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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内？水清寒注意到这时限问题。三天之内不伤害自己，那麽三天之後呢？三天之後如果银玉狐没有找出真凶，那麽自己岂不是要被斩首示众？自己可以堂堂一国之君，怎麽能在扬州这个小地方被一个无名小官斩首？这传出去真是天佑圣朝的奇耻大辱。
但可惜水清寒根本没有半点发言权，在银玉狐和介子威两人几句话的交谈下，他去衙门当人质这件事就定了下来。而且更可气的是，居然没有半个人为此提出异议。衙门差役当然乖乖听介子威的话，但可气的就是秀水寨的那些山贼，比起他这个大当家，好像都更加信任银玉狐那个排二的家夥，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条件谈妥以後，水清寒像一只小鸡似的被银玉狐从树上拎下来，带到介子威面前。
「大人，我现在把好好的一个人交给你，如果还回来时发现少了一根头发。。。。。。」
「你就火烧衙门是不是？」介子威替他说完接下来的话，唇边的笑容深不可测，眼中也隐约闪动著一抹猜不透的光芒，只听他压低声音道，「你放心好了，就算本官想杀金丝燕，也一定等到三天後你无法找到真凶时，光明正大地杀了他，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喂，狐狸。。。。。。」水清寒听他们一口一个「杀」字，越来越害怕，「你到底有几层把握找到真凶？我。。。。。。我还不想死呀。」
「放心好了。」银玉狐在水清寒耳边低声道，「我有一半把握。」
说罢一掌把水清寒推入介子威怀中。介子威立刻令人把水清寒捆绑起来。
水清寒也不挣扎，也不乱喊，他的冷静令银玉狐都有些吃惊。但其实他不是过度冷静，还是过度思考。一半把握。。。。。。一半把握？一半把握究竟是多少把握？难道自己只有一半可能活下来，另一半可能就是死？天呀。。。。。。这麽没把握的事情，银玉狐居然用他当人质？
「二爹！」正在水清寒担心得魂不附体的时候，忽然听见小兔子的声音，「二爹，你不能让大爹去当人质！大爹是我们秀水寨最重要的人，也是找出真凶的最可靠人选！二爹，如果你真想找出真凶，就不能让大爹被衙门关起来。。。。。。」
这一席话令水清寒格外感动，心想这秀水寨中，只有小兔子最好，等那天自己重登皇位，一定好好表彰一下这只小兔子。
「二爹，」小兔子的话还在继续，「如果。。。。。。如果你们真的需要一个人质的话，就。。。。。。就让我去当人质吧！」
31
小兔子说罢大义凛然地扬头盯著比他高出半截的介子威，气势足足地说，「我保证不会偷跑，以为我比任何人都相信大爹和二爹可以在三天之内找出犯人。」
他的举动，令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应最快的是介子威，他冷笑起来：「我要一个小孩做什麽？」
「正因为是小孩，所以应该比金丝燕好看管不是麽？」银玉狐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轻轻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介子威的面前，垂下一只手摸了摸小兔子的头，但目光却非常阴寒地盯著介子威的脸不放，仿佛这两个人正在用眼神进行一场较量，「大人，难道你真有信心把我们秀水寨的大当家在衙门里面关三天吗？」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介子威，他低头沈默著。
「小兔子。。。。。。」水清寒这时还被绳索捆著，但却非常感动地望著小兔子，两眼都闪动出晶莹的泪光，「小兔子，你对我真好。」
「当然。」小兔子两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怎麽说大爹你都是我的初恋情人。上次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山寨兄弟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要陪他睡觉，但我却被大爹踹下床。後来我又去问二爹，他告诉我，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不惜为他付出生命。」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变低了一些，慢慢转头望著水清寒，深情款款地说，「大爹，我等了这麽多年，终於等到这个表现机会了，你。。。。。。就成全我吧。」
「小兔子。。。。。。」水清寒和小兔子深情凝望，背景仿佛浮现出一片粉红的玫瑰花。
「咳咳。」银玉狐实在看不下去，咳嗽打断。
这时，介子威的考虑也已结束，把五花大绑後的水清寒推回银玉狐怀中，一把拎走小兔子道：「好，这次我就答应你。三天之後，如果你们交不出真凶，就用你们的人头来换这只小兔子。」
「自当如此。」银玉狐依旧笑脸盈盈。
「哼。」介子威冷笑一声，转身离去。那些衙差有的留下来收集证据，有的跟他下山。
「小兔子。。。。。。」水清寒望著小兔子的背影，忽然好舍不得。
「大爹，你好好破案吧，不用担心我。」小兔子回头向水清寒挥手告别。
「小兔子。。。。。。」水清寒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
真是患难见真情，没想到小兔子对自己这麽好。。。。。。不，不对。。。。。。水清寒忽然醒悟过来，小兔子不是对自己好，而是对金丝燕好。小兔子想救的人，小兔子不惜用自己去做人质都想救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金丝燕。
