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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眼瞥见那守门婆子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吓得一哆嗦,隐隐自己的腮帮子有些发疼,只得委委屈屈地放下帕子,
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道:“我姓樊,娘家乃是开着原先河曲府最大的染房,那个樊家,我亲姑姑嫁给了郎君原来的主家阮员外,后来阮员外做主让我嫁给了郎君。”
这话说得含糊,谭雅心中一惊,面色发白,难不成阮小七已有妻室,这是停妻再娶还是。。。
待要细问,却见那守门婆子朝自己跪下磕头,手指着樊氏,可惜她不能说话,谭雅又与她不熟悉所以不懂她的意思。
那守门婆子比划了半天,谭雅拧着眉头问道:“你这是请罪的意思?”那婆子连连点头,谭雅疑惑地问道:“你有何罪?”
那婆子腾地站了起来,走到小樊氏面前,掰过她那张粉面小脸,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几个耳光扇了过去。
再看小樊氏,脸一下就肿开了,鼻子嘴角都出了血,倒像是开了个杂酱铺子,红的青的都上了脸。那婆子打完,又转身跪在谭雅面前。
在谭家,虽然也有责罚下人的时候,却没有这般狠辣,几下就见了血,还是打脸。
而且惩罚妾室之流一般不过是罚紧闭,罚月钱,再不济,也是抄经书之类的,都是来暗的,哪见过如同对待下人一般的直接打脸,便是琉璃也没挨过这样的教训。
这情景看得谭雅和琉璃主仆二人目瞪口呆,倒是小樊氏被这几个巴掌打得好像换了个人,收了那副妖娆模样,也不擦脸,立直跪好,态度越发恭敬,不敢与谭雅对视,
说话时口中却像含了东西,呜呜啦啦道:“见过夫人,奴家是郎君的妾室,娘家姓樊。”
谭雅才明白那婆子的意思,原来是要教训这小樊氏,又觉得越过主母去不合规矩,所以才来请罪。
谭雅过去亲自扶起那婆子,口中道:“这是你的差事,你用心当差,何罪之有?”
再看向小樊氏,谭雅心道,这也是个不省心的刺头。不过,既然阮小七派人专门守住门口,还被管得这般严厉,应该是有些事体自己不知道。
谭雅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不愿糊涂行事,只朝着小樊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起来吧。”话也没多说,赏了那婆子五两的银子,让她好好当差,谭雅就带着琉璃走了。
谭雅走得急,琉璃擎着伞踉踉跄跄地跟在后头,她知道刚才谭雅面上虽然不露,心里却是气狠了,不过这对于琉璃却是好处,若是谭雅在这过得快活自在,哪里还能显出自己来。
谭雅想到昨晚上那番情景心里就犯堵,便是阮小七碰过的地方也都像是长了蛆一般,她越想也气,恶心地直想吐。
失去了再逛下去的心思,谭雅本想去谭庭芝那里找刘氏寻问这女子来历,等过后镇定下来,再细想想,如果刘氏知道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再说如今自己都已嫁人,很应当自己解决才是长法。
琉璃好容易追了上来,小心地瞄了谭雅一眼,见谭雅气得脸都白了,心道这可是自己的机会,忙口中劝道:“她是郎君主家送来的,又是阮员外的妾室侄女,你想,郎君自是与她。。。”
哪知谭雅现在却最不愿听这个,她站住身子,目含厉色看着琉璃,道:“闭嘴,这里哪有你开口的地方。你要是敢再动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我直接卖了你出去。”
琉璃马上住了嘴,心里嘲笑谭雅进门连自家郎君都纳了妾室还不知道,如今受了气也不敢打发,她虽恨谭雅只能折腾自己却不能拿小樊氏下手,但终是不敢再开口,只默默打伞跟着。
谭雅疾步走了一气,才慢慢放缓了脚步,心里合计要如何委婉地与阮小七问出这妾室的事情。
谭雅回到房中,打发了琉璃下去,自己坐在桌前写大字。她和二娘子两人从小淘气,一旦被抓住,二婶就罚她们俩个写大字,说能磨练脾气。所以到现在谭雅有了烦心事,也就爱一个人写字消遣。
还没等谭雅想出道道,老管家又派了人来,说是周老三的娘子唐氏来访。
哪有人在别人家新婚就来拜访的,谭雅也来不及细想,忙忙装扮好出去迎客,那唐氏早已经坐在了正堂,消暑的茶水喝了两碗。
唐大虎虽然是个黑粗的高壮汉子,亲妹子唐氏却是个头不高、有些圆润的美人,长得也是粉面杏腮,樱桃小口。
若说他们兄妹唯一相像之处,那就是眉毛了,这唐氏也长得一双又黑又重的眉毛,倒是给这张芙蓉面上平添了几分英气,加上她从小泼辣厉害,又有武功,自己在江湖上混出了“胭脂虎”的名号。
待见到谭雅,唐氏那副黑眉毛都要立起来一般,怒气冲冲地站起来,道:“三弟妹,休怪二嫂失礼。实在是。。。哎,周老三那厮气得老娘肝疼。
我才问了老管家,周老三没在你家住吧,他竟敢骗我,还当我不敢今天找过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对啦,三弟今天怎么出去了?”
