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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孟家,可是还有半年的典期呢,难道就这样一直关下去?还好孟振哦过早有打算,道!’,大娘子从前的奶娘熊妈妈,当年因为受我们连累,才被排挤出孟家,穷到要典卖女儿为生,说起来,也是我们的过错,所以我答应她,把董丽娇送回去,不要她的典银。”如此处理最为妥当,孟楚清和其他人都高兴起来,只有浦氏难过她的钱,闷闷不乐。
寒暄几句过后,众人便散了出来,但孟振业却没有就走,而是叫住浦氏,和孟振兴夫妻一起留在了堂屋里。肖氏早存了一肚子的疑惑,此时又见孟振业如此,立时心跳加剧,几乎说不出话,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把话问出口:“二弟,是不是湖北的事没办妥?”孟振兴听她这样问,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孟振业。
孟振业忙道:“办妥了,办妥了,老太太特意摆了酒,宴请亲戚四邻,告诉大家当年之事全属误会了。”孟振兴经他再次证实,终于呼出一口气。但肖氏却仍是紧张,又问:“那你答应了她甚么?、,果然还是女人最心细,孟振业忍不住感叹一声,道:“三弟的确已经把家败了,不过远不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只是欠了一大笔赌债,需要卖田卖屋来偿还,老太太正发愁祖业不保,就碰上我回去,便提出要求,这笔赌债由我和大哥来出,她保证让我们免除牢狱之灾。我心想能不坐牢,又能挽回名誉,自然能最好,因此就代大哥作主,答应她了。”果然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肖氏心急如焚,紧紧追问:“她要多少钱?”听得一个钱字,连浦氏也紧张起来,紧紧盯住孟振业不放。
孟振业叹着气道:“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从孟振兴到肖氏再到淡氏,三人齐齐惊呼出声,脸上的惊讶表情十分夸张。
“那不是比戽立行和董丽娇的要价整整多出一倍?早知道还不如答应他们算了。”浦氏对孟振业所作出的决定极为不满。
孟振兴最怕的就是坐牢,所以尽管觉得一万两白银对于而伞的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但还是认为孟振业做得对,于是便驳斥浦氏道:“答应邵立行和董丽娇,那是饮鸠止渴,谁能保证他们拿到钱后,不会继续敲诈?给老太太钱,可就不一样了,她已经撤销了诉状,而且摆酒向亲朋宣告过了,如果再出尔反尔,别人只会去疑心她,不会再怀疑到我们身上。”但他说完,还是以责备的语气对孟振业道:“二弟,虽说如此,但一万两白银也太多了些,多半是她趁着这机会,想要敲诈我们一笔。”
肖氏帮腔道:“虽说当年我们不告而取是不对,但我们所拿的,是你们亲娘的陪嫁,她过世后,那些财物,本来就该是归到亲生儿女名下,只不过是被继母霸占,索要无果,你大哥才想出了偷盗的下策来。”原来孟振兴当年偷的,乃是他和孟振业已过世亲娘的陪嫁,这么说来,这份钱,也该有孟振业的一份了?那钱呢?现在何处?浦氏一听就急了,再不顾甚么一万两白银,先问孟振兴和肖氏道:“既然是先母陪嫁,却怎么没有我们二房的份?莫非我们二老爷不是她亲生的?”当年他们从圭家带来的钱财,的确没分给孟振业半文钱,孟振兴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肖氏却反应极快,道:“本来是想分给你们一份的,只是十来年过去,娶亲的娶亲,生子的生子,早就huā完了,拿甚么来给?”孟振业逃离湖北后,先后娶了两房媳妇,女尼也又生了一个,的确是huā了不少钱,浦氏讲不出反驳的话来,而且她也并不晓得当年孟振兴偷了多少钱出来,所以不好再说甚么,只能自己嘀咕去了。
孟振业从来没有惦记过这些,自然更是不会发表意见,只是问孟振兴,那一万两白银,该如何分配。他这意思很明显,当年先母的陪嫁,是孟振兴偷的,他这些年也有从中受益,所以就不惦记了。但既然主要的罪过都在孟振兴那边,那这一万两白银,总不能让他们二房来出罢?