想到这里，原来被感动得热乎乎的心忽然变得冰凉，就好像一桶冷水陡然从头顶泼了下来，水清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自己是谁？自己不是金丝燕。。。。。。不是金丝燕。。。。。。自己不过是金丝燕的一个替身。让秀水寨的山贼爱戴的，尊敬的，拼命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金丝燕。
就连银玉狐。。。。。。他保护自己也不过只是为了完成金丝燕的任务而已。
这是水清寒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个空壳。
「喂。」见水清寒两眼无光，银玉狐有些担心，低唤道，「你怎麽了？」
「我。。。。。。」水清寒脑中一片混乱，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全都次第浮现。
自己是什麽？自己不是金丝燕，但却得到了金丝燕的位置。明明没有金丝燕的能力，但却顶替了金丝燕。自己真的有这个资格吗？有什麽资格被叫作金丝燕，就像。。。。。。
自己有什麽资格被叫作皇上一样。
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就试图不断对别人说明自己是皇帝，试图得到别人的信任和帮助，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相信自己。一开始，水清寒只以为那是自己倒霉，但是现在，他忽然懂了，醒悟了，那不是自己倒霉，而是自己没有拿出证明。
拿出可以证明自己是皇上的证据和实力。
在没有证明自己拥有成为皇帝的能力之前，有什麽资格让别人相信自己是皇帝？
以前自己被叫作皇帝，就像自己现在被叫作金丝燕一样，拥有的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虚浮的空壳。空壳之中，一片空白。无论把谁装入那个壳中，谁都可以被叫作皇帝，谁都可以被叫作金丝燕。但是。。。。。。不想这样，水清寒不想这样。
32
「你到底怎麽了？」银玉狐从未见过水清寒现在这副痛苦疑惑的表情。
「我，我。。。。。。」水清寒慢慢抬起了头，他的眼中一片迷茫，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头，把那些几乎快把他脑袋挤爆的想法全都压住，低微的声音断断续续发出，「我。。。。。。我不配让小兔子牺牲自己来换。。。。。。我，我不是金丝燕。。。。。。也不是大当家，不是可以找出犯人的可靠人选。。。。。。我，我根本。。。。。。什麽都不会，什麽能力都没有，什麽都办不到。。。。。。我，我。。。。。。」
「你，你，你，你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银玉狐学水清寒说话，在他脑门上狠狠敲了一记，「有时间思考这种问题，还不如想想谁是真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三天。」
「但是，」水清寒没有一点自信，「我不行。。。。。。我什麽都不会。」
「谁说你什麽都不会？你遇见秋若草时，他说带你下山，你不是尾巴摇得比狗还乖吗？还有在荣华楼吃大餐的时候，你不是被压倒了还不忘啃鸡腿吗？」
「那，那。。。。。。」水清寒顿时面红耳赤，心想银玉狐怎麽知道这些丢脸的事情，难道他一直跟踪自己，狡辩道，「那，那是因为本能。我跟他下山出於求生的本能，我吃东西也是出於填饱肚子的本能嘛。」
「这就对了。」银玉狐点点头说，「除了吃喝拉撒，人还有一种本能，就是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弱。」
「不比别人弱？」水清寒眨了眨眼睛。
银玉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认输了吗？承认自己不如金丝燕？」
「哼，朕堂堂一国之君，怎麽会不如一个草寇！」水清寒瞪眼。
「但那个草寇却可以找出真凶，你行吗？」
「我，我，我。。。。。。我当然行。」水清寒无意中发出大话。
「哦？」银玉狐挑挑眉毛，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但。。。。。。但是。。。。。。」水清寒立刻心虚起来，刚才说大话时的神情全然不见，「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怎麽办？如果是金丝燕，他会怎麽办呀？」
「如果是金丝燕，他会深入虎｜穴刺探消息吧？」
「虎｜穴？虎｜穴在哪里？」
银玉狐笑了笑，拿出刚才从死者胸口拔出的那把凶器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把短刀应该是荣华楼主的收藏品。几代之前，荣华楼就喜欢收集各种珍奇物品，其中也包括刀剑之类。。。。。。但收藏只是收藏，用来满足眼睛的观赏欲，往往没有什麽实用价值。比如这把刀，刀刃虽然锋利，但装饰过於繁杂，比起杀人，更适合观赏。」
「这又怎麽了？」水清寒没觉得有什麽特别，喜欢收集漂亮的东西也是人之常情嘛。
「这不奇怪吗？」银玉狐压低声音道，「有谁会用一把根本不适合杀人的刀来杀人？」
「也许秋若草不知道那把刀不适合杀人呢？」
「如果荣华楼的老板是这种笨蛋，荣华楼早就关门了。」
「但是。。。。。。」
「听好，任务一。」银玉狐按住水清寒的肩膀，认真说道，「如果你想找出凶手，现在立刻就顺著这条唯一的线索，潜入荣华楼收集证据。」
「收集证据，什麽证据？难道那个秋若草是凶手？」
虽然水清寒潜意识里不觉得秋若草是杀人犯，但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在荣华楼偷听到的对话。秋若草说担心谭知县泄密，让谭知县拿了钱就永远消失在他面前。这两人之间好像的确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秋若草为了封口而杀人？
但是。。。。。。秋若草当时也说，如果他想灭口，早就