谭雅一头雾水,实在不知到底何事,见唐氏气得厉害,答道:“郎君他一早就被人叫走,不曾交代我啊。”
唐氏也不再问,点点头,就直接讲道:“那死鬼昨晚上没回家,还派人哄我说喝多了在三弟这里歇了。
哼,我就说昨日我走的时候他磨磨唧唧地不肯离开呢,必是我走了他就去了那贱人那里。
我前日才教训那贱人一番,想必周老三这厮赶着去安慰了,又不知这次被哄去了多少银子。”
恨上心来,唐氏“砰”地一声,摔了茶碗,骂道:“这男人没他娘的一个好东西。”
唐氏摔了茶碗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家,有些不好意思,冲着谭雅赔礼道:“实在是气得狠了,搅得你新婚就烦恼,三弟妹勿怪。”
☆、第54章
谭雅十分喜欢唐氏这样的性情;她虽然为了谭家的脸面;在人前不得不装成性格柔顺的官家小娘子,
其实内心里实在也是向往如唐氏这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痛快日子。
所以谭雅听见唐氏这样说,一边忙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一边让下人收拾地上的碎瓷渣子,
看着唐氏道:“二嫂这么说就见外了。不提郎君,便是我自己也很是钦羡二婶的爽朗。
我这里一个人;无聊得很;正盼望有人陪我说话呢。只是二哥可能有事耽搁了吧,不见得。。。”
唐氏抬手拦住了谭雅的话;又拿起一杯新茶,小酌了一口道:“你跟他不熟;还当他是个好人。
我跟你说;别看他是个捕头,长得也人模狗样的,不过是个有文书的流氓罢了。
他平日偷偷摸摸去那儿也就罢了,偏我才教训完那贱人,他就赶着去,显见的是帮那贱人打我的脸了,看我这次能饶了他。”
对于教训自家郎君,唐氏是手到擒来,倒也不着急找人了。
她也没别的事情,见谭雅新婚就一个人在家里,又举目无亲的,就打算陪她说话解闷等阮小七回来。
谭雅新婚第一日,刚见过了哑婆子打小樊氏,如今又见到唐氏骂人撒泼,还打算教训自家郎君,真是大开眼界。
比起来谭家娘娘还真是好的,再怎么说也没在人前如此不给阿翁面子。
她在船上这一月,与唐大虎的娘子杜氏倒是熟悉,那杜氏虽不识字,却也是个明理的柔顺妇人,
比刘氏年纪还大不少,待谭雅如对小辈般照顾,谭雅和她相处起来很是和睦;
到了河曲府才头次见到了周老三的娘子唐氏,相处几次,只知道是个言语爽利,性格开朗的人,哪里知道竟然这般厉害。
谭雅心里正为着小樊氏的事犯愁,如今正好唐氏这个厉害人在,就想问问像这般情形该怎么办。
到底还摸不透阮小七的脾气,谭雅也不敢贸然行动,又不好将家里的事情说给他人听,只拐着弯地问唐氏,像是在河曲府,如果这家里的妾室不规矩,该当怎么办。
唐氏最喜就是这般被人仰仗依赖,闻言豪气万丈地大手一挥道:“三弟妹,你们这些官家小娘子就是不爽气,说话转弯抹角的。
你说的是那小樊氏吧,连我都替三弟教训过她。你是主母,当然就是你说了算,不过是个玩意儿,是打是卖还不是凭你心情。”
唐氏见谭雅看自己,想来是不知道这过往,她想三弟常不在家,也没个长辈教导,
便细细与谭雅道来:“她整日拿乔作妖,三弟看着阮员外的面子不大好管她,大嫂呢,又是个会喘气的菩萨,你这家里当时也没个做主的人,只好我替三弟来管管。
怎么,她又犯病了?你这般瘦弱,又细皮嫩肉的,打疼了三弟可要心疼,一会儿把她叫来,你别动手,让我来。”
说着,唐氏站起身来打算让人叫那小樊氏过来,伸胳膊撸袖子准备教训她。
谭雅忙拦住她,皱着眉头,苦着脸口中道:“那可是郎君原来主家做的主。。。”
唐氏鄙夷地撇撇嘴,见谭雅硬拉着自己不撒手,只好坐下喝了口茶道:“阮员外那老狐狸打算用这小樊氏拿捏三弟呢,哪知道三弟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再说,三弟与我家那厮不同,素来不爱女色。又对你十分看重,你就是打死了那狐狸精,他也只有叫好的。
就连我家那个糊涂虫,如果这次我去他敢护着那贱人,我也饶不了他。”
谭雅听得又羞又喜,原来竟是挂了名的妾,却是自己误解了阮小七,还好当时他人不在,要不然让他知晓了,岂不是才新婚就让郎君寒了心。
唐氏瞅着她笑道:“你不知道吧,三弟可是把你宝贝得很呢。长到二十来,谁也看不上,我还以为他有毛病。
后来就是在茶馆一眼看上你,从此就上了心,又费了好大劲才娶到你,不知道有多欢喜。”
看谭雅认真听着,唐氏又道:“得了,让人叫了她过来,你抹不开脸面,我帮你做个表率,下次你就知道该怎么管了。”
谭雅想了想,也好,既然嫁到了粗人家里,就得学习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