒂进了门。
  “请允许我进来。“布鲁内蒂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去。也许门上的头衔并没有说谎。屋内的这一方生活空间外观匀称,设计得既巧妙又精确。布鲁内蒂走进起居室,里面漆成了一色的粉白,地上嵌着浅色的人字形镶木地板,几块颜色早已磨淡的基里姆地毯铺在地板上,而另外两块织毯——布鲁内蒂觉得可能是波斯货——挂在墙上。沙发又长又矮,衬以背后远远的墙壁,犹如裹进了米色的丝绸。沙发前有一张玻璃台面的长桌,桌子的一头捆着一只陶制浅盘。有一面墙上覆盖着一大排书架,另一面则挂满了建筑物的透视图和楼房建成后的照片——所有这些楼房都是低矮而宽敞的,四周围着大片大片的荒地。在对面的角落里有一张高高的绘图桌,斜形桌面对着墙,上面盖满了一张张超大号的绘图纸。一只烟灰缸以一种十分离谱的角度搁在斜得厉害的绘图桌的桌面上,里面还燃着一支烟。
  屋内的这种对称式结构不断地把参观者的视线重又拉回房间的中心,那个普普通通的陶制浅盘。布鲁内蒂强烈地感受到了视线在推移,可他不明白这种效果是如何产生的。
  “费尔特里内利先生,”他开口说,“如果你愿意,我想请你协助我们调查一件案子。”
  费尔特里内利一言不发。
  “我想请你看一张男人的画像,告诉我们你是否认识他,是否认得出他。”
  费尔特里内利走到绘图桌前,拿起了那支烟。他贪婪地吸了一阵,然后用一个紧张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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