其实这样也很合理,孟振兴想也不想,张口便道:“好”但才说一个字,就被肖氏给打断了。肖氏一脸为难的表情,道:“好是好,只是仅凭我们大房之力,哪里拿得出一万两银子来。”
第七十九章归来(二)
孟振业毫不犹豫地道:“我当年既然选择了跟随大哥离开湖北,而今自然就会同大哥大嫂一起承担起这笔银子来,只是我们二房的家底如何,大哥大嫂也是晓得的……”孟振业到底敬重孟振兴,虽说不愿当冤大头,一个人承担这一万两银子,但真让他说出口,却又很不好意思。
他面皮薄,浦氏却不管这些,当即接过话来,道:“我们倒是愿意凑,十年二十年的,大概也凑得齐,只是怕大哥等不得。毕竟当年偷银子的人是大哥,我们振业只是袒护过伱而已,顶多算个从犯。”
肖氏没想到,浦氏除了骂人耍泼,然还能说出这样的反话来,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而一个“偷银子的人是大哥”,正戳中孟振兴的软肋,他们的继母,孟家而今的那位老太太,最恨之入骨的人,肯定是他,而非孟振业。而且袒护有罪的兄长,说起来虽然不好听,但还是有许多人会认为他是注重兄弟情谊,有情有义的。
孟振兴怕被继母责难,一着急,就拉住了正想要说话的肖氏,对孟振业道:“二弟,伱当年愿意随我一起走,大哥一直感念在心,这银子本来就不该伱出,只是我和伱大嫂,即便卖掉衣物首饰,也只能凑出四千两来,伱看,此事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我们二房现下可是连四百两都拿不出来!”浦氏毫不犹豫地道,“当年我们振业偏袒了大哥,大哥是该感激他,连带着把他那份银子也出了,不然以后若再出甚么事,哪还有兄弟愿意帮伱?这事儿就这样定了罢,我还要回去做饭,振业也要回去歇歇去——我们二房可比不得伱们大房,还雇得起厨娘,而今顿顿饭都得我自己做呢。”
孟振业怪她讲话太难听。小声地责备她,然而浦氏而今是人穷了。甚么也不怕了,大着嗓门嚷道:“本来就是!当年的事,过错都在大哥,伱何罪之有?如果大哥非觉得伱有错。那伱当年就该去举发他。何必跟着他出逃?还有,大哥大嫂总说他们没钱,伱叫他们先把雇的那几个妾遣了,请的厨娘和丫鬟打发了,再来说没钱的事!”
肖氏不满道:“雇几个人能花几个钱,这能填平那一万两银子?”
浦氏却道:“填不平就不填,反正我们的罪名也不见得就有多大,大不了坐牢就是。”说着,把孟振业的胳膊一拉:“不就是坐牢么,我陪着伱去。反正银子咱们是拿不出来的。”
再能辩的人,都怕耍横的。肖氏马上没了声儿。浦氏气势颇足地拽着孟振业的胳膊,从孟振兴的面前经过,推开大门出去了。
回到后院,浦氏犹自愤愤不平,告诫孟振业,别去理大房,那一万两银子,就由他们自己操心去。孟振业却劝她,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若孟振兴倒霉,他们也讨不了甚么好去。
浦氏见他到了这种时候。还维护着兄长,气得直掐他的胳膊,正巧看见孟楚清在廊下散步,便招手叫了她过来,把事情讲给她听,让她评判评判,究竟是谁错了。
孟楚清故意在此处散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些消息,没想到还真如愿了,而且也解开了她先前心中的疑惑——孟家湖北的那位老太太,果然不是白放过孟振兴和孟振业的。
一万两银子,可真是一笔巨款,这得何年何月才能偿清?不过,虽然花费多,总比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受人要挟强,孟楚清凡事朝宽处想,便对孟振业道:“大伯说他们只凑得出三千两?三千两就三千两罢,先拿去给湖北的老太太,表一表我们的诚意,至于剩下的尾款,咱们再慢慢凑便是。一万两白银,不论放到哪里,都是一大笔钱,想来老太太也能理解我们一时凑不齐。”
她口口声声说的是“咱们”,但却只字不提二房会拿出多少钱来,浦氏佩服得五体投地,暗道,到底还是五娘子狡猾,怪不得能当好这个穷家,还能想法子修渠。
孟振业自然也听得出孟楚清的意思来,他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突然想起来,他们二房的确是拿不出银子了,而今柴米油盐都是数着铜子儿在买,而且水渠还没修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虽说湖北那边的钱要得急,但也总不能为此就让修渠停工罢。所以他还是把嘴给闭上了,点头同意了孟楚清的提议。
孟楚清惦记着韩家提亲的事,因为据俞妈妈的小道消息,浦氏是留下了韩家的庚帖的,也就是说,只要她愿意,这门亲事随时能够成真,所以大意不得。她日夜盼着孟振业回来,能为他们几姊妹安排好前程,自然就不希望他再次离家,于是建议这回送银子,就让孟振兴去,一来孟振业才回来,身体劳累,二来,那本来就是大房的银子,自然由孟振兴去更为妥当,而且也更能显示他们的诚意。
孟振业觉得她这话很有道理,当即就答应下来,再次去了前院。事关钱财,浦氏比孟楚清更为焦急,屋也不进,就站在随墙小门处候着,直到孟振业回来,告诉她,事情发展一如孟楚清的提议时,她才露出了笑脸,拍拍衣裳,上厨房做饭去了。
孟振业回房换了身衣裳,不顾劳累,把孟楚清叫了来,询问家中情形和修渠的进展情况,孟楚清一一作答,很想把韩家的事和流言讲给他听,但却碍着未嫁女孩儿的身份不能张口,只得冲一旁的戚妈妈使了个眼色。戚妈妈会意,等她告辞离时,就没跟着,而是待她走出大门,就双膝一弯,跪在了孟振业面前。
戚妈妈可是家里的老人儿了,孟楚清生母当年的陪嫁丫鬟,不论是谁,平日里